文/李伯喜
谷雨那天早晨,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蒙蒙着,零星着。我去瓦那湖访友。朋友在瓦那山下的瓦那湖畔,弄了一个大院子。有十余亩地之多。她多次邀约来这里赏赏花,喝喝茶,聊聊文学。朋友是个内退的语文老师,年龄也不大。四十多岁,人长得也妩媚,文笔也不错。她告诉我她看破尘世,来瓦那山下,面对着湖水,租下了十多亩地。自己盖房,侍弄花草,养养金鱼,下下棋,种种菜,还开垦弄了一垄葡萄,搭起一个架子,又弄了一架紫藤。
还未到朋友的住处,我就听到布谷鸟在叫,谷谷-谷谷。谷谷-谷谷。插秧播谷。谷谷-谷谷。插秧播谷。湿润的雨,凉爽的风,我的心一下子也诗意起来。路旁油菜花田,黄艳艳地开满了一地。紫色的豌豆花,也争相开放。地头上,不知是谁家种的一两棵牡丹也在开放,一棵是白牡丹,一棵是红牡丹。紧挨着牡丹花旁的是一棵芍药花,正在含苞待放,微微露着紫红色的苞。我骑着赛车,飞扬起来。犹如马踏飞花的感觉。兴冲冲,我披着一块雨布,沿途欣赏着谷雨时节的大地、河流,田野,麦田。万物都浸润在雨水之中,一切都充满了湿意。
远处的瓦那湖,在谷雨中,湖面上泛起点点涟漪。来到朋友的用蔷薇围起的篱笆墙,我深感意外。只是蔷薇还未怒放,只是零星地绽放着。透过围墙,我看到朋友的那架紫藤,一嘟噜一嘟噜地悬挂在架上,不是很多,大约有七八嘟噜吧,还未蔚为大观。我这时便在篱笆门外,喊着朋友的名字。突然看到,篱笆墙上,用纸片写着的几句话,让我很是高兴。“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我有点感动了,好像是汪曾祺老人说过。还未进门,就看见朋友的葡萄园。用石柱立起,几米连着一个,用铁丝连接着。微红的葡萄芽已经窜出,长成叶子,簇拥着。我拿出手机和女主人联系。朋友说,你直接推门就进,门是敞开的。我正在播种谷子。昨天趁未下雨,播种了一点,还剩一小块地头。你快来帮着播种谷子吧。我更兴奋了,赶上谷雨这个季节。
我推开篱笆门,一股股花香,将我弥漫。木香花、流苏、紫藤、牡丹正在开放。湿润的空气里,传来淡淡的幽香。远远地看见朋友正在往潮乎乎的地里,撒下谷种子。一边撒,一边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我连忙帮她撒下谷种子。不一会,谷子种完了。朋友领我到处逛逛。这里是菜园,一个小的用塑料围起的大棚内,西红柿有的红,有的青色。她说,现在杏树已经结了果实,到时候,你再来吃杏吧。我的杏,个头大,甜,面。她指着一大片油菜花说,你看我的油菜花田,长得多茂盛啊。顺眼望去,绵延几十米。
朋友泡上一壶上好的龙井茶,袅袅香气扑鼻。朋友说,今天的菜全是绿色有机菜。朋友掐了一把香椿芽,又用一个铁钩子,钩下一把洋槐叶。朋友说,香椿炒鸡蛋,鸡是自己养的笨鸡。洋槐叶,用开水一烫,用豆糁子给你炒着吃。在用瓦那湖的四个鼻子的鲤鱼,给你红烧。我拿出一瓶红酒,和一捆牡丹花,朋友惊讶地说,你还给我带来我喜欢的花和酒,真是高兴。
饭后,雨已经停了。朋友划一小舟,让我上来。我感到惊奇和意外。我说,我不会划。朋友说,我会。瓦那湖畔,水中的芦苇已经有半米长了。小舟清清地滑进芦苇荡丛中,干枯的芦苇根部已经泛青。新生的芦苇有的已经和干枯的芦苇一般高。
湖野深处,悠悠地传来几声布谷的叫声。谷谷-谷谷,插秧播谷。谷谷—插秧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