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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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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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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与小动物

说起来,最有博爱之心的还是孩子。他们刚刚阅读了《格列佛游记》《卖火柴的小女孩》《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葫芦娃》《汤姆索亚历险记》,观看了唐老鸭和米老鼠,猫和老鼠,熊大熊二和光头强,齐天大圣孙悟空,开始试着探索大自然中的生灵万物,看看它们身上是不是也能演绎出精彩美丽的故事,进而使自己的真善美的心灵得到进一步的滋润和丰养。

我家是个居在城市边缘的小院子,每天都能听到鸟儿的叫声。两个女儿和小动物的情缘就从这里开始了。早晨,还在睡梦中的小姑娘听到窗外清脆的鸟鸣,耳朵常常支棱支棱动起来。如果还在不停的叫,她就会揉揉眼睛爬起来,去看看是什么鸟,在苹果树上,还是在柿子树上鸣叫。有时看到两只鸟站立枝头相向而鸣,她观察了之后,就会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是黄鹂,是麻雀,还是小柳叶儿,还是从未见过的过路客。有时小姑娘急火火地跑来告诉,又来了一只鸟,破坏人家俩鸟儿的家庭,俩鸟儿生气飞走了。看她兴趣盎然的样子,你会觉得她也像一只嘤嘤成韵的小鸟儿一样了。

大女儿小时候也好观察鸟。四周岁大的时候,蹲在便盆上大号,一面羡慕地看着天上的喜鹊、燕子飞来飞去。过了一会,她吟出了四句不伦不类的诗句,记得有一句是“树上鸟儿喳喳叫”。我很欣喜女儿有此灵感,看来艺术还得源于生活啊。

渐渐地,孩子们对天上的鸟不感兴趣了。那太高远了,摸不着,走不近。还是那些能够飞到你跟前,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更小的动物更亲切一些,心痒痒时还能摸一摸它们。

春天来了,花儿开了。蜜蜂蝴蝶闻风而动,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姑娘们凑过去,观察蜜蜂采蜜,蝴蝶翩舞。咦?怎么还有大蜜蜂?个头太大了,好像羊群里跑进一头驴来,还挺黑!我连忙告诉她们那不是蜜蜂,是大黄蜂,也是蜜蜂的死对头,偷吃蜂蜜,平时歇息在木头里。你看那窗户的横梁上,花生米大的窟窿眼就是它们钻出的窝。爸爸小时候就被它蛰过一次,痛得满地打滚。孩子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知趣地离它远远的。

蝴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身段比蜜蜂还飘逸,衣服穿的也漂亮,有白色的,有彩色的,还有灰色的大蝴蝶,孩子们都喜欢,满院子追着跑。有时用手捂着一个,捧在手心里让它扑腾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眼睛里放出光来。通过学习,孩子们知道蝴蝶都是由虫子变来的,有好虫子变的,也有坏虫子变的。越是色彩艳丽的,越是大个的蝴蝶,越是坏虫子变的。还有一种虫子,扑在你身上,一股难闻的气息冲鼻而来,即便马上把它赶走,落在你身上的异味也久久难以消散。可是它却很有营养价值,做熟了很香,是一道美餐,识货的人都叫它九香虫。通过观察和学习,孩子们知道了,看什么东西,都不能只看外表。

看着天空飞来飞去的鸟儿,院子自由自在的蜂蝶,孩子们的心里就骚动起来,什么时候咱也能养些小动物,喂喂它,摸摸它,亲亲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出门看见大街上有流浪猫,俩姑娘就咪咪地招呼它。猫停下来看看她们,不认识,一会又走了。看见邻居出来遛狗,她们又忍不住跑过去摸一摸,辨认一下是公泰迪还是母泰迪,什么品种的狗儿比它个量小,最小的能够装进茶杯里的那狗儿是什么,什么样的狗身量大,最厉害的好像还不是藏獒。猫和狗我都不赞成养。它们身上携带的病菌太多了,不干净,再说性子烈的居多,不好驾驭。在院子放煤的小棚里曾经有野猫下过一窝崽儿,等发现时已经满地跑了。孩子们欣喜地靠近想亲热一下,一个个锋牙利爪,又咬又挠,俨然一群小妖怪。

孩子一旦有了心思,不像大人们掖着藏着,直接写在脸上,表现在行动上。她们出去上广场玩,看见滑滑梯,转转马,蹦蹦床,蹦极,小火车,挖掘机,哪一个都想玩。玩了个遍,又看见钓鱼项目,连忙跑过去,嚷嚷要钓鱼。玩完了,拿着送给的两条小金鱼,用塑料袋盛点水,欢天喜地地回家。路上赶紧去买透明的塑料养鱼盒,买袋装的饵料作鱼食。回到家就开始摆弄它们,换水啦,喂食啦,动动,动动,让我看看,一个个目不转睛,心思全上去了。

养鱼毕竟不能拿出来抚摸,只能隔箱相望,总觉得不能亲近。孩子们又把央求的目光转向了我。我开始带领她们在附近的农贸市场上兜圈,一连去了好几个日子,中间穿插讲述了我刚买这个院子时养过的一只小兔。那兔子活泼极了,无师自通地在地上打洞,把自己藏起来;晚上它钻进西平台屋的旮旯角里,一声不出。可终究没有逃过天敌的眼睛。一天傍晚,我在房间里做饭,只见眼前一闪,一道影子进了小平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只细长的硕大狸猫衔着小兔,从屋里窜出来,几步跃上了墙头,等我夺门而出时,就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孩子们很是惋惜,然而又引起了她们的兴趣,说还是养小兔吧,我们把它装进笼子里,不就好了?

我和老婆去买铁丝网,一点点折成片,合成笼子,然后又去市场物色小动物。孩子们看见了小仓鼠,小兔子,小鹦鹉,小画眉,眼睛都直了,蹲下来不走了,还不时把手指伸过去挑逗挑逗。我和老婆没有相中那些小东西,觉得它们不好养。直到在东厅的农贸集上,看见了贵妃鸡,觉得这种头上顶着一撮羽毛的小东西像鸟又像鸡,个头比鹌鹑大,好看,又好玩,就买了两只,顺便又买了两只大黄公鸡,养着玩吧,养大了还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回到家,把两只贵妃鸡装进一个笼子里,把两只大黄公鸡放在另一个笼子里。姑娘们端过来拌好的饲料,一边喂它们,一边用小棍儿逗它们玩。谁知鸡也是有脾性的。没过几天,一只贵妃鸡不吃不喝死掉了,心疼得孩子们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比打针还疼呢!俩姑娘拿铁锹在苹果树下挖了个坑,用鞋盒作棺材盛了贵妃鸡的尸首,埋了进去,边埋边哭。两颗幼小的心灵在惜别另一个幼小的心灵。

两只大黄公鸡,关在一个笼子里,也抢地盘。其中有一个比较强势。夏天太阳很毒,虽然把它们放在了树荫下,还应该再给它们盖上点什么遮阴。由于我的疏忽,下午发现的时候,那只颇有个性抑郁不伸的大黄公鸡已经魂飞天国了。姑娘们照例是眼红红的。我不忍心在她们面前展现展现那血淋淋的屠宰场面,趁她们不在家,做完了解剖,下了汤锅。

夏天到处是知了的叫声,我院子里也不例外。太阳在头顶火辣辣地照着,蝉卖力地鸣锣打鼓,不胜其烦。有时我出去,朝树身上踹两脚,或者孩子们拿个杆子,朝树叶间摇一摇,知了就被惊走了。这样能安安稳稳睡一会午觉。可它不一会又来了,于是一切照旧。望着孩子们厌恶的神情,我给她们讲起法布尔,讲起蝉的生长史。它在地下五年不见天日的生活,才换来阳光下七个星期的飞翔和歌唱,多么的来之不易。孩子们开始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它了,觉得知了是多么的了不起。

傍晚上灯的时候,老婆出来倒水,发现了两个蝉蜕,拿回去给孩子们看。姑娘们比较了一下刚钻出来的知了和蝉蜕,很疑惑它是怎么变出来的,太神奇了。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老婆打开小手电,开始满院子瞅。功夫不负有心人。门厅西墙壁上,一只肥嘟嘟的知了猴正在慢吞吞地往上爬,看来刚刚钻出地面不久,身上还有新鲜的泥土。也许它感觉到了光亮,爬了一会,趴在墙上不动了。老婆连忙招呼孩子们去看,说变化快要开始了。

孩子们跑过去看。知了爬的高了,够不着,于是又去搬凳子,踩上去,屏住呼吸,凑近了观察。两人遵从父母的叮嘱不去触碰它,生怕惊扰了它变化的勇气。慢慢地,慢慢地,知了后背的壳裂开了,翠黄水嫩的软翅儿先伸出来一个,两个,又伸出来一个,两个,像卷轴一点点展开,一点点变得捋直气壮。接下来,后背开始出现一块块黑斑,应该是血液充盈了,身子开始有了后劲,使着力气,把壳撑得更大,更大,尾巴一点点拔出来了。于是长长的抖抖身体,舒舒腰,把爪子上的手套一个个摘去,最后把头盔也摘下来了,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一副崭新模样的蝉映现在孩子们的眼前。俩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满足。她们见证了一只蝉的涅槃重生,见证了生命的奇迹,即使浑身被蚊虫叮咬的抓耳挠腮,也觉得收获多多。

现在还剩下一只贵妃鸡和一只大黄公鸡了。我和老婆商量着把它们合在一个笼子里,腾出一个笼子不定什么时候有用。谁知两个到了一起,战争就开始了。大黄觉得自己身高马大,常常挤兑小贵妃。笼子里踱来踱去的是它,饲料来了大模大样挑肥拣瘦的是它。吃不了剩下的小贵妃可以吃。有时看着小贵妃不顺眼,大黄伸出五指铁爪,一个泰山压顶就上去了。可怜的小贵妃,就像大象身边的一只小蚂蚁,在夹缝里求点生存空间,低声下气,惴惴不安。姑娘们见了,就去找小棍儿,从铁网眼里伸进去敲打大黄,生气地呵斥它。看看没有多大效果,俩孩子又跑来央求我去把它们分开。

不得已,小贵妃进了另一个笼里,并且放置在大黄的上面。这下小贵妃可神气了,昂首挺胸,在大黄头顶上走来走去。它瞅准了机会,一蹶屁股,一大粒屎,不偏不倚,正好浇在大黄的头顶上。气急败坏的大黄直往上蹦,力图反击。奈何隔着两层铁网,它只有徒劳地去咬铁丝,望着小贵妃干瞪眼。姑娘们看的哈哈大笑,直嚷嚷活该,自作自受。

后来这只小贵妃也死了,看来适应不了我家的平民生活。外出溜达时,遇见后面的邻居赵大叔,闲谈起来,得知他家喂有兔子,边想买一只来养。赵大叔没有犹豫,慷慨地送了一只,还是野兔品种。孩子们高兴坏了,到处拔草喂它。我让孩子们提了些自家产的苹果给赵爷爷送去,算是答谢。有来无往非礼也,做人要懂得感恩。

这是只半大野兔,有三斤来重。孩子们试着拿出来两次,让它在院子里撒欢。一不留神,它钻到柴垛底下去了,唤它不出来,拿草逗引它不出来,拿杆儿挠它够不着。贴了地的它仿佛滋生了无穷的力量,开始挖坑倒土,不长时间,把柴垛底下开垦的高低起伏,一片狼藉。好不容易才把它赶了出来,摁在地上,揪着耳朵,放进笼子里,再也不放出来了。

喂了几个月,又长了二三斤,看着挺肥的个头了。发育也成熟了,开始不安地在笼子里叫唤,眼睛总是盯着人看。孩子们跑来告诉我,说它病了。我和老婆一分析,八成是想谈恋爱了。你看:喂它时两只前腿抱着你的胳膊直晃悠,嘴里不停地哼哼。我打发孩子们去西邻老戴家,把他家的白兔借来,看能不能成事。

一群孩子围住院子里的一白一灰两只兔子,眼睛里满是期待。两只兔子到了一起,先是各自吃了一惊,一动不动。然后两个都伸出脑袋,嗅了嗅对方,感觉到没有危险,这才猛地跳起来,你追我赶,从院子西头追到东头,从东头到大门口,从门口到老戴家,拉锯似的反反复复。两家的孩子一路小跑,跟着喊着,比兔子还着急,还兴奋。

也不知道它们两个好上了没有。从这以后,野兔找到了感觉,尝到了甜头,经常食不甘味地眼睛直勾勾往外瞅。孩子们觉得有趣,趁我不注意又放了出来。它就撒欢儿往外跑,去找老戴家的大白兔。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再也找不见了。老戴家没有,街上也没有。好像大海里的一滴水,就此蒸发了一般。孩子们失魂落魄的一连数日,想起来就念叨可怜的兔子。

为了安慰两个姑娘,填补心灵的情感漏洞,我带着二姑娘去赶集,又买回来一只大白兔。二姑娘抱着盛兔子的纸箱子,高兴的忘乎所以,好吃好玩的都置之脑后了,赶紧打道回府,放进笼子里养着,再也不敢拿出来了。这不,现在她正在那儿喂着它呢。

二姑娘从院子里采了菠菜叶,卷成细条状,从网眼里塞进去,引着它吃。后面墙上她画的大巴鱼,正瞪着眼嫉妒地看着。大姑娘写完作业,也削了苹果皮送到笼子边,却把兔子吓了一跳,转了个身,把屁股给了她。姐姐转了半圈,轻轻蹲下来,柔声安抚着,慢慢塞进去喂它。兔子看着她,慢慢安静下来,接了食,嚼了起来。

这些小动物,各自展现着自己的天性,释放着自身的美和力给人看。孩子们应和着大自然的呼唤,整塑着天人合一的情愫,一步步地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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