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 断层的回忆（外二首）

小时候，石板路

就像乌龟的外壳，斑驳在泥土里

弯曲着晨阳到暮日的距离

一度通向外婆桥和外公胡须长长的闲话

不知不觉，已长满苔藓

山娃子都是从她的背上，打着赤脚走出大山

如今，却很少有人愿从这条路，蜿蜒回家

满是舌痕的齿印

刻在骨子里，也嵌出血丝

眼巴巴，瞅着，干咳，呻吟

城里的水泥、柏油马路一道道碾压而来，如雪豹追杀岩羊

早已压迫变形的身子，撕咬得一派涂地

假如，你从石缝里，偷窥

尚能听到她苟延残喘的呼吸吗

石 溪，且为清流

山涧里回响了一万年

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变成江河湖海

记得，娃娃鱼，是从自己怀里被逮走

留下最后一声婴啼，响彻涧谷

与其看到石鸡从石缝里，被电击得几乎僵硬的样子

不如来一场山洪，疑惑山崩地裂

溪水，很干脆地流淌，就像我

不问来生，也不问去处

却很想与王维找个明月松间的地方，赴约

与储光曦来一段山泉吟咏

与苏轼、孟浩然、李白、杨万里举行一场诗酒茶歌会

可，恍惚间，山上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又起

石 碑，模糊你的双眼

摩崖石刻，耸入云端

恨不得字字入骨、刀刀见血

宫殿、陵墓和寺庙的石头早已坐不住了

方的圆的大的小的，一字排开

竖立成碑，想垂之久远？

更有甚者，碑林、碑园、碑坊、碑柱

堂而皇之地刀削般，林立

供后世者，涂上一抹忆记

有的冲刷殆尽，有的模糊不堪，有的被杂草掩盖

还有的笔走龙蛇，诗彩飞扬

当然，也有混世诗文囿于其中

歪歪斜斜，笼罩不堪

谁都想把功德刻进不朽

可又有谁，能读懂梁山乾陵无字碑上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