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回信

景聚兄：

你好，读信如晤。

来信收到，内容悉知。

获闻学医，非常欣慰。自古以来，凡士人不甘于平庸者，有两大追求：一为良相，二为良医。良相医国，良医医人。医国者治其心，医人者治其身。无论医国还是医人，皆是举一臂而使民安。

然而中医博大精深，非穷究皓首者不能升堂睹奥。诊断是一门科学，主副因果症候不可混为一谈。药物治疗是一门科学，切实分析清楚标本缓急。配伍更是一门科学，君臣佐使半点马虎不得。

你信中谈到弄了膏药，寄来也无妨，只是不清楚是否你等配制？用药如用毒，既要对症下药又要手到病除，难啊。

我接触中医已有多年，谈不上深究，而近期则有点收获。我打算把“中医四诊辩证”整理成诗歌，以歌诀的形式编写下来。现在初稿已经完成，有万余字。另外，我在院子里栽了天麻、枣、枸杞、银杏、杜仲、竹子、芍药、仙人掌、葡萄、菊花、月季等可入药作物，以便实验其药理。平时，由于“非典”影响，不能远游，则读读中医，听听英语，寻觅一些诸如竹叶、迎春花、荠菜等触手可及之类的草药来研究。

你膏药寄来了，并打算可能来烟。我对你的想法深为赞同，并将尽我最大努力，一如既往地帮助支持。“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古人所言，我心知之。

不过，我觉得你的做法有待商榷。细析如下：

先说卖膏药。现在渐近夏季，气温急剧回升，人们袒胸露腹，吊带短袖，怎能在身体某关节处贴一膏药而招摇过市呢？再者，我是人民教师，人前背后都必须十分注重言谈举止，岂能去卖膏药？——这不是吃物好处理——一旦传出去可就贻笑大方了。——即使此膏药效果十分显著，也须等到秋冬时节，“非典”过去，才可能有市场。

再说你来。我大力支持，提供住和穿，帮助打开市场。但是你现在不便来，理由有三：一是“非典”时期，众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们都拒绝外来事物，尽可能避免与外人打交道。路上也关卡重重。你来怕也无所作为。二是就你信中得知，你学医不精，道行不深，就知中医一毛半皮，来此处行医，无牌无证，怕是打不开局面。三呢我经济处于非常时期：春节在老家，和你大爷（我父亲）吵了好几架，老二挣钱也基本上不支持我，我现在外面还有房贷两万多元。今年上半年无论如何要还银行一万，我本身能挤出五千，其余五千，或拆或借，不能拿出些钱来帮你，见谅见谅。

我自从参加工作，先是供老二上学，再买房子至今，为了攒钱，每月花销控制在二三百元以下（饭钱一百六七左右）。你没有在城市生活过，如将来能来烟台，你就能真切地感受到我这话里包含的酸甜苦辣的分量。

虽然有诸多不便之处，但我还是赞成你不远的将来某个时候来烟发展。一是有我这个根据地，住穿不愁，市场也能打开；二是共同研究医学，能同思共进，研究出点东西来，如制作药酒，解疑难症药等。但这里面首先要求你要把中医学个“有所长”，把婶子的病治好，同时自己身子骨结实，或者，自己还有其他方面的技术或能力，如牡丹种植管理、中药材生产管理等。

在家乡，满山遍野，房前屋后，有着诸多的中草药材：蚂蜂窝、蟾蜍、藕、蝼蛄、蒺藜、蝉蜕、蔓菁、蜈蚣、椿根白皮、槐角、槐花、蓖麻子、葫芦、葱白、棉花根、绿豆、蚯蚓、桑叶、桑葚、桃仁、荷叶、莱菔子、莲、柳、柿蒂、芫荽、韭菜、月季、玫瑰、谷芽、丹皮、鸡冠花、鸡内金、麦芽、芦根、西瓜翠衣、红花、头发、土鳖、水蛭、冬青、山药、山楂、石灰、壁虎等等百余种，占常用中草药的四分之一强。上述药物，你对中医真有兴趣，就应该就近观察研究其药理，并探究正确方法炮制之，储存之。这样你研究方便，药理掌握得正确、熟练，使用起来或邮寄过来更方便。

重在学有所长，不求面面俱到。针对部分疑难杂症如传染病等，久扰人烦挥之不去的慢性病如风湿关节炎等，探究药物的正确医疗，或正确配伍某些药酒，使人饮之后有较强效能者，亦有市场可挖。届时你来，我也会这样帮你从事这一行当。

无论你要来，要学医，要开拓市场，凡事欲速则不达。大丈夫相时而动。现在防非典如临大敌，你懵懵懂懂乱闯，对做事前景有弊无利。这里一并请你转告满景，搞好非典预防：家里屋里注意经常通风换气，时不时用酒消消毒；多食用一些葱姜蒜、萝卜、橘子皮、芫荽、蒲公英，预防感冒和呼吸道感染；平日加强体质锻炼，增强身体抗病免疫力。

等疫情过去，你钻心研究确有“所长”，我经济状况稍有转机，也许用不了明年开春，我届时通知你一个人来烟发展。

不要再搞企业商业策划之类的事。“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把精力集中、专注于中医“有所长”上面来吧。这样，我才能帮你走出一条比较光明的路来。

存良

2003.05.02

又及：

复信未发，又接次信和次包裹。匆匆阅毕，又有几点考虑向你提起：

1、寄来的药物包装很不雅观，不知打开细究卫生标准如何，并且一无商标，二无使用说明，优劣判断会令人犹疑不决。在此非典时期，在此卫生城市烟台，你让我怎么给你处理（价格暂且不谈）？

2、刚刚获知：非典时期，非法无执照行医，出事故者，大小不论，概入刑律。

3、扎下千盘根，方立万丈松。吃得苦中苦，方做人上人。

不要再寄东西来。这些，我看着给你处理。我自己用用试试，继而推而广之。写到这里，我想起了古人说的一段话，写在下面，你我兄弟共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谨记取：一日三省吾身，凡事三思而后行。慎思之，明辨之，审问之，笃行之。

存良

2003.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