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法可依

北宋天圣六年，权知开封府程琳被宣入宫。

当程琳走进后宫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琢磨出如何应答了。

太后很亲热地和他打招呼，说些不着边际的寒暄话语。渐渐地，像有根线牵着似的，太后慢慢地引到王齐雄打死人的事来。

“爱卿呀，听说王齐雄摊上了点儿事？”

“不是摊上了点事，是他惹了事！太后。”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太后的思路被打乱了。沉吟了一下，太后又说：

“程爱卿呀，齐雄是我的娘家侄子呀？”

“臣下明白！太后娘娘可晓得他把人打死了？”

一下子又被呛住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怎么不明白我的心思呢？太后索性把话挑明了。

“我听说，刑不上大夫……”

程琳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朗声答道：“回禀太后，本朝有法可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程琳抗旨不尊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太后想找家奴顶嘴的阴谋没有得逞，王齐雄被依法判了死罪！朝野一时震动！那个不怕死的强项令又回来了！老百姓奔走相告，觉得吏治又清明了起来。

一天，衙门里闯进来一个告大状的人。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地领了进来，好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程琳当仁不让地接了状纸，细细一览，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状词可是实情？”

“清白世界，朗朗乾坤，小民有几个脑袋，敢虚言诬告？”

“若一言不实，其罪大矣！上关国家声誉，下关百姓死活！”程琳喃喃自语，神眉凝聚。事体重大，马上调动各方面力量深入民间，细细探访。

根据反馈回来的消息，程琳心里有了底，怪不得草民敢告皇上，敢情还真是实情！

事不迟疑，他赶紧进宫。正好宋仁宗心情大好，正在慢慢享用宫女端上来的蒸好的梨膏，见了程琳，笑容可掬地问询。

程琳一一回答，然后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皇上，本朝有法典，强抢民女，该当何罪？”

“强抢民女，理应送还。然后视情节轻重，轻则罚，重则刑。“

“那万岁爷，要是官老爷强抢民女呢？”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那若是您呢？”

啊？宋仁宗吃了一惊，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程爱卿，怎么回事？你怎么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今年某月某日，宫里是不是选秀送进来一批宫女？——其中一李姓者二八芳华，身姿窈窕，已荣登高位？……”

“是有这事！——怎么啦？”

“是这样：李妃进宫前已有婚配，由于她父母离异，她随母亲生活。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时节，男方上门要人，却发现已被做娘的送到宫里来了……”

闻听此言，仁宗站了起来：“传旨，送李妃出宫！”然后转身望着程琳，“爱卿，你看还要我做什么？”

程琳情绪激动，大礼参拜，稽首在地：“我主英明！圣上如此端识大体，乃我朝百姓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