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走进大哥的家门,只见大哥二哥正坐着喝茶,便问:“都在这儿,谁在医院照护老娘呢?”
老大头也没抬:“你侄子要照顾,就把他留那了。”他呷了口水,说,“叫你们两个来,是想商量商量:这个手术,咱三个能不能签字?”
“还签什么字!活到这个岁数,也够本了!瘫痪在床,咱三家轮流送了六年饭了,还让不让人歇歇了?”老二粗声大气地发泄着不满。
“老三,你的意思呢?”
“大哥,咱娘这手术做了之后,她能不能好?”
“我看够呛!不是一样病,人老了骨头又脆,吃饭也不行,总感觉这一关是挺不过去了。这不,医生让我签字,说是明天动手术。我没有签,回来和你俩商量。”
老三沉吟着,不自觉露出那老板的派头:“该签的还是签吧——反正也治不好不是嘛?”
老二看看老大,看看老三,一脸的不解。
“你想啊——咱们不签字,叫这些街坊邻居怎么看咱?签不签一个样,咱为什么不签呢?——这个脸还是得要的。”
老大点了点头:“我也是琢磨着这么办。老二你呢?”
老二恍然大悟地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老大看着弟兄俩:“那,咱们就趁这个机会,商量商量老娘走了之后,家产怎么分的事?”
老三抚了抚头:“商量什么!也没什么值钱的。这样吧,那个八仙桌给我吧,古色古香,还有点意思。剩下的,大哥二哥你们看着办。”
老大转向老二:“东西都给你,房子还得归我——将来老娘出门,还得我摔盆起灵。”
老二考虑不出什么毛病:“行!那床、柜,还有没用着的新铺盖,都是我的啦?还有院子里的四棵大树,我也得挖走——你侄女快要成家了,正好打嫁妆。”
“行,行。你明天就叫人去挖吧。”
第二天一早,弟兄三人去了医院,家里安排人开始分家产。老三的人抢先一步,搬出了八仙桌,小心翼翼地运走了。剩下的满院子都是老二媳妇的声音,翻箱倒柜,吆五喝六,忙的热火朝天。十点多钟,老二打电话交待的人马来了,扯上绳子,目量好方位,开始伐树。老大家的一直站在门口,监视着满院子人的行动,别毁坏了她家马上就到手的屋子。
忙了半上午,伐倒了一棵树。院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吃过饭,下午又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老大从医院里打过电话来了,一听火刺刺的。
“老三家的把八仙桌拉走了吗?”
“拉走了。老二家的把床柜铺盖都抬走了,大树也伐倒一棵,正要接着伐呢!怎么了?”
“都停!都停!——那树别伐了,把坑埋上。告诉老三家的老二家的,把东西赶紧都送回来,原先在哪还放哪!”
“又怎么啦?不是说好分的吗?”
“分!分!分什么分!——老太太手术成功了!又救过来了。——这帮医生,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听着那气急败坏的声音,能想象出老大现在的那副尊容。
“那——我告诉她们去。”老大家的边应边往外走,不满地直嘟囔。“怎么能这样呢?还没焐热就没了。”
“一定要送回去。过几天老太太就回去了,别让她看出来!”说着老大要撂下电话。”
老大家的赶紧问了一句:“都是你在忙活?老二老三呢?”
“他们和医生打起来了。我就不过去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