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的孩子们

终于又到了放寒假的时间了，孩子们披星戴月的学习生活就要告一段落了。上学的时候，几乎是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科老师都说就一点作业，半个小时准能写完，六七八科叠加一起，奶奶！回家就写，忘记吃饭，不敢睡觉，十点半十一点常常还在题海中遨游，仿佛一只掉进池塘里的小狗，找不到岸，找到了也是太滑爬不上去，不停地游，游，游，直到最后才终于抓住点什么爬上岸，瘫倒在地，接着就昏睡过去了。

这下好了，可解放了！经过了漫长的知识探险，她们在幽深的山洞摸摸索索地前进，终于看见前面的亮光了，精神抖擞往前赶。十一岁的二姑娘早已在琢磨着怎样过个愉快的寒假，思索出问不完的问题。

“放了假咱们干什么？”“咱们去哪儿玩？”“我考好了怎么办？给不给我发奖金？”“什么时候去看姥爷？”……

我不厌其烦地敷衍她。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什么个情况，应该怎么办。就像不知道明天究竟晴天还是阴天，下雨还是下雪，是雨夹雪还是连风带雪。

终于考完了。孩子们走出了知识探险的山洞，看到了明媚的阳光，欢呼着跳跃起来，仿佛长了翅膀，要飞似的。不多时，当头一盆水浇了下来，给二姑娘来了个透身凉，顿时眼泪往下淌：她没考好！

她们班不到六十名孩子。当初她信誓旦旦地要考进前三名，最好考第一，这样就能拿到姥爷许诺的五百元奖金。这点钱在她眼里，就是一笔巨款，自己一下子就暴富了，所以她做梦都想着这事，有好几次从梦中笑醒了。考试成绩出来了，虽然只比第一名总分差十分，但排在班级十四名的位置上，这英雄榜大大地刺激了她，所有美好的愿望就像漂亮的肥皂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晃就不见了。

大姑娘赶紧过来安抚妹妹。她考的很好，班级、年级乃至全区每次都很靠前，一直坚不可摧。大姑娘有句自己发明的名言：保住第一，第二你们爱谁谁争吧！曾经有一次月考没有考好，要强的她眼泪像小河淌起来没完。后来擦干泪，霸气地抛下一句话：“再过一个月，看我把你们都踩在脚底下！”唬的那些沾沾自喜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在个子不高的她面前，自觉矮了三分。这不，大踏步赶上来了，仍然毫不懈怠，假期里日日有安排，有计划，读书、作业、背诵、听力、跆拳道，网络上还不时更新着自己编写的长篇小说，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对妹妹施展了什么攻心法术，不多时间，两个人有说有笑了，一会儿又嘀嘀咕咕起来。我在院子里收拾炉子，把大煤块砸成小块。天冷了，炉子要烧旺，别冻着孩子，过一个温暖快乐的假期。既然放假了，小姑娘才四年级，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和疲惫，该吃吃该喝喝，能玩点什么就玩点什么，能见识点什么就见识点什么。父亲的胸怀有多宽广，孩子的视野就有多宽广。母亲的性格有多温柔，孩子的性格就有多开朗。父亲的胸怀和母亲的性情，共同组成了家庭的风水。

两个人看来是商量好了，二姑娘在前，开开了门，大姑娘跟在后面，笑眯眯，一看就是个谋划的主儿。

“爸爸，放假了，不给我们买点好吃的？”

“行啊。想吃什么？”

这下炸锅了，两个人开始报幕似的报数了。这这这，那那那，我想到的有，我想不到的也有。真是人小鬼大，见识也多，一代比一代强。

我推出电动车，带着她们去买。跑到城里街市场，跑道北三路市场，去烟开超市，去家家悦超市，大润发，振华量贩。孩子们吃喝穿用，我能满足她们的都满足，按老婆的话说惯着她们。可是有一样，毛病不惯。如果自己明明错了还不改正，执拗不悟，我是从严要求，从头理顺，非得讲明道理，让她通晓是非，然后还得接受惩罚，长长记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有吃的了，她们有空就猫在家里看电视，看电脑。现在声光电污染太厉害了，半数以上的孩子上了初中以后都配上了近视镜，乍看文字彬彬，实则是书目寸光，不得而已。我于是动员她们多向外跑，多去看看书。新开业的城市书房古典雅致，韵味深厚，她们也爱去，一坐就是大半天。到了晚间，有时带她们出去散步，压压马路。看看华灯初上的夜景，评点一下哪群建筑的灯光最有特点，哪条街挂的灯笼最好看，累了就回家，看书的看书，上网的上网，码字的码字，最后大小洗刷，一起晚安。

日子临近年关，年味越来越浓。集市上、商场里的年货披挂上阵，触目皆是。孩子们心里还是喜欢过年的，走到哪欣赏到哪。逗逗鹦鹉、摸摸火鸡，瞅瞅金鱼。多可爱的小兔子！这花儿开的真漂亮！看见了鞭炮焰火，终于走不动了，两只眼被锁定在那里了。

“爸爸，买点烟火吧！要过年了！”

“不买！女孩子家，放什么烟花！还危险！”

见我不买，二姑娘像小猫似的，在我身上磨蹭起来，缠住不放。看见我终于点头了，两个人雀跃起来，一面兴奋地看着挑着，一面不忘评头论足。

“这个好！”“这个好！”“这个也好！”

“这个怎么放？”“是不是这样？”

不大工夫，挑了一堆。两个人抱回家，坐在沙发上研究，看这架势，比学习都上心。到了傍晚，太阳还没落山，就不停地追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放。吃完饭，一边擦嘴，一边拽着我向门外跑，让我给她们点燃蜡烛，烟火晚会马上要开始了。

看着礼花飞溅，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一会儿是满地打转，一会儿又漫天飞升。孩子们的脸上，笑容一层又一层。老婆也跑过来，一边拍照，一边嗔怪：

“你就惯吧！看两个闺女让你惯成了啥样！”

“啥样！姑娘儿郎一样养！我惯她们，把她们惯的生机勃勃，激情勃发，茁壮成长，长大不也像这烟花一样，灿烂绽放？我和你相拥在一起，慢慢把她们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