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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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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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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书 (十四题)



                                                

 

二月兰

                                            

 

二月兰,开在瓦那湖畔的南大洼湿地,那里偏远,少有人来这里,那幽幽的蓝色,让你忘却尘世的烦恼,让你感到生活的美丽、诗意。二月兰,好像春天的使者,叫醒了春天的原野,那一汪汪的蓝里带紫色,让你感到灵魂在一点点的净化,那世俗的喧哗和浮躁,也渐渐地远去。

 

二月兰,开在我灵魂的原野,有着儿时的委屈,少年时心灵的伤害,中年时的忧伤。二月兰,带给我的多是少许的感伤和无尽的乡愁,虽然那乡愁充满了诗意,但又有太多的无奈、失败,甚至是困境,绝望和希望。二月兰,在我的生命了,你见证了这一切。二月兰,在我的生命里,你遇见了那些苦难。二月兰,在我的生命历程中,你似乎又给我暗示着什么?

 

那年春天,刚开春,也是我入一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天气正在转暖,一切都充满了欣欣然。这天,我看到同班的一个女学生,正在吃一种我没见过的糖块,很远我就闻见了糖的味道,甜丝丝的气息。那气息诱惑着我,那是我也不大,好像七八岁的样子,我难抵诱惑。我问了那个学生,她给我学校东面的供销社里就卖这种糖。我记在了心里,甚至说那甜丝丝的糖味刻在我的记忆和脑海里。晚上,我还跟着母亲睡觉。我躺在母亲的里侧,夜里我久久不能睡去,辗转床侧,我的内心充满了苦涩,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母亲内衣口袋里的布钱包,我害怕极了,几乎不敢喘气,我摸了摸钱包里的钱不是很多,有五分的硬币,有一毛的,两毛的,还有五毛,一块的都没有。我有点担心,又悄悄地放了回去,没敢拿。第二夜,我下定决心,终于拿了一张两毛的钱,我以为妈妈不会发觉的。因为里面还有好几张,钱虽是不多,但也有几张,也许不会发现。我抱着侥幸心理,就拿了一张。我清楚得记得那两毛钱的花销,一个削铅笔的刀子八分钱,一个本子五分钱,剩下的买了几块糖。我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感到了那一丝丝的甜味,但又有点忐忑不安。如果被母亲发现了怎么办?我甚至有点害怕,放学后不敢回家。

 

有一天,放学后,母亲正在我家的菜园里弄花。母亲问我,放学了。我说,放学了。我接着问母亲,你侍弄的是什么花?母亲说,二月兰。我说,很好听的名字啊。我望见了我家南墙根的二月兰开得很旺,蔚蓝蔚蓝的,蓝得让你心惊,甚至是胆颤害怕。事情终于发生了。母亲问我,我口袋里钱少了?我嘴硬,我没见啊。母亲说,拿了就拿了,给我说拿了都买了什么?我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拿。母亲突然说,你书包里的削铅笔刀,本子,哪里来的?我知道母亲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口气很硬,买削铅笔刀和本子的钱是过春节的带岁钱。母亲不相信,母亲已经打听到二哥,我趴在学校里的杏树上,偷偷地吃糖块。母亲显然是生气了,大声地说,小孩子从小不能撒谎。你说实话,就行。拿了就拿了,没拿就没拿。我有点侥幸心理,呆呆地站在那里,眼里望着一院子里的二月兰。母亲动手了,把我摁在二月兰的花旁,狠狠地给了我两耳刮子,又跺了我一脚。我哭了,真的哭了,望着一南墙的二月兰。

 

那年高考落榜后,我没有去复读。也是在春天,也是刚开春。我感觉没考上大学,就在家里复习,读书。决定托人去学校再去复读。这天,我家南墙根的二月兰开了,开了一大片,蓝汪汪的。邻居家的一个小灰色的家兔,跑到我家。邻居在墙那边问我,“我家的兔子跑在你家吗?”我说,“是。”就在这个时刻,那只兔子突然掉在粪坑的台阶上,把腿摔折了。邻居却说,是我把她家的兔子打折了。她家喊来了很多人来和我理论,甚至要动手打我,我说,“我没打你家的兔子,真的不是我打的,是它自己不小心掉下粪坑的台阶的”。母亲喊着我二哥,还喊了我的近人,给我来撑腰。母亲说,“我家孩子,我知道,我家孩子从来不拿别人家的东西,更不会打你家的兔子。”我望着母亲弱小的身影,感觉母亲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我深深地理解了母亲小时候给我的教训,那次她打了我。我忍受了巨大的委屈,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母亲理解了我。我望着院子里,那一院子的二月兰,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二月兰美好,母亲美好。

 

那年春天,突然飘起了第一次春雪,雪花飘飘,下了不是很长的时间,就停了。我家院子里二月兰,竟然开得是那么的绚烂,蔚蓝。我记得很清楚,是阴历的二月初四,我母亲突然离世了。真的。就在二月兰开得茂盛的季节。我对着二月兰,呕吐,哭泣。想起母亲的点点滴滴,意识在慢慢地流动。母亲对我的好,一丝一丝都记在心里。我所在的单位,一把手因为贪欲进了监狱。所有的人都怀疑我会进去,母亲却说,谁进了监狱,我儿子也进不了。果然,我没有出事。每次想到那年二月兰开得正旺的时节,母亲打我的情景,我都充满了感激之情,其实那年母亲打我,真的打的不是很狠,只是象征性地吓唬我。可在幼小的心田里,不亚于一场大的风暴。我再也不敢伸手拿不该拿的东西,包括金钱和所谓的爱情。

 

很多年过去了,我都会在二月兰盛开的季节,怀想起我的母亲,甚至想起母亲在艰难的岁月里,母亲把二月兰用开水烫过之后,给我做一道可口的菜。那菜里,有着母亲的味道。那菜里,有着母亲的大爱。那菜里,弥漫着淡淡的乡愁。

 

 

 

        苇笛声声

                     

 

站在谷雨这个节气前后,一河芦苇,已经密密麻麻的显示出蓬蓬勃勃的葱绿,蔚为壮观。宽阔的河面上,荷已长出小小的荷叶,发着娇嫩的黄。荷叶上竟然还有一两滴水珠。连片的蒲草也来和芦苇争夺生存空间,显示出不弱的阵势,在阳光的热力波涛下,也成了气候,和芦苇一争高低。

 

惊蛰后的第二天,我游走在这段荒河之间,突然发现了一个苇芽,从燃烧后的芦苇的根部破土而出,我感到有点吃惊和意外。难道芦苇的生命力那么坚韧、 顽强?难道芦苇的生命非得需要大火的锻造?难道芦苇就是这样的命运吗?需要火的挚爱?难道芦苇就有这样的贱性?得需要火热的激情。芦苇是不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

 

那还是冬至的时候,我看到芦苇坡里燃起的芦苇,火焰熊熊,像太阳一样。我担心芦苇会不会死掉。芦苇也是有生命的啊。

 

走在荒河的南岸,看着新出生的芦苇,心里充满了喜悦。我不忍心薅下新生芦苇细细的叶尖,掏出嫩白的叶心,放在舌尖上品尝那是春天的味道,甜香。然后,用剩下的苇叶卷成圆筒,做成苇笛。用嘴使劲一吹,呜啦呜啦地响起来。我感觉春天是被苇笛吹出来的。苇笛一响,春天就来了。

 

 

 

 

春天,湖上观涛

                             

 

暮春雨后的一天早晨,天阴沉着,风也很大。瓦那湖边的渔村里的楝子花开了,只是有的绽放,有的含着苞,散发着迷人的花香。杏花、桃花也有了自己的果实。紫色的梧桐花,一树的灿烂,一树的繁花。

 

湖湾处,芦苇顽强、坚韧地窜出地面,有的已经超出原来干枯的芦苇,大部分新生的芦苇在金黄色的老芦苇底部青翠着。湖湾处的湿地上,荷已经诞生,初生的荷叶,一两只,怯怯的漂浮在水面,荷叶上竟然有露珠。也许是昨天一夜春雨的缘故吧。一阵蛙鸣,让我感到惊奇和意外,那声音里充满了嘹亮,那声音里充满了希望,那声音里有着春天的号角。那蛙鸣,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还未到湖。我就闻到湖水的气息,那是春天的气息。还未到湖,我就听到了湖水的喧哗声。

 

沿湖湾,我急急地往湖的深处走。

 

波浪翻滚着,泛着亮光,一波一波的涌来,波浪是从西北方向涌来的,像一道道厚墙,又像一道道防线,拥挤着,喧嚣着,向岸边袭来。湖面像一块巨大的绸缎,那起伏的波浪,像缎面上起皱、凸起的缎布。一湖春水,被谁叫醒?骚动起来了。那高高的浪头,从西北方向来,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一个过去了,另一个又来了,前赴后继,好像永远没有完结似的。仿佛我自己的灵魂,被浮起的波涛湮没。我沉醉在波涛汹涌的喧哗声中,哗--哗。那波涛的喧哗里,你是否听到了那是生命的喧哗?你是否听到了时间流逝的声音?难道这一湖春水里,储存了大量的古老的时间,现在的,未来的时间?那游动的浪花,好像时钟的秒针正日夜不停的走动着。

 

红腿、白胸的湖鸟,三两只,五六只在湖岸边的湿地上,嘹亮地叫上几声,又飞走了。一只白鹭,突然旋起,扎煞着翅膀,沿湖的上空低低飞翔。真的好像那只白鹭从一副水墨山水画里飞出来。青蛙在湖湾处的芦苇丛中鸣叫,此起彼伏,一呼一应,似乎在交流。东面的叫上几声,西面的也叫上几声。北面,南面的也叫上几声。连绵着,也许它们也在叫春。布谷鸟,在湖南岸的麦田里,只是象征性地叫声几声,咕--咕,咕--咕。

 

走进湖边的那一片杨树林,那树叶的哗哗声,让人感到恐惧,风几乎把我的手机给吹走。湖水好似发怒了,好像千军万马在怒吼,在厮杀。

 

走进浪花,我再也不想回到人世。水,水,你湮没我吧。浪花,浪花,你吞没我吧。水,水,你侵袭我吧。浪花,浪花,你带走我吧,连同我的生命。水,水,真想和你融为一体。水,水,我情愿和你死在一起,或者活在一起。

 

去年夏天,我辞职了。辞职,好听一点。把你的笔记本电脑缴上,不上交的,六、七月份工资不发,暑期培训时,接不到通知,就别再来了,暑假两个月不发工资。等待了两个月,到了暑期培训的日子,我没接到通知。一下子我惶恐起来,以后就没有固定的收入。无奈,困境,荒诞,绝望。我想,暑假里的两个月,我也不能闲着,那就自由撰稿吧。

 

最近,发了72家报纸杂志,真正给稿费的有几家?少的40元,50元,多的260元。妻子说,文学能当饭吃?亲戚也说,只要你能利用文学挣到钱,你得养家糊口吧?

 

走在波涛汹涌的湖畔,那一浪一浪的波涛,也许就是人一生的波折吧。一波三折。你忘记了你的梦想了吗?你要挖掘自己,你就是财富,文人也不能穷一辈子。有人给我指点,你不能光写报纸副刊,你也得写故事,写《知音》杂志上的文章,那上面稿费多。我说,我愿意写小说。

 

离开瓦那湖时,太阳出来了。不是很强烈,但我能感受到它的温热。好像我的内心也逐渐变得强大起来。波浪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无数个碎银子闪闪发光。西湖岸的楼群,在些许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离开了,湖水依旧喧哗着,骚动着。也许它有话要说。

 

 

 

 

初夏的瓦那湖

                              

 

散居在瓦那湖前怀的一个渔家平房里,透过后窗,隐隐约约看见湖水飘渺着。远处的瓦那山,绵延着,朦胧着,透着雾白。可以说背对着湖水,也可以说临湖而居,因为在我的平房东南方向也是阔达的湖水,那里有最大的芦苇荡,和红荷湿地。

 

诗意栖居在湖边,远离尘嚣,我内心世界里,多了一些沉静和思考。常常在湖边散步,沿着小径,在湖的东南角游走。刚过了谷雨,季节就到了立夏。

 

初夏的瓦那湖寂静,它一声不吭地卧在那里。太阳温热地照在湖面上,我小心翼翼地游走,湖水宽广,湖边的水涌动着,发出微弱的喧响。不时可以远远听到远处湿地上青蛙的鸣叫,一声,又一声。苍鹭展开白色的翅膀,在湖面上绕上几圈,打着旋离开。这时,我发现四只湖凫,贴着水面,展开翅膀,嘴里发出,叽---叽的声音,有韵律地鸣叫着。燕子也赶来凑热闹,在湖面飞翔。湖一下活了,生动起来。

 

翠鸟在滩涂上,急急地行走,似飞又似走。干枯的湖蚌竖立在滩涂上,犹如向人类控诉着什么?湖水每年都在减退,湖蚌都会遭殃。水芹菜顶着黄花,一片片蔓延着。一片芦苇地,密密地在僻静处。一棵棵,好似麦苗。我走进,真的吃惊,不是芦苇,是麦苗。麦子已经抽穗,少许的苇苗也窜出尺把高。空气重弥漫着湖水的腥气。

 

站在立夏的门前,远处瓦那村里的梧桐花,绚烂着。杏花结了果实,桃花也有了果实,油菜花已经结荚。麦子已经抽穗。

 

不时,从湖野深处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声音。谷谷—谷谷。一只红腿鹭鸶,白胸,黑尾巴,在湖面上起起落落,发出很好听的声音。从湖不远的地方,鱼儿发出翻水的喧哗声,哗啦-哗啦,荡起一圈圈涟漪。也许是两只鱼儿在欢乐着,追逐爱情,嬉戏着。

 

 

滩涂地上的野蔷薇开了,开着粉色的小花,繁复着。野艾已经长过膝盖。用手掐一只艾叶,一股浓浓的乡愁弥漫在我的感伤里。童年的气味,浮现在我脑海里。

 

近处湖边,凌乱地泊着几条小船。有四只船翻卧着,有一只船身上,全身都是桐油,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还有一只老船,船舱里留有积水,里面都有了水草。让我感到吃惊和疼心地是两只喜鹊,僵卧地躺在湖边。也许他了俩是夫妻,也许它俩在殉情。也许它们经受不住饥饿,或者是疾病,严寒。没有挨过春天以至于初夏。

 

走在湖岸,发现一只有四五斤的鲤鱼,躺在沙里,已经腐烂,干枯着,也不知它遇到了什么不测,丢了性命。我的心感到一阵惆怅,怜悯之心弥漫着我的心胸。

 

我走在午后的瓦那湖,突然下起了雨。雨不是很大,我回到平房里。拿出那把湖蓝色的伞,独自向湖野深处走去。湖面上,雨滴砸在水面上,泛起朵朵浪花。走着走着,我竟然走进了一副山水画里,沉浸在大自然里。我是一条走在岸边的鲤鱼?一朵荷花?一只喜鹊?一只苍鹭?一滴雨水?

 

 

初夏,午后的梦

                                            

 

 

游荡在瓦那湖畔的湖湾处,初夏阳光越来越薄。风,很强硬。湖水好像愤怒了,波涛一浪一浪的涌来,咆哮着。

 

汹波浪翻滚着,泛着亮光,一波一波的涌来,波浪是从西北方向涌来的,像一道道厚墙,又像一道道防线,拥挤着,喧嚣着,向岸边袭来。湖面像一块巨大的绸缎,那起伏的波浪,像缎面上起皱、凸起的缎布。

 

一湖暮春的水,被谁叫醒?骚动起来了。那高高的浪头,从西北方向来,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一个过去了,另一个又来了,前赴后继,好像永远没有完结似的。仿佛我自己的灵魂,被浮起的波涛湮没。

 

我沉醉在波涛汹涌的喧哗声中,哗--哗。那波涛的喧哗里,你是否听到了那是生命的喧哗?你是否听到了时间流逝的声音?难道这一湖暮春的水里,储存了大量的古老的时间,现在的,未来的时间?那游动的浪花,好像时钟的秒针正日夜不停的走动着。奔涌着。

 

 

在午后的梦里,我简直飞了起来,沿着湖面飞行,是那么的自由,是那么的清逸,是那么的阳光。在我的梦境里,没有黑暗,我体验到了飞翔的快感。飞,飞,飞呀,飞。

 

 

 

其实做梦就是探索自己,挖掘自己的灵魂。可梦醒了,可现实中的我,却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失败,那么的荒诞,那么的荒谬,那么的绝望,蒙受那么多的苦难和黑暗。我总是认为一切都是徒劳,连同那爱情。

 

走进浪花,我再也不想回到人世。水,水,你湮没我吧。浪花,浪花,你吞没我吧。水,水,你侵袭我吧。浪花,浪花,你带走我吧,连同我的生命。水,水,真想和你融为一体。水,水,我情愿和你死在一起,或者活在一起。

 

 

 

时间在悄悄地流逝。落日即将来临。一切都会变得昏暗,连同那瓦蓝色的湖面。灵魂的火,在瓦那湖的湖面上闪烁。那些许的微茫的光,显得是那么的坚毅和悲怆。一个人在黑暗的湖边,孤独游走着。在这飘渺的湖湾处,我在寻找着什么?离开了瓦那湖,湖水依旧喧哗着,骚动着,也许它有话要说。

 

 

 

 

 




                       红月亮
          
初冬的一个黄昏,我游走在芦苇坡和一截丢弃的荒河边。芦苇的叶子已经金黄,白里透灰的芦穗在微风中荡漾。这条荒河大约有十里长,河里全是蒲草和芦苇。流水只是些许的流动,有的简直就是死水。一会我在河南边的荒滩上游走,一会我在河北边的荒滩走游走。荷花已经枯萎,有的耷拉着头,偶有莲蓬还挺立在枝头,有的荷叶散盘成一只圆碗的样子,碗里盛着水。我想象着荷花盛开时壮阔的样子,红艳艳的一条河,好像整条河燃烧的样子,远远望去,河里像一条分红色的飘带。肯定是一河青蛙在鸣叫,苇鸟在枝头也在歌唱,野鸭子在河面上兴高采烈地展开翅膀,沿着水面飞翔,激起的浪花也连成一条波动的线。不时拿出手机拍照,不时大声的惊呼。这里简直就是原生态的湿地。

我骑着赛车游走在尚兰和欧兰两个村庄。先是经过尚兰,这是天空已经暗下来,我在盲目的游走,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在想着什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街道旁的小超市,卫生室,修车铺,在我眼前一晃而过。经过一段上坡,上坡两面是湖里的一截的河流,河水好像在流动着,声音很小。经过上坡,我游走在欧兰的小巷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不知谁家的院子外边还有大丽花在开放,可季节已经是初冬时节。

穿越几个小巷,我还是向村外的瓦那湖走去。也许这是我潜意识的游走。朦朦胧胧,那阔达的湖面就在眼前,湖的味道一下在弥漫开来。远远的看去,湖的北岸已经是万家灯火。我一个人走在湖的南岸,有点隔岸观火的意味。一只废弃的小船搁置在水边,芦苇在风中微微舞动,不时听到湖鸟的鸣叫声,这时湖水是安静的,没有喘息声。西边的夕阳,也渐渐地暗下去。先是红光四射,慢慢地只还有点点霞光。我在光线很暗的情况下,拿出相机,还是照了几张照片。看了看,光线暗,但画面效果不错。在一张画面上,突然看到了芦苇荡上的一抹红。像太阳。红太阳。我将在现实里找那个散发出红光的太阳。往下望,太阳已经下山了啊。我往东一望,啊,啊,是月亮,红月亮。红月亮慢慢升起来了。

整个湖的南岸,几乎就我一个人。我看了看手机,下午550分。看着慢慢升起的红月亮。我的意识一下子流动起来。想起童年时去别的村庄看露天电影时来回路上的月亮。想起少年时期,帮着父母亲在打麦场上看场时,晚上起来一抬头,突然看见了那个月亮,很大,也很红,一手就能摸到。想起青年时期,落榜那晚的月亮,我一个人走在通往村外的乡间小路上,路旁是一人高的玉米地,姑姑苗子在叫唤,走月亮,月亮走。茫然中,我竟然走到天亮,我的内心经历什么。苦难?诗意?想起在大学校园里的月亮,那时的月亮多么青春啊,爱情是那么甜美,感觉月亮都是有香味的月亮。我时常想起走在从金华到义乌的一段稻田地旁时期的月亮,那是南方的月亮,静谧,诗意,还有蛙鸣。我时常想起在通往常熟大巴车上的月亮,那是个冬天,月色皎洁。大巴走,月亮也跟着走。我还想起那年我从温州坐喜鹊号轮船去上海时,海面上升起的月亮,激动我一夜未睡。月亮,就是那个亮啊。亮。

一声苍鹭的鸣叫声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被红月亮照在水中的影子所吸引。甚至是震惊。我认为这此时此刻,2017年农历九月十六日下午六时,湖面升起的红月亮只有我一个人遇见。湖面上的红月亮,像一缕升起的旋转着、金色的圆环状的光环。缥缈着。游动着。上升着。

刚才的隔岸观火,还真有点意味,我已人到中年。大学毕业后,我一直生活在城里。我一直偏执的认为,我是生活在城市里的蚯蚓。感觉水土不服,一直有着乡愁味道的人。 我一个人在观看着红月亮。我内心孤独,荒凉吗?落榜那晚的月亮,今天晚上的月亮。隔了三十多年的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吗?我还是那个我吗?经历了什么?苦难、诗意。荒凉,孤独。我是和我自己对话吗?还是和月亮对话?其实我还是和自己对话。刚毅、勇敢和失望、忧愁做斗争,在苦恼中保持平和。

望着这一湖,水上的月亮,我苍凉的心一下子喜悦起来,月亮,月亮,红月亮,你就是我心中的另一个太阳。我热恋着你。一如热恋着我心中的理想。



                             大雁


游走在瓦那湖南岸的湿地,在一个湖汊的拐弯处,有一道废弃的不长的涵桥掩映在芦苇深处,望北岸望去,就是一望无际的湖水。湖水应该是瓦蓝色的,比蔚蓝稍逊了一点。远远地看到一只小船在湖面上游动,还发出梆梆的声音。微风过后。芦苇荡中的芦花挺着雪白的头颅还在摇曳,飘舞,伸展,抖动,给人一种飘雪的感觉。让我内心感到一种素雅,宁静,宽广。
湖湾处,荷花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耷拉着头,垂向湖水。一棵挨着一棵,一棵挤着一棵,浩浩汤汤,几乎把整个河湾填满。我走进芦苇荡深处,也许是我弄出了响声,两只野鸭子猛得扎煞着翅膀,贴着湖面迅疾地飞翔,留在我脑海里的剪影,甚是美丽,诗意,壮阔。这时我发现一个画家在高处芦苇涵桥的一侧,一会儿望远处看看,一会儿在画架上描摹,正在写生或者画画,也许是个油画家。确实这个时节,这个风景,美得可以入画。

回到岸边,我骑着赛车沿湖的更远的南岸骑行。这是立冬前的一天的下午,比黄昏还早了一点。突然,突然,我发现了东南方向天空中的大雁。高高地飞翔。我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啊,大雁,大雁。我感觉那大雁离我很远。我连忙迅速地骑车望东追去。我追着大雁跑,我跑,大雁也跑。大雁飞远了,是从西北方向飞来望东南方向飞去。大雁的身影远远地离去,变成一个黑点。我的内心忽然有了一地惆怅,也许这是昙花一现,也许如镜中的爱情。我继续在辽阔的大地奔跑。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声鸣叫,我有点不相信,抬眼望天空望去,啊,真的大雁。大雁。正在我头顶望东北的方向飞行,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我拿出相机,拍下了他们的身影。真的是排成字型,只是把人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盯着这群大雁,唯恐跑了似得,不肯让它们离开我的视线。远处的环湖路上,依旧车来车往,唯有我一个人在沿湖岸疯跑。我看到了两只失群的大雁,远远地落在后面,大约有几百米吧。但它们还是拼了命地飞翔,兴高采烈地追赶。一如我陷入暂时的困境,失望,绝望,希望。那我还得追赶着时代的列车往前奔,一切会好的,理想就在不远处等着你,彼岸也在等着你,只要你像那两只落群的大雁,不放弃,就会到达远方,那里有温暖,那里有诗意,那里有远方的远方。那里也许就是天堂,那里也许就是你的家园。

正在我对人生的境遇感慨时,又听到了大雁的鸣叫声。这次在远望,吓了我一跳。满天空都是大雁。大雁。有三群,但各是各的群,隔着不是很远的距离,也许是三个家族吧。我拿出相机,追着大雁,快速地拍照。大雁,大雁。你从哪里来?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还是从更远更远的地方?让我在这里遇见你。真的是人生的第一次遇见。新鲜,刺激,激动,颤栗,惶恐。如同我第一次遇见的爱情。大雁还是走了,走了无影无踪。大雁走了,天空真的空了。大雁走了,一如我那次遇见的爱情,也走了。

我落寞地,惆怅地望回走。这时已经到了黄昏。我又会到那晚我看红月亮的湖边。我想再一次在同一个地方,看到红月亮。我在等月亮。等月亮。湖水被暗夜侵袭。大地暗了下来。初冬的风,也凛冽起来,芦苇叶也发出呻吟。不是还听到湖鸟的鸣叫声,既不是声音,也不是沉默。我在冷风中,我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红月亮。我泱泱的离开了瓦那湖。

回到家,打开相机,我看到了瓦那湖上空的大雁。照片很清晰,真的是字形,我查了一下,一个人字,就是二十七大雁。看着相机里的大雁,我的心情渐渐变得喜悦起来。大雁啊,大雁,真的希望我们再一次遇见,那就明年春天吧。

                 

这天下午,两点二十左右,我骑赛车前往瓦那湖。途中遇到了我一个搞文学的同学,在路边我俩聊起最近的文学创作状况。我作为一个独立作家,书评人,当然也是自由撰稿人。最近的境遇也不好,工作也辞了,稿费收入也不多,最近发表了二十家报纸,还没给稿费。在家读书,写作,写小说,写书评。投稿。每天我几乎很早就起床,我头一天写下的稿子,要投出去。然后,我就去读书。大约十点多的时候,太阳会准时的照在我书房里,虽然刚刚立冬,还是感觉很温暖。十一点多开始做饭,12点多开始吃饭。然后午休,大概一点半左右,太阳照在我的卧房里,感到暖洋洋的,也很惬意。下午,有时候去湖边,远离那些人群,一个人游走,思考,孤独。有时候,去图书馆。有时候约文友来喝茶。晚上写日记,写随笔,写当天读的书评。一本大约18万字的书,我大约用6个小时读完,然后晚上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写书评,第二天投出去。我的同学说,文学有时候是害人的,都成了文学的炮灰,有的也昙花一现。最后给我说,写书评很浪费时间,连读加写,得需要一天的时间,况且是写的是别人的东西,不如写一篇自己的散文。我点头称是,但不敢苟同。我偏执地认为,你对文学怎样,文学就对你怎样。你热爱文学,文学也热爱你。文学就是文学,文学这碗饭很难吃,自由撰稿更难。
我俩在芦苇坡附近的路边,大概聊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各自离开。我继续往瓦那湖骑去。16点零七分,我突然看到往西北方向飞去的大雁,不是很多,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消逝得无影无踪。我感觉有点迷惑,大雁怎么向西北方向飞哪?我继续在湖边游走。17点零二分,我突然听到,啊,啊的鸣叫声。我抬头一望,在东南方向,有五群。排成人字形,我感觉有点像入字型。有时候像三角形,箭头是朝前的。五群大雁,大约有上百只。一会就不见了踪迹。17点三十分左右,我看到了一只正往西南方向飞翔的大雁,鸣叫着。啊,啊。也许它是在追赶刚才的那群雁群?也许它是落群的?也许它是独立的?也许它是孤独的?难道我就是那只大雁。
天空慢慢暗了下来,在湖边遇到一个人。这个人脸喝得通红,看样子已经醒酒了,还开着车。那时,我还在用相机拍那五群大雁。他停下车,问我。你是搞摄影的。我说是。他问,你在拍摄大雁,我说是。他说,看着你面熟。我说,看着你也面熟。我说,你是哪里的?他说,就是前面这个村子里的。我看他一直望着湖边的一个很大的荷塘,我就问他,这个荷塘是你的。他说,是老书记的。我说,你是新书记?他说,不是。
他向我讲述,从小就在湖边长大。现在的大雁很少了。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一到立冬,成千上万只大雁来瓦那湖过冬,那时湖还是个野湖,湖里的鱼,湖蚌,也很多。大雁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吃湖边的麦苗。几百亩的麦苗,就会被吃光,渔民就会在麦苗上撒上农药,药死了不少大雁。有时候,渔民就用猎枪射杀大雁,杀死了不少大雁,然后煮着吃,那是还没有禁枪,看着让人心痛,但大雁每年还是来过冬。你不知道,大雁一听到枪响,成千上万只大雁,鸣叫着,忽闪着翅膀,在湖的上空盘旋。那是怎样壮阔的场景,总有一两只大雁落下来,嘴里噙着血,有的还没有死,也被吃掉。
最后村里没办法,只好任意把麦苗让大雁吃,本来湖边的麦地,也是渔民围湖造地,弄成的麦地。那时,周围很远的八一水库,七一水库,尼山水库,那里的大雁都来这里过冬。
这个人给我不轻不重地讲述,我认为这可是一个大的主题,甚至是人类的主题。人和动物关系。和谐?人类命运共同体?回到家六点二十分。用了四个小时。


                        
会思想的芦苇
                            

我是一个亲近自然的人。亲亲我的芦苇,像我的一个个亲人一样。我寄住在瓦那湖畔的一个村庄里,可以说依湖而居,多半时间我都在这个小渔村里度过,剩下的时间居住在小县城里。从城里往这个小渔村,得越过一座山,跨过一条河,才可以来到瓦那湖畔。大约有二十多里路,但我感觉不算远。

一年四季,我都和芦苇做邻居的。和我亲密接触的这片芦苇很大很阔,沿着湖岸绵延几十里路,浩浩汤汤,蔚为壮观。春天,夏季,秋天,冬季,白天,晚上,有月亮的晚上,没月亮的晚上,雨中,风中,雪中,我都来瓦那湖,都来看芦苇。 

季节刚刚到小雪,天气还不是很冷。这天黄昏,我来到瓦那湖,湖水在朦朦胧胧之间,显得幽邃神秘。起风了,湖水开始喘息涌动,芦苇发出沙沙是声音,芦花屹立在枝头,开始摇曳,微微荡漾。我游走在芦苇荡中,听着野鸭子的鸣叫声,不远处湖上的渔民驾驶着小船开始回航。夕阳开始下山了。不经意间,我突然看到了芦花在晚霞照耀下的样子,隐隐有点感动。晚霞照拂下的芦花,随着微风的摆动,像燃烧的火焰,似殷红的绸缎,更像起伏的波涛,发着红光。

我在湖边在等月亮,等月亮升起。我在游走,思考。光线慢慢暗了下来,大地变得静谧,只有湖水拍击湖岸发出的哗哗声,偶有湖鸟在湖面鸣叫几声又迅疾地远去。我终于看到了月光下的芦苇和芦花。感觉芦苇在冬日的月光下显得有点颓败,甚至有点萧瑟。月光下的芦花。雪一般白,朦胧,飘飘渺渺,让我的意识开始流动。春天的苇芽。带来春天的消息。冒着严寒冻土,不为艰险,挣出地面,露出红红的苇芽。夏季的时候,清脆的苇叶散发出清新的气息,湖莺在芦苇杆上鸣叫几声,不远处的布谷也在离湖不远的田野鸣叫。青蛙也来凑热闹,呱呱地鸣叫着,这里的芦苇荡简直成了音乐的剧场。

苍鹭在湖面上留下美丽的剪影,红蜻蜓站在芦苇的顶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蒲草也和芦苇争夺空间,挨着芦苇也长了起来,芦苇也不生气。挨着芦苇一起成长的荷花先在水面长出几片羞涩的荷叶,慢慢好像胆子大了起来,越长越旺,不久荷花就盛开了。一湾一湾的芦苇,开始茁壮成长,在太阳的照耀下,疯狂的长大,一天比一天高。

很多时候,我会想起童年时期母亲给我做的芦花鞋,下雪的时候,穿上不冷。我还会想起父亲经常给我讲的《鞭打芦花》的民间故事,闵子骞催马随父外出,因寒战执鞭落地,其父怒以鞭打,衣破飞出芦花,再剥其弟之衣,内为上等棉花。其父知续弦妻所为,怒写休书。子骞跪求曰;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感动了继母,一家和好。因此闵子骞也成了的楷模。

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

抛开喧嚣的人群,远离那些冷漠的面孔。孤独的时候,我一个人来湖边和芦苇说说话。倾诉生活中的一些苦难,荒诞,无奈,困境,失望,绝望,希望,理想,信念。芦苇虽然不会说话,它却给我启示。风中的芦苇,伫立在水边,像一个哲人,有了自己的思考。微风吹来,它会摇曳着,舞动着。它的舞姿是柔软的,一般不会被风折断,给人以柔韧、坚毅的形象。

 

 


十月瓦那湖上

                     

 

十月,季节介于小雪和大雪甚至冬至之前。这个季节有时候会突然提前下雪,有时候一个冬天都没有雪,到了春天又来了一场桃花雪,让人感到意外和惊奇。

这天,我游走在瓦那湖上,湖,一下子瘦了下去,岸越来越长了。湖边的芦苇、蒲草也一下子憔悴了,站在冬日的风中簌簌发抖。湖边的白杨树上的金黄色的落叶不见了,光秃秃的,显得没有了生机和诗意,那哗哗的叶子的絮语声没了,大地显得一切都沉静下来,湖好像一下子裸露起来,让我看到它的真实的面目,其实它是被植被掩藏起来,显得是那么壮阔,辽远,其实它也是卑微的,甚至是渺小的,不卑不吭,不悲不喜,沉默着,静卧着。有时候,我却又感到它是伟大的,不可抗拒的,它养育了很多依赖它的很多植物和动物,它改善了气候的适宜,为渔民致富提供了条件。

 

游走在湖野深处,那茂密的草甸子不见了,留给我的是发黄的乱草,匍匐着,干枯着。明年春天,它一定会和我见面的,那时它会为我撒娇的,先是露出很小的草芽,羞涩着,好像我第一次相亲时那个女孩害羞的样子。渐渐地,它在春日的照耀下,慢慢丰腴起来。到了夏日,它会疯长起来。甚至这里的草会长成树的样子,淹没了你。

 

睡莲,在夏日绽放的时节,是那么盎然,唯美,现在它已经消失了,腐烂在水里,不仔细看,你连它的身影都看不到。冬日的荷,毅然挺立在水面,给我一付不屈不挠的感觉,也许它在默默下定决心,来年夏天把整个湖湾挤满。

 

游走在湖的西北岸,远远地望去,整个瓦那湖,好像沉寂下来。三只大雁,啊啊地鸣叫着从湖面上升了起来,湖一下灵动起来,这让我感到意外,大雁来这里过冬了,是不是我打扰了它们的生活。我悄悄地离开那片水域,过了一会, 那三只大雁又飞了回去,也许他们是一家人。初冬的时候,从西伯利亚飞来的大雁,每年都会从湖的上空飞过,它们排成“人”字形,或者“一”字型,有时候是雁阵。啊啊地鸣叫着远去。为什么这三只大雁在这里过冬?它们途中遇到了什么?其中的一位怀了孕?还是其中的一位生了病?也许它们感到这里冬日的温度适宜。

 

湖岸边不远处的麦地,在十月的天空下,给我一抹春的绿意。我游走着,观察着,思考着。突然两只美丽的雉鸡,鸣叫着,迅疾地掠过你的眼前,消逝的不见踪影。湖内的沙洲,隐隐约约的闪现着。这时,两只苍鹭,一只是白的,一只灰色的,翩飞在湖水之上,好像在追逐,嬉戏。渔民驾驶着机动的鱼船,清逸地在湖面上滑行。他们会撒网,等待,拉网。湖里有很多的鲫鱼,鲤鱼,川子等。他们的收获颇丰,日子过得也很富裕。

 

这个季节,湖水一般不会结冰的,甚至大雪纷飞之后,湖水都不会结冰。有一年,大雪一场连着一场,温度下降到零下二十多度,持续了很长时间。湖上结冰以后,可以在上面行走,玩耍,滑冰。到了来年春天很晚的时候,湖水才能开始慢慢解冻。湖水解冻的时候,远远地你会听到格吧格吧的声音,很是微妙。

 

 

 

 

            初冬的瓦那湖

                                     

 

 

远远地我们就望见了你,瓦蓝色天空下,你是那样的清澈,明净,蔚蓝,我们不敢大声地呼叫,怕打扰你了静谧的生活,只是惊喜着,哇,微山湖。你缥缈着,缭绕着,你喘息着,你的波浪涌动着。在你的尽头,是隐隐约约的小高层楼房。原来那些小高层楼房都是围绕着你的,环湖路也是围绕着你的,你简直成了中心。

 

我们走进瓦那湖南洼的湿地,湖边芦苇微微荡漾着,蒲草长得跟人一样高。岸边的一只旧船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每个人面对着这只船,都陷入了沉思。也许,这只船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也许它还在等待着再一次的远航。也许,它已经破败,不能在出湖了。也许,当微山湖上的月亮,明晃晃的时候,它还梦想着跟着主人一起乘风破浪。也许,它等待着我们的到来,给我们启示着什么?难道人生都是失败?难道人生都是命运的不可达成?那只船躺在岸边的样子,着实让我感到心疼。其实,哪个人一生都是成功的哪?但我隐隐地感到只要理想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车子会有的。但我更认为,物质丰富之后的东西,应该是精神的富裕。

 

站在湖边,远远地望见一只白色的苍鹭在湖面上一起一落的飞翔,好像是滑翔,也不是,一起一落的,很有韵味。难道它也在寻找着什么?几只燕子沿着湖面,低低地飞翔,一会儿沾一下水,又迅疾地飞走了,来来回回,好像给我们表演似的。湖水的波浪,一浪一浪的涌来,湖水喧哗着,喘息着。远远地我们望见一只凫。逆流前行着,湖水,一荡一荡的,它吃力地往前游动。 我突然感觉,它是真正的英雄。很多人都是顺水而行的,他们一生都是顺水,顺风的,求学,工作,婚姻等都很顺,这样他们就很快速地成长。难道生命只能承受生命之轻。可又有谁愿意在人生中承受生命之重啊,坎坷,挫折,磨难,离异,甚至失业。我认为只有那些逆流而行的人,才是内心坚忍不拔的人,他们坚定着自己内心的信念,一定会到达成功的彼岸。望着那是凫的背影,我微微地有些感动。其实人生也是这样的。

 

游走在瓦那湖南洼的湿地,一个不大的荷塘吸引了我们。四周都是小些的柳树丛,攀爬的眉豆,丝瓜等掩映着,如果你不细心,根本不会发现那个绿野深处的荷塘。说是个荷塘,其实它就是小海子。几只巨大的睡莲,让我们感到震惊。整个水面上,几乎让它覆盖住了。它简直太霸道了。一个同来的文友说,霸王莲。它巨大的身躯,浮在那里。它不言语,也不说话。其实它告诉了 我们,孤独就是孤独,遇见就是遇见。

 

那只霸王莲,也许在这里等待了我多年。它沉默的种子,在水里等待了多年,它发芽,它露出小小的尖,它的花朵是那种微蓝的红色,然后慢慢地扩张,阔达。也许和它的遇见,如同我初次遇见的爱情。纯洁而又世俗。

 

几个人正在用手扶车耕地,机械冒着黑烟。我知道这些渔民在干什么?他们承包了围绕着湖水的湿地。每亩100元,围湖造地。其实他们也没办法,也很无奈。湖水每年都在下降,造地还在继续行进。只是有一年,雨水丰盈,湖水漫上来,他们造的地,成了水面。他们眼巴巴地望着水面发呆。然而第二年,还在围湖造地,湖水漫上来,他们的地,又被湖水淹没。

 

我也在为瓦那湖祈祷,你一直是美丽着的。

 

 

 




                              
鸟的天堂


大雪前夕的一个下午,天阴沉着,有点冬天的意味。我越过一座山,护驾山,跨过一条河,唐王河,穿越一条国道,104,经历四个村庄,依次是尚兰,欧兰,付庄,董岭。骑行大约20里地,来到瓦那湖。

瓦那湖迷蒙着,宽广着,缥缈着,如同梦境,又似仙境。深邃,缭绕。我来到的这片湖湾,一般人很少来,在瓦那湖的东南方向,也是湿地。这个地方,我认为是个福地。它给我带来很多的灵感、灵性、直觉,甚至是理性。

湖湾深处,连着一大片芦苇荡,浩浩汤汤,连成片。只是这个季节,芦苇已经枯萎,雪白的芦花在微风中摇曳。我一个人悄悄地靠近湖水,一个人悄悄地接近芦苇荡。也许是我走动的脚步声,惊起一只白鹭,它优雅的在灰蓝色的湖面上滑翔。两只大雁,头是白色,翅膀底部是红色,沿湖面低低飞翔着,鸣叫着。几只凫,也排成队,在水面上玩耍。不知名的湖鸟,发出叽叽叽的声音,嘹亮,清脆。一只小船走进了画面,一个人在船头,一个人在划桨。船头的人,敲击船梆发出梆梆的声音,整个湖湾就生动起来。

湖湾深处,我听到了大雁的鸣叫声。啊啊啊,喂啊。响彻整个湖面,巨大,喧响。我靠近湖岸,大声咋呼一声,又拍了一下掌,上百只大雁,突然惊奇,迅速地起飞。上百只大雁拍击翅膀的声音,凌乱,喧嚣,如同乱的黑云,起伏在湖的上空。它们飞的不是很远,又落在水面。湖面上就有了很多的黑点。一个一个的黑点,一个黑点就是一只大雁。也许还是那只白鹭,也来凑热闹,黑云当中出现了出现了一抹白。过了一会,大雁也许认为打扰它的人走了。几只大雁,开始沿湖上空飞行,好像表演似的,一会是人字形,一会是一字形,让我感到意外。也许它们在欢乐,也许它们是是在巡逻?我再一次大声咋呼,击掌。大雁根本不在理我。

太阳渐渐下山,凉气,湖水的湿气弥漫开来。还是那只小船,一人在划桨,一人立在船头,船头的人,手里拿着长杆子的鱼网。我来到湖野深处,突然听到了大雁鸣叫声,让我感到惊奇,像小孩的哭声,啊啊啊,哇哇哇,又像是小孩的撒娇声。难道是大雁的求偶声?也许大雁也在恋爱?

太阳已经落山了。成千上万只麻雀站在芦苇杆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好像在开会,又好像在作报告。也许是在交流一天的收获,谈感想,谈打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拿出相机,想拍出一个好的画面,麻雀听到我走动的声音,就会迅速地逃离枝头,我选准角度,很快按下快门,可惜他们又跑了。几次都不成,我索性拾起一块坷垃扔向芦苇荡中,呼得一声,哗一下子跑了。我摁下快门,拍出了我满意的镜头。我看到麻雀又回来了,一开始还有点抱歉,看到它们又回来,我心里也感到适宜。

芦苇荡,芦苇荡就是麻雀的家啊。芦苇荡,芦苇荡就是大雁的天堂。春天的芦苇荡生机盎然,翠绿一片。夏天的芦苇荡茂盛,连成片。秋天的芦苇荡,丰盈,连成一条线。冬天的芦苇荡,也依旧丰韵。芦苇荡就是一切生灵的天堂,青蛙,鲫鱼,翠鸟,连同荷花、蒲草都是。我有点渐渐敬畏起这片芦苇荡起来。

天已经上黑影了,我再一次看到了湖上升起的月亮。是红色,但不是深红,是浅红。浅红色的月亮倒影在湖面上的影子,那影子在湖水之上,还是那么飘渺着,只是颜色淡了一点,浅了一点,没有上次那么热烈,蓬勃,但依然像悦动的火焰,像飘舞的一缕燃烧的旗帜,在舞动,在飞扬。

离开瓦那湖,在一个荷塘边上,有人放火烧起了芦苇。这让我感到震惊,这不是犯罪吗?芦苇燃气的熊熊大火,像一片起伏的红云在飘动,又像一面红色的旗帜在舞动,我连忙用相机拍下芦苇燃起大火的样子。在相机里,我看见那巨大的燃起的火,像太阳一样。又像巨大燃起的火球 。太阳也是有很多的苇火燃烧汇集起来的吗?可那些居住在芦苇荡的哪些生灵哪?它们都安全的逃离家园了吗?我隐隐地有点担忧。害怕那些生灵得到迫害?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被迫离开自己的天堂。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芦苇,不就是一棵苇草吗?只不过它自己有了自己的思想。节气快到大雪了。我在等待一场大雪的来临,那时我就会踏雪寻湖,寻找诗意的瓦那湖。



                          湖上听雪
                           

雪,还在下着。

沿湖湾游走,瓦那湖,好像一下子瘦了下去,水位退出去十余米远。远处的沙洲隐隐约约如同一条黑色的长线绵延着,朦胧着,缥缈着。远处的湖沿石上一片雪白,映得湖面白亮亮的。一只大雁,孤独地飞翔着,在离湖面上五六米的空中,高高的飞翔。一只凫,贴着水面滑翔,好像行走在水面上,扎煞着翅膀。我的钢笔突然掉在沙地上,笔尖上沾满了泥土, 我用瓦那湖的湖水,清洗,我的笔墨里就有了湖水,我的文字沾了湖水的灵动和灵气。整个瓦那湖,静谧,深邃,朦胧。

一个人静静地游走,听雪花曼妙的声音,落在我内心的深处。听雪花唱歌的声音,漂在我的灵魂深处。听雪花哭的声音,响彻在我内心的困境里。雪花,雪花,你就是我苦难的花朵,开在我灵魂孤独的原野上。雪花,雪花,你就是幸福的花朵,千朵万朵,开在我尘世的烟火里。雪花,雪花,你就是我情人洒下的玫瑰花朵,千朵万朵,开在我迷蒙的幻境里。雪花,雪花,你真的像莲花一样,圣洁的开在我乌托邦的爱情里。雪花,雪花,你就是一个动词。扑簌扑簌地落下。

轻舞的雪花飘舞着,好像它从遥远的时空赶来和我遇见似得。雪花落在我脖子上,落在我的笔记本上,落在我的钢笔上,落在我的相机上,落在我的眼睫毛上,落在我的手上。雪花,落在湖水上,立刻就融化了。雪花,落在我的羽绒服上,呈晶体状,六角形,瞬间变成雨水。雪花,落在芦花上,芦花好像顶着一小块白纱巾。雪花,落在我的笔尖上,洇死了纸。雪花,落在我写笔记本上的墨水上,用手一摸,如同水墨画湿了一大片。

沿着湖湾游走,我发现了湖边有很多的湖蚌。湖蚌上的纹理,隐约可见它已经在湖水里生活了很多年。是谁将你抛在这里。也许是湖水退却的缘故吧。我捡拾两枚湖蚌,拿回来放在我的书房里,听它在远离湖水的地方歌唱,或者哭泣。

远处,湖面上,雾蒙蒙的。一只小船从薄雾中慢慢走来。越来越近,是一个人用双手在划桨,好像很吃力的样子。十几只大雁一字型排开,浮在湖水上,不时还发出啊,啊的叫声。喜鹊在离湖水不远的杨树林的顶端,发出嘎嘎的叫声。

湖湾深处,我听到了大雁的鸣叫声。啊啊啊,喂啊。响彻整个湖面,巨大,喧响。我靠近湖岸,大声咋呼一声,又拍了一下掌,上百只大雁,突然惊奇,迅速地起飞。上百只大雁拍击翅膀的声音,凌乱,喧嚣,如同乱的黑云,起伏在飘着雪花的湖的上空。它们飞的不是很远,又落在水面。湖面上就有了很多的黑点。一个一个的黑点,一个黑点就是一只大雁。白鹭也来凑热闹,黑云当中出现了出现了一抹白。过了一会,大雁也许认为打扰它的人走了。几只大雁,开始沿湖上空飞行,好像表演似的,一会是人字形,一会是一字形,让我感到意外。也许它们在欢乐,也许它们是是在巡逻?我再一次大声咋呼,击掌。大雁根本不在理我。

古人张岱,写下《湖心亭看雪》: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作家雪小禅在一散文里写到听雪的刹那,心里定会开出一朵清幽莲花来,也寂寞,也淡薄,也黯然。很多时候,它惊喜了一颗心。

一个人,静静地在湖边听雪。雪扑簌扑簌地下着,越下越大。真的如同棉花团。一团一团又一团。静静地,我的灵魂如同远离了尘嚣,好像出世,又好像入世。一个人,寂然地游走。在这个雪花飘舞的时节,路上没有行人。偶尔从渔村里传出几声犬吠声,好像有了人间烟火的感觉。我的灵魂随着雪花,在飞舞。飞舞。上下纷飞。我一次一次的游走,难道是我厌恶那些世俗的人群?还是我逃避者生活中的困境,无奈,失望,绝望,希望。

雪,还在下着。下着。

 

 

 

湖上听涛

 

瓦那湖,黄昏。湖湾处,一个人郁郁地走。抛开那些世俗的喧嚣,远离那些厌恶的人群,一个人来湖边走走,和湖说说话。这是雨水前的一天。

湖上,起风了。湖水在天空明亮的时候,会是湛蓝甚至是蔚蓝。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时,却便成瓦蓝甚至是灰蓝。

此时此刻,湖水一半是湛蓝一半是瓦蓝。在湛蓝和瓦蓝之间有一道明晰的划线。线的北段是湛蓝,线的南端是瓦蓝。

湖水一浪一浪的涌来,在波峰和波谷之间,凝聚了巨大的能量,波浪一阵一阵的涌来,在风的推动下,是从湖的西北方向涌来的。

让我吃惊,感到意外的是,湖湾的最南端最边缘竟然有众多的冰块,冰封着,堆积在湖的岸边。晶莹剔透,在晚霞柔和的阳光下,显得是那样的纯洁。冰块,散发出温热的气息,一股湖水的气息弥漫在我的胸间。半个湖湾都是冰块。

大部分湖水是清澈,透明的。波浪,一阵一阵的涌来,推动,波及着冰块。冰块涌动着,挤挤挨挨地滑向岸边。波浪击打,敲击冰块的声音很是好听,清脆悦耳。波浪涌来的声音,好似排山倒海,只是声音没有那么浑厚。

我用手机录下湖水的波浪推击冰块的喧响,录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晚上,我就在我的书房里,关掉灯,喝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静静地听湖水推击冰块的声音。静静地倾听湖水发出的波涛声。反反复复地倾听录音。这让我想起黄果树瀑布的清秀。山西壶口瀑布的雄浑、磅礴。这让我想起浙江海宁县盐官镇海潮的隆隆声。这让我想起北戴河涨潮时的汹涌澎湃声。

湖上听涛。湖水的波浪,也似千军万马汹涌而来。那年春节后,我到山西壶口去看瀑布。远远地就听见河水的咆哮声。黄色的水,从高高的崖头跌落在龙槽里。那气势,那粗狂,那壮阔,那浩淼,那汹涌,那震天的吼声,让你突然感到黄河的雄浑,磅礴。让你感到自己的卑微、渺小。那一泻千里的黄水,那勇往直前的精神,让我们感到黄河的魂。郦道元的《水经注》中形容壶口瀑布“崩浪万寻,悬流千丈,浑洪赑怒,鼓若山腾,浚波颓叠,迄于下口”。

湖上听涛。湖水敲击冰块发出的声音,简直是一首美妙的音乐。我从中似乎听到了庙宇的禅音。那声音缓缓而来,是那么平和。那么谦卑。那么悦耳。那清音,竟然是那么寂静。

湖上听涛。波浪一阵一阵的涌来,让我想起钱塘江的海潮。那年中秋节的一个午后,我站在海宁盐官镇的海塘大堤上,听着从远处传来隆隆的声音。往东望去,那潮头从水天相接处飞奔而来,出现了一条白线。那白线在拉长,变粗,白浪翻滚着,在岸边形成一道五六米的水墙,翻卷着奔腾西去。潮头又倒回去,过一阵,又倒回来。渐渐地好久才平息。

在瓦那湖的南岸,倾听湖水击打冰块的声音,感慨万千。人生也是这样啊,青年时期的猛烈,中年时期磅礴,老年时的平和。

暮色暗暗降下来。远远地我望见两只大雁,鸣叫着从湖水上升起降落,打着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不一会,又落下来。

我再雨水过后的没几天,我再次来到瓦那湖的湖湾处,让我吃惊感到意外的是,所有的冰块一个也不见了。所有的冰块都被春天的太阳融化了。一湖春水,浩浩汤汤。湖水的波浪的方向也变了。雨水之前的波浪是从西北方向涌来的。此时此刻的波浪是从东北方向和东南方向涌来的。现在的波涛声,是蓝盈盈的,清清脆脆的,宛如一首轻音乐,是那么的平活,缓慢。

 

 

十二月瓦那湖上

                     

 

十二月,季节介于小寒和大寒甚至立春之前。这个季节有时候会突然下雪,有时候一个冬天都没有雪,到了春天又来了一场桃花雪,让人感到意外和惊奇。

 

这天,我游走在瓦那湖上,湖,一下子瘦了下去,岸越来越长了。湖边的芦苇、蒲草也一下子憔悴了,站在冬日的风中簌簌发抖。湖边的白杨树上的金黄色的落叶不见了,光秃秃的,显得没有了生机和诗意,那哗哗的叶子的絮语声没了,大地显得一切都沉静下来,湖好像一下子裸露起来,让我看到它的真实的面目,其实它是被植被掩藏起来,显得是那么壮阔,辽远,其实它也是卑微的,甚至是渺小的,不卑不吭,不悲不喜,沉默着,静卧着。有时候,我却又感到它是伟大的,不可抗拒的,它养育了很多依赖它的很多植物和动物,它改善了气候的适宜,为渔民致富提供了条件。

 

游走在湖野深处,那茂密的草甸子不见了,留给我的是发黄的乱草,匍匐着,干枯着。明年春天,它一定会和我见面的,那时它会为我撒娇的,先是露出很小的草芽,羞涩着,好像我第一次相亲时那个女孩害羞的样子。渐渐地,它在春日的照耀下,慢慢丰腴起来。到了夏日,它会疯长起来。甚至这里的草会长成树的样子,淹没了你。

 

睡莲,在夏日绽放的时节,是那么盎然,唯美,现在它已经消失了,腐烂在水里,不仔细看,你连它的身影都看不到。冬日的荷,毅然挺立在水面,给我一付不屈不挠的感觉,也许它在默默下定决心,来年夏天把整个湖湾挤满。

 

游走在湖的西北岸,远远地望去,整个瓦那湖,好像沉寂下来。三只大雁,啊啊地鸣叫着从湖面上升了起来,湖一下灵动起来,这让我感到意外,大雁来这里过冬了,是不是我打扰了它们的生活。我悄悄地离开那片水域,过了一会, 那三只大雁又飞了回去,也许他们是一家人。初冬的时候,从西伯利亚飞来的大雁,每年都会从湖的上空飞过,它们排成“人”字形,或者“一”字型,有时候是雁阵。啊啊地鸣叫着远去。为什么这三只大雁在这里过冬?它们途中遇到了什么?其中的一位怀了孕?还是其中的一位生了病?也许它们感到这里冬日的温度适宜。

 

湖岸边不远处的麦地,在十二月的天空下,给我一抹春的绿意。我游走着,观察着,思考着。突然两只美丽的雉鸡,鸣叫着,迅疾地掠过你的眼前,消逝的不见踪影。湖内的沙洲,隐隐约约的闪现着。这时,两只苍鹭,一只是白的,一只灰色的,翩飞在湖水之上,好像在追逐,嬉戏。渔民驾驶着机动的鱼船,清逸地在湖面上滑行。他们会撒网,等待,拉网。湖里有很多的鲫鱼,鲤鱼,川子等。他们的收获颇丰,日子过得也很富裕。

 

这个季节,大面积的湖水一般不会结冰的,偶尔也只在边缘的湖湾处结冰,甚至大雪纷飞之后,湖水都不会结冰。有一年,大雪一场连着一场,温度下降到零下二十多度,持续了很长时间。湖上结冰以后,可以在上面行走,玩耍,滑冰。到了来年春天很晚的时候,湖水才能开始慢慢解冻。湖水解冻的时候,远远地你会听到格吧格吧的声音,很是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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