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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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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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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索道

生活在岷江大峡谷的我,作为羌人后裔,关于索道或溜索的记忆,那是非常普通的一件事。

记忆中的岷江,桥,是江上最奢侈的事情,别说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就连索桥也少得可怜,除非对河二岸有比较大的村寨或乡镇驻扎,否则有溜索(索道)供行人使用就算交通条件好了。

小时候,在岷江峡谷,我和同伴过溜索去河对面做事或上学是常有的事。

        那个时候,夏季河水猛涨,也正是岷江水运局利用河水大力运输山里木材到都江堰(当时叫灌县)的最佳时期,那河木,漂浮于江面,一排排一串串争先恐后,浪花在巨大的木头间涌动翻腾,木头在翻腾的江水中滚滚向前,这时,滑行于溜索中途的人,胆小的还真不敢看那奔腾的江水。如滑行惯力运用不当,滑行技巧掌握不佳,初次过溜索的人便会停留于半道,翻卷的浪花随呼啸的江风将一片似树叶般的人在江面不停摇与拍打,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求救,与涛声此起彼伏,往往让岸上的人不知所措而又焦急万分。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岷江上新修的桥一年年多了,而溜索却一年年少了,以至于十几年就前再也没有了。

因为“最近的遥远”,我在心中企盼;也因为“最近的遥远”,甲午盛夏,我再次去黑水感受了一次索道。

达古冰山的树、石、水、雪、冰等美景都给人留下太多的享受与回味,然最令我向往的还是冰山上的索道。

       其实,索道于对我一点也不陌生。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农田基本建设如火如荼时候,我们村也架设了由山脚到山腰的索道,其功能是运送山里的腐殖土以肥沃改土后的农田,以提高农作物的产量。

那个时候的暑期,学生按规定必须参加集体劳动,而我们很乐意为集体割蒿子(各种可供牲畜食用的杂草),只要完成每人5000斤的任务后,剩余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或上山砍柴或挖药或在家学习。

我们几个小伙伴为了省事,每天在山腰索道端点的附近割蒿子,然后把割下的蒿子全捆在一起,顺着索道滑到山脚,再背到收料员那里过秤,就这样,我们只几天就把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

到这个暑期给集体割蒿子的最后那天,因为所差的数量不是太多,我们几个早早就把要割的蒿子准备好了,蒿子捆好后,其重量比以往明显偏少。我说:“今天的轻了恐怕要停在索道的半中腰吧?”“干脆我们几个都坐在蒿子上,不仅能增加重量还能一起滑下去。”

      我们一边把蒿子捆好,挂在索道滑轮的挂钩上,同时用一根绳子把捆好的蒿子稳固在大树根上,一个人先坐在捆好的蒿子上做好安全保护,待最后一个人坐上蒿子做好安全保护后,再慢慢松开拉住蒿子的绳头,蒿子便顺着索道滑动了。

微风拂过面颊,顺着索道自上而下的嬉戏声与欢呼声表明了每个人坐索道的愉悦,随着下滑距离的增加与坡度逐渐缓慢,也可能是因为重量不够,在离山脚大概还有两百来米的时候,我们与蒿子便停缓缓地停在在了小河的上空的索道上。

停在索道途中的我们,那时真不知道离河面有几十米高,奔腾的河水,骤起的山风,飘摇的索道,让我顿感头晕目眩,恐惧油然而生,刹时便听吊鼻子大声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所有的人都喊“救命啊!救命啊!……”

听见哭喊声的男女老少陆续来到了小河边,人们说些啥我听得似是而非,有惊讶、有咒骂、有叹息或是……

不多久,我们也在蒿子上哭泣与哆嗦,那酷暑的午后似乎一下子十分的寒冷,是衣服的单薄还是心中的胆怯我不知道。

后来,比较安静了,按照大人的要求,我们三个把捆蒿子的绳子用一根先把自己安全地吊在索道上,然后把另外的绳子结在一起放下去,三个人紧紧地拉着绳子的这头,大人们在下面拉着那头,把我们从小河那边缓缓地拖了过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有许多次乘着缆车的机会,因为那次事故,对于缆车对于索道,我有了本能的抵触与恐惧,那才真叫一朝被蛇咬啊。

而对于达古冰山的企盼,源起于1996年阿坝州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的那次有奖征文与创作笔会,当时我在主创组诗《红军不怕远征难》(在《草地》1996年第5期发表、获奖)的时候,就从相关史料中知道,达古山,是红军在阿坝州境内翻越过的几座大雪山之一,于是对其敬畏与向往便由来已久。

于是2014年的盛夏,我应邀到达古冰山,参加2014年阿坝州作家培训笔会。要到达古冰山,现在最便捷的交通便是乘缆车上山。

在文友的鼓励下,我鼓足勇气与大家一道,又登上缆车。

缆车缓缓的启动,自下而上,平稳与舒适让我对索道的恐惧感慢慢减弱。随着索道的上升,树由仰视到平视再到鸟瞰,小河渐远渐细以至从视线消失,石头由整块到几块再到无数不规则的碎裂以至于突兀嶙峋。

        自海拔3600多米到4860米的那段索道上,沿途的所见才让我真切感到“鬼斧神工”的意义。高山羊角(杜鹃)转眼消失于视线,野草间的山花真就昙花一现,万年的冰冻与酷暑太阳的亲密,让冰川悄然而至,缆车在云雾里缓缓而上,群山蜿蜒于漂浮的白云之间,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自己选择的景致,或远或近,或山或云,或友人相搀,或家人相拥。到了山顶那海拔4860米所标注的平台上,游客与友人三五结伴,或琢磨山顶刀砍斧削的石,或与千年的冰来一次最亲密的吻,或爬上4860米的那块巨石,体验山高我为峰“一览众山小”,或扔山风尽情的亲吻面颊。

我抚摸那千年的冰,坐在海拔4860米所标注的平台的木板上,脑海里总是浮现:寒风中无数双架设索道的手有如那山上的石头,酷暑中无数双架设索道的手有如那山间的冰,让我怎么也思索不尽其中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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