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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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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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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插秧

 

今天见到别人插秧,想起了当年的插秧。

我小的时候到了这个季节就会跟大人去插秧。

一顶自制的大白布帽,一块塑料布,一条细长绳,一根长竹杆,当然还有竹笋叶包的午饭。

那时的插秧其实跟过节一样,五六个生产队,到处都是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男人的任务是拔秧苗,女人的任务是插秧,我们这些小屁孩的任务就是挑秧苗。

那时的女人个个都是插秧好手,插秧的动作快得像老母鸡啄食,时间不长,手里一大把秧苗已经插进泥土里。青青的秧苗棵棵精神抖擞。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大丘大田,一大排女人,一道风景线。她们嘴巴叽里呱啦讲着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儿,右手不停地把秧苗插进泥土里。说到机密处,声音小得像蚊子从耳朵边飞过。说到高兴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大家高兴地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响亮,插秧的声音也悦耳动听。

辛勤的劳动被女人们当成了一场美妙的聚会和交流的平台。太阳温暖着,轻风微笑着。插秧季的女人风情万种,姑娘多情浪漫,少妇风骚动人。每个女人都是一首经典的诗歌。

与女人相比,男人们就懒惰得多了。有的人劳动没干多少,一天到晚只会抱着水烟筒抽烟。有的人干脆跑到田边米石榴树下睡大觉,躲起来偷懒,鼾声震天响。

三三两两正在拔秧苗的男人们天天就一个无聊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的那点“风骚”事儿。而我们这些小屁孩可不敢休息,碰到生产队长不高兴时,他用小竹杆像赶鸭子一样,把我们赶进田里,嘴里叫喊着“赶紧挑秧苗,赶紧挑秧苗。”手里的小竹杆不停地在水面上打着。

我把裤脚卷得老高,用长竹杆挑着秧苗,肩膀疼得要命,牙齿咬着,双手紧紧握住竹杆。从秧田到插秧的地方路程比较远,又不好走,有草丛,还有一段田埂,路滑,有的人走得很快,而我只能屁颠屁颠跟着。生性弱小的我从小就不是劳动的能手,挑秧苗更不是我的强项,但我却从中学会了忍耐和自强。

刚刚还是艳阳天,一会儿的功夫就下起了雨。我赶紧在大白布帽上盖上一块小塑料布,又用细长绳穿好大塑料布把身子裹好。我从小就不太喜欢雨水。被雨水淋过的田埂更加湿滑,我尽可能地把脚指头深深扣进泥土里,尽可能让身体保持平衡,小心翼翼地在田埂上走着。雨水打在塑料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田里的雨像三岁的小孩跑得正欢, 偌大的梯田一下子变成了雨水的游乐场。

 插秧最惬意的事情就是吃午饭的时候。那时女人们会扎堆在一起,男人也会聚拢在一起。大家打开自己的包饭吃得津津有味。有包酸菜的,有包奄蛋的,还有包乳腐的。那几年大家虽然都很穷,但饭量却十分了得。我就是一个大饭桶,一样菜也不用,三下五去二就能把包饭吃个精光,吃完了,肚子还饿着。

记得有一次,我吃过了午饭,就跟大人们坐到了一起。虽然说是大人,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些人其实就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那天他们很认真地跟我说,说我是个胆小鬼,不像个男人。我说为什么。他们说,如果你不是胆小鬼,那你敢不敢用泥巴打女人。我说敢呀。他们不相信。

有一堆女人,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吃过了午饭,在一起有说有笑,有的还唱山歌。我悄悄地靠近她们,突然用泥巴袭击她们。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了她们,大家惊叫起来,边躲闪边用泥巴还击我。虽然只是一个短暂的混战,可我浑身上下都是泥巴,连眼睛都睁不开。那些男人却笑翻了天。我知道自己上当了。

当时我还小,不知道这是一种习俗。其实用泥巴击打对方表达的是一种愉悦,更是一种爱意。劳动之余,大家青年男女在一起哪能错过示爱的机会呢?许多人就是在劳动之中看上对方,眉目传情,最终让媒人说媒走到了一起。

那时我爸爸就是在劳动中给我定下了一门“娃娃亲”。那时我还是个小屁孩,一听说大人给自己定“娃娃亲”就脸红。我想,别人的父母怎么好意思叫爸爸妈妈呢,怎么好意思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睡,提亲那天我怎么好意思进别人家门呢?

自从我爸爸给我定下“娃娃亲”后,我每每在路上碰到女孩以及她的父母就赶紧躲起来,像躲避瘟疫似的,心 “扑通扑通”跳着,脸发烫,脚步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多年没有机会插秧了,今天见到别人插秧,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

田埂悠长,回忆很美好。小时候的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岁月催人老,记忆很年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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