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之乐

 由于年龄已大的缘故吧，近两年渐渐对花草感兴趣了，弄来几盆养一养，再分出几盆送一送，迎来送往之间，不觉心情沉静了许多，也就越发对草木石壳探究起乐趣来。

 去杨大叔府上看看，他对琴艺的无师自通，令我望尘而拜。学之不得，退而求其次，遂对他的盆景发生了兴趣。一个椭圆形的浅口瓷盆里，片石隔成大小两头，大半部堆土植有一株雪梅，或是一株矮化石榴，时令一至，如雪翩翩，或星火隐耀。隔开另小半者，一塑老人戴帽端坐，下临无地，俨然姜太公钓鱼，遗世独立。这边击节赞赏未已，那边目光又被吸引住：片石层层错愕，丛崖飞空，两和尚各得其处，舒腰展臂，兀兀逼人。想来石木竟有如此之乐，何不学而行之？

 心思既动，其意勃勃。从此出行，思绪飘飘，眼观八方，遇石就对眼，见花即驻足，常常走走停停，踏青寻幽。看针叶松微而挺立，挖来培土浇水；瞅不明石斑点可拟，载来观摩不已。内人谓我走火入魔，待看到捡来的贝壳石、鲨鱼石、玲珑银杏苗后，不禁大乐，迅即与我为伍，加入淘宝行列。

 一边寻寻觅觅，一边开始就地取材，量身打造心中意象。从徐师傅处寻来两盆儿，又购得几个，适当填充些腐质花土，遂用木石构建起立体图画：一条嶙峋嶒棱的长条石充当巍峨山脉，一和尚长途跋涉，正走在下山的路上，停在绿树掩映的阴凉中歇脚；宝塔耸立前方，映照其心。妻子女儿赞叹不已，禁不住拍照发朋友圈。得意之下，又置一境：巨石巍然立在身后，当腰凹陷，小和尚端坐在前面平台上，托腮沉思。两边杂花生树，眼前绿意茸茸。他在思春耶？思亲耶？思无邪耶？憨态可掬，令人玩赏不已。

 不知不觉，构思出四五盆出来，兴奋之余，忍不住手痒，拍图发给同趣之人。大家先是惊讶，继而赞叹，接着点评，褒贬不一。他们姑妄言之，我且姑妄听之吧。本是乘兴而来，兴之所至而已，何求百人得意会心？

 沉吟之间，不觉与杨大叔佳作比较，觉得我这不饰雕琢，追求浑然天成，得自然之神韵，很接地气。这么一想，底气十足，抚摸着块块顽石，畅想着海阔天空，脑海中渐渐又现出一幅图画：

 找一个足够大的浅式椭圆形盆儿，充当大海，把这块大大的波浪型石头至于中间（石头层层青中泛白点，旁有小高峰突起，如浪头打来），右旁远处斜矗起鲨鱼状石块，狰狞可怖；左前方置一贝壳石，似浪拥来。浪涌潮头，一小螺号正被推至浪尖，似乎呜呜而响，向天空传递着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