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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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冬眠的红土依然蛰伏不动，森林的脚尖渴望一种冰凉而乳白的东西。欲望如雪在风景之外遥远着……
沉默也是一种辉煌的方式。被烟云沉淀的秘密终于冲破网状的忧郁，一只只蒙面的血色的困兽从无望而诱人的幽洞里纷纷逃出，无意间泄露了一段最初的记忆。
一种欲望就这样暗示着结束。另一种欲望就这样含蓄，仿佛不露声色似的悄悄地开始。
诱人的红舌尖撩拨了长满苔藓的赤幽幽的禁唇。欲望，幻想，还有如虹的年龄，静静的染成一股亢奋的源流，汨汨的响过粉红色低谷那神秘的决口……
带着生命深处恒温的目光，倾刻间冰凉如水。缓缓蠕动的水草般湿润的目光，比泥土沉重，比道路悠长。瞬间的瀑布是隐藏已久的汹涌的神力，让峭壁间的青春树去看远古的漫漫来路，去想未来的遥遥征途……
二
浑冥的苍穹下，一弯虹影般潇洒的不灭的士壤像唱哑了的破旧的老水车述诉着苍苍茫茫的苦难。沉浮于流年的道路如泪痕绵延。如云的岁月站成不修边幅的河岸，就像两条沾着血腥味的无限的锯片无可奈何地割着无数的或干涸或丰润的日子。
结满老茧的双手注定抓不住流失的土壤。磐石般的如诉的号子把最初的黄昏与最后的黎明涂图成凝重又淡远的风景。尴尬的河堤上一代又一代的过客如风如草如星空流云，走了又回，灭了又生。深深浅浅模模糊糊的脚印如记不清的往事，遥远成梦……
夕阳下古刹的钟声惊走了一群群晚熟的季节鸟。谁也没有暗示谁，有意或无意的对视早已化作夕暮中的陌生。谁也不能摆脱谁，岁月是如此的无情又是如此的有情。
水，本是最潇洒的土壤，可为什么却像丢了钥匙的锈锁浪迹于四季无言的荒滩上？
三
此岸到彼岸仿佛一部古装的禁书，沉淀了许许多多黄昏沉没后的故事。被日子翻走的是耸人听闻的传说，被日子留存的是冷黧色的隐秘。即使再抒情再明亮的月光也无法译出磨坊里如韵的言文。
黑色幽默般的空空的浮响，无边似的漫向一群群逃难的蚂蚁。最弱小又最强大的生灵依然擎着一颗化石般的少女的牙齿。只是它们永远不会知道：粉嫩欲滴的少女为什么脱光如梦如花的年龄给这湾没有丁点儿性感的土壤献上一腔怀春的热血；乳房干瘪的少妇为什么虔诚地跪下祈盼洪峰再次来临；一只晚归的母牛为什么仰望天空挥泪如土；会唱歌的鸢尾花为什么颤栗时静谧无言……
木棉树浑身累累的伤痕是不是血与泪写成的碑文，星星点点的篝火是不是黑夜蕴涵古朴情味的花朵……
岸边。向日葵微微昂起的头颅意味深长。
四
无须回忆，也不必回忆。即使蓦然回首也看不清遥遥的归程。远方很诱人，道路漫长如幽远的梦想。梦里，会看见远方的真山真水，看见无边无际的五彩的谷物，看见企望鸟从太阳里娩出，看见夜的壁画上张贴着太阳之外的童话……
老河，如泥土一样平凡一样伟大，不怕坎坷，无畏跌倒，在壮烈的跌倒中渴望永恒的升腾，渴望一个似远似近的季节……
呵，不再辽远不再呻吟不再寂静，水燃烧的信号已回荡于最后的黄昏与最新的黎明，嫁接太阳的季节正如期来临，如期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