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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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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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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

 

立秋已经好几天了,一早一晚天气的凉意颇为浓厚了。一阵风过,裹着湿湿的水汽拂过全身,每一个毛孔吃了雪糕般迅速降温,身上不再是粘腻湿滑的了,出点汗也不大会儿就自然消失了。坐在院子里乘凉,三五成群的文字开始轮番进攻你了,一不留神,裸露在外的肌肤就红点突起,痒意四射。

燃起艾草和蚊香,一边闲话,一边懒懒散散地看天看地。有两只大的飞虫,飞蛾扑火般,照着窗子撞上来了,只听扑通扑通乱响,晕头晕脑地倒在了地上。跑过去一看,是蝉。

天凉了,夜里的露水浸润了它的肌理脏腑,凉气入骨了,蝉的气嗓如洇了水的一张纸,变得不挺实了,往日的惊天破空的嗓门,已经变得渐低渐止。它感觉到了不安,变得焦躁,好动,总想着找个亮堂一点的地方,暖和暖和身子,恢复一下体力和精神,然后鼓足干劲,再响彻几个下午。然而,命运安排给它的时间不多了,再怎么努力,身体也不如往昔矫健了。在灯火的微光中,它跌跌撞撞地飞着,神昏智迷地爬着,一种求生的本能激励着它不停地寻找光明,寻找温暖。

夜渐渐地深了,疲惫不堪的它终于停止了奋争,停留在某处静待黎明的到来,静待太阳的又一轮升起。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光线如同母亲的手一一抚摸着花草枝叶的脸颊,一切都静静地长,静静地开。蝉儿动了起来,左右摇摆着身体,想把一切不堪负重摆脱。它慢慢地向前爬行了几步,振了振翅翼,鼓了鼓劲,飞了起来。

它飞了起来,一时充满了生机,蓬蓬勃勃的如蒲公英的降落伞。对,如降落伞。它老了,残存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它飞上去,急切中想抓住片竹叶歇息一下,但是爪儿没了握劲,最后掉到了地上,顺着门前的台阶,身不由己地滚进了一堆败叶中间,如同海里触礁搁浅的大船,奇形怪状地歪斜着躺在那儿。

堂堂的飞将军,哪能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它挣扎着往上爬,想把倾斜的身子翻转过来,把阻挠自己的枝叶弄开。它六肢并用,两对翅膀不停扇动,连挣带踹,连推带蹬。终于,蝉儿从枝叶中一点点脱出身来,往前蹒跚爬行,慢慢挪到一块平坦宽敞的地方。

它停了下来,稍作休息。似乎感到自己宝刀未老,仍能夕阳唱晚,蝉儿又试着飞了起来。不过它很快发现,自己真的自不量力了。刚才的挣扎耗尽了它体内蕴藉的力量,现在已经到了强弓之末了。只见它刚刚离地,接着就重重地栽下。它不服气,一点点爬起来,再飞。这一次跌倒,就飞不起来了,激烈的抖动带离尾巴到半空中,头部还耷拉到地上作不规则运动。

终于,这只蝉又把自己弄得六肢朝天了。它往左倾斜着身子,使劲鼓动右边的翅膀,无济于事。它往右倾斜着身子,使劲鼓动左边的翅膀,动弹不得。英雄末路啊!它不甘心这样离去,使出全身的气力,对着天空大叫三声,然后才不动了。

生命来之灿烂,去之精美。一只完成了使命的蝉,仰面朝天,神情倨傲地直视着蓝天,魂魄已经神游太极,向着更光明的地方飞升。我默默地看着它,眼睛里涌动着对生命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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