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端午,学校食堂开始给师生包粽子吃,耳闻地方准备龙舟比赛,街坊见了面时不时问句“挂艾了没有”。与内人谈起此事,便约定放假去山上寻艾。
假期次日,闲事已毕,内人与我共骑电动车一辆,出门南拐西绕,上了变电所门口的新道。一日之晨,好鸟相闻。勤快的养路工已经工作,机器声不绝于耳。到达云山度,之后一泻出去,飞流到酒厂路口。等一会绿灯,继续北上,到前面路口一折西行,如执拗的大牛,不左不右,直抵上夼村南地的破损路口,之后沿着颠沛不已的土道,如有意似醉非醉的练家子,歪而不斜,斜而不倒,冲着奇泉路下的前面桥洞骑了过去。
过了桥洞,就到了目的地。此处是钟家庄搬迁之后的境况。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大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与土地结下了深厚的情意,不愿意与时俱进,住进光洁亮丽的楼房,于是后退一步,退回到自己的田园里,搭起简陋的板房瓦屋,地边拉起铁丝一围,存天地一隅,与自然为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羲皇上民,怡然自得。
内人没有到过这儿,初来乍到,一惊一喜。惊的是搬迁过后,此处居住多有不便;喜的是遗世而独立,别有一番景致。一条细细的水泥公路流水一样从北面下来,似蛇一般向西摇头摆尾蜿蜒而去。沿小路继续西行,北高南低,两边皆是居住人家,或远或近,有屋檐房棚不时闪过。枝头麦杏黄,樱桃红,果实累累,伸手可及。遥闻车声,一声两声犬吠传来,偶尔夹杂人的话语,颇有农家气息。
前面到了岔路口,一左一右,面临选择。考虑到右道走过,本着猎奇心理,拐向左道。不料没走多远,水泥公路到了尽头,接之而来的是泥质山道。硬着头皮往上走。车子不堪重负,嘎吱做声。内人埋怨着下车走路,我推车前行。没走几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小道两旁一大片一大片的艾蒿,生长的蒸蒸日上。真是移步见景,未料之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把车子放好,两人时而一左一右,时而一前一后,弓腰展背,伸臂蹬腿,把入眼的艾蒿一株株拔起,忙的不亦乐乎。片刻工夫,放到一片,战果辉煌。
感觉差不多了,内人把艾蒿整理成束,横置在电动车前脚踏板处。把车拐过方向,两人上车,攥紧车闸,沿着原路慢慢返回。此时心情愉悦,颇有打靶归来之感,在这花果飘香之地,闲适的目光开始四下里瞅望。
又到了那棵大桑树下了。桑树不老,正青春年壮,从根部发出两股,力量顶天立地,粒粒果实喷薄而出,地上一地,树上还有一树。车子不觉放慢,暂停。内人下车,伸手摘下一粒桑葚,不擦不洗,塞入口中,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说话间接连摘下数粒,一面自吃,一面塞我嘴中。桑葚大如小手指,实属罕见,黑的晶莹发亮,一摸即破,入口甜如蜜枣,汁水多多。见伸出枝条的果实还有不少,内人从车上摸出一个塑料袋,把能够够到的一一纳入袋中。有村人骑车路过,对我们宽容一笑,视而不见。
把眼前的熟透果实都摘了,有几十粒,够二姑娘尝尝鲜的了。两人重新上车,洋洋得意,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但麦杏还是不熟,如刚刚发育起来的少女,樱桃地时时有人,正是采摘季节,脸儿终究拉不下来。虽然口红嘴,斑斓手,收获已经够多的了。得寸而进尺,非我能也;得陇而望蜀,已如愿矣。
快到家了,两人开始商量,这些艾蒿再折些自家桃枝,分别成束,送给东街西坊哪些邻居,把“艾”送到家,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