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战士

“南呀么南泥湾，是呀么是荒滩……”随着这有情没调的充满热情劲的歌声，在南泥湾开过荒，在土黄沟烧过炭，现在是枣园警卫班战士的张思德，带着工具，和战友们一起，兴致勃勃地向安塞出发了。

“呵！老张，看把你乐的！”一个小战士歪着头看着张思德，边走边笑。

“干革命嘛，就必须有一股精气神儿！”

“那是！跟着张副队长，肯定错不了。送情报，干警卫，甭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到仔仔细细，干脆利落。”

“什么副队长！就是领头干活的！”说到这儿，张思德停顿了一下，“不管干什么，咱们都得眼里有活儿，手脚勤快。这是为我们自己打天下，不是为地主老财扛活！”

“对，张班长说得对。干就要干得漂亮，别给毛主席丢脸，别给自己丢脸。”

“没有班长，只有战士！都是干革命，一往无前吧。就像咱们那次，为了给《解放日报》送去毛主席起草的《质问国民党》的社论，在奔腾咆哮的延河里沉着应对激流勇进一样，这次，我们也要以冲天的干劲开荒种地，让脚下这片土地再变出一个小小的南泥湾来！”

“对！对！”大家纷纷应和着，在安塞石峡峪庄停下了进步，在山坡上打出了自己的新窑，安上了新家。

每天天还未亮，公鸡刚刚叫过五更，这帮老兵就已经悄悄起床了，踏着薄薄的晓露，披着清晨的晨曦，呼吸着山间的清风，来到待开辟的生产农场。一整天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干，都不想被别人落在后面。不知不觉中暮色四合，几颗星星出来了，调皮地眨着眼睛。炊事员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吆喝开饭，没有一个吭声的，谁也不想当第一个逃兵。看看月亮升起来了，大家都被挤干了似的没有力气了，张思德第一个站出来，招呼大家撤兵，来日方长，回去养精蓄锐，来日再展雄风。

大伙奋战了一春，大片大片的荒地开出来了，原先的荒山野岭，斑驳芜杂，杂草纵横，现在变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仿佛灰头土脸的农家少女，经过了精心打理，已经出落得随风袅袅，秀色可餐，眉梢间，不时还有鸟儿飞过，蜂蝶嬉戏。一早一晚，战士们训练劳作的间隙，禁不住心痒来瞅两眼自己农场里的谷子、玉米，摸一摸粒粒渐渐饱满的果实，心里有说不出的愉快。路边的山丹丹，野蔷薇，长了一坡又一坡，俯身摘下几朵，回去找个瓶瓶罐罐插上，窑洞里顿时生辉。

张思德和大伙一样，对辛勤劳动展现出来的丰收前景感到十分欣慰。作为一名老战士，他考虑的更多。空闲时，他带领大家上山砍树，烧木炭。天黑以后，小麻油灯点上，就着微弱的光，几个人挤在一起又开始了学习，用革命理论来武装头脑。学完后大家一起讨论，相互提高认识，顺带商量第二天的工作劳动任务。

早上起来，发现外面下雨了，濛濛的细雨一层雾似的飘下来，一会儿浸润了土地，脸皮，湿漉漉的像鼓着劲儿生长意的玉米，手指一掐就出水儿。看来今天地里农活是干不成了，一进地鞋子粘得榔头似的寸步难行，但大好日子歇着哪行，大家都想找点事干，把这空闲的一天填满。队长和张思德商量，决定临时组织个突击队，进山赶挖几孔新的炭窑，由张思德带领，小李小栾等八名战士一同出发了。

进山以后，兵分三路，散在三处开始挖窑。张思德和战士小白一组。两个人赛着劲干，充满了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拼抢劲头。很快，窑洞越挖越深了。张思德猫着腰钻进去，不停地铲土倒土，不停地擦汗。外面小白不停地运土。两个人配合默契，一孔窑洞渐渐成形了。

雨慢慢停了下来。张思德歇一口气，四面看看窑洞哪里不平，一手拿着小镢头仔细修整。小白三番五次要进去替换他，他觉得自己轻车熟路，还是自己干比较出活，简捷轻快，就让小白呆在后面，观察窑洞修整的是否合适，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加工。

意外的到来常常令人措手不及。突然，窑洞顶上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一层土，有一种发自深处的声音，隐隐隆隆地传来。张思德知道不好，来不及思索，一把把身后的小白推出洞口，一边说：“快出去，有危险！”话未落地，轰隆一声，两米多厚的窑洞洞顶整个塌了下来。

平地里腾起一阵尘雾，遮蔽了四周人的眼睛。其他两组队员知道事情不妙，撂下挑子就往这边跑，一边喊一边向外扒土。争分夺秒间，大家摸到了半截身子，于是一边扒土一边往外拽，弄到安全地方一看，是小白。小白灰头土脸，一边清理着自己的耳朵鼻子脸，一边着急地催促大伙：“快！快！老张同志还在里面！”

尘雾稍稍散出去了，大家看不到人，只有一大堆塌方土，便知道坏事了，于是七手八脚，马不停蹄，手脚并用，急三火四，终于摸到了张思德的身体，一点点把他挖了出来。很遗憾，他再也不能睁眼了！

二十九年短短的人生生涯，从儿童团到战士，从通讯员到作战班长，从警卫员到生产劳动小组长，每一项工作他都投入全部的精力，真心实意踏踏实实做好。大家肃立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摘下军帽，沉痛哀悼这位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消息传到了枣园，毛主席伤心地寝食难安。他觉得革命不分大小，贡献没有厚薄，张思德同志全心全意战斗劳动的一生，不正是我们前进道路上永放光华的革命实践吗？带着这种感慨，毛主席组织大家为张思德同志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并发表了《为人民服务》的讲话。我们的队伍聆听着伟大领袖的教导，坚定着自己的理想信念，继承烈士遗志，发扬优良传统，一往无前，奔向光明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