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奔的大客车上,窗外一排排笔直的大白杨、婀娜多姿的垂杨柳一闪而过,温煦的阳光不时地透过树与树的间隙,通过车窗,洒在夏冰的身上,脸上,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关着的鸟儿,终于出笼了!
邻座的同学碰了碰她:“哎!想什么呢?”
夏冰收回了眺望的目光,回头笑了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高兴!”
“实习一年之后,咱们就毕业了,终于熬到头了,是不是?”
“不是熬!是学有所成了,终于可以走上社会,为别人解除痛苦了!”
“你真的这么想?”
“是啊!”夏冰颇有感慨地回答,“我这条小命儿,就是当初郭医生郭大大给的!”
“哦?”同学看着她的眼睛,听夏冰说下去。
“十岁那年,我得了肺炎,打了两针青霉素,结果中毒了:引起了呕吐,休克,一时间不省人事!在我们鲁西北的广大农村,赤脚医生哪里懂得这些!惊慌万分的家里人用地排车拉着我,一路小跑到了镇上的医院。幸好郭医生值班,他找出了两支针剂,配在一起打下去,不到一个小时,我就醒过来啦!”
“用药如用毒!的确得小心再小心呀!”
“对呀!咱们干这一行,是个工作;可对来看病的人来说,就是救命的天大的事啊!”
“是不是从那时起,你就有了长大从医的愿望?”
“是啊!看着郭大大手到病除,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顿时觉得他太伟大了!当个医生太了不起了!每个病号看过之后,都是满满的成就感!简直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下凡!做人,就要做这样的人!”
同学边听边点头,也深有感触地回忆起了往事。“我是看着我祖母咽气的。得了病怎么也治不好,眼睁睁看着最疼爱你的人与你阴阳两隔,无计可施,真的心如刀绞!从那时起,我就发誓:长大后我要研究医学,找到攻克疑难杂症的良药,为那些饱受煎熬的患者送去福音!”
夏冰有些欣赏地看着他,“听说你的研究有一项专利批下来了?--很不错嘛!祝贺你心想事成!--我就不行了!想回去看望看望郭医生郭大大,向他汇报汇报我的学习,讨教一些问题,听取一下建议,可惜他调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唉!说起来还满是惆怅!”
不知不觉,她们来到了实习的三甲医院。领队主任进去办了手续,把她们一一交接到医院领导手中。院里早已作了安排,分别由护士引领,奔赴各个病房,现场观摩实习。
夏冰和另外三个同学一组,跟着一个护士来到呼吸道科室的一个病房。里面有三张病床,中间病床上躺着的老妇人正在打点滴,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俯下身子和她交谈,一边握着她那瘦骨嶙峋的手。老妇人满眼信赖地看着他,一脸放松的表情。
这几个实习生和护士,都站在门旁看着这一幕,一声不出。临了,那医生直起身来,替老妇人掖了掖被子,看着大家。
郭医生!
夏冰一愣,满眼都是惊喜!众里寻他千百度,心底怅惘无数;蓦然回首,得来全不费工夫!
郭医生和大家聊了两句,挨个把脸端详了一下,走到夏冰跟前,他停住了。
“你这个怎么觉得有些面熟?咱俩在哪里见过面?你是--”
“郭大大,我是夏冰呀!十四年前,还是你救了我的命呢!”
两鬓已经斑白的郭医生慈祥地笑了起来。“我说呢!原来是老相识了!--怎么?干上我这一行了?”
“对呀!”夏冰向前一步,胸脯一挺,“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郭医生抚摸了一下夏冰的头,看着大家伙儿,一脸笑,像春天里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