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牙城古城堡
福建霞浦堪称“城堡之乡”,城堡文化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城堡所建的区域不同,有的建于海岸边;有的建于山区。建堡时间长短不一,有的几个月就竣工;有的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完成,是不可多得的爱国主义教育活动教材。
明嘉靖年间(1522–1566),中国沿海倭患严重,在中国沿海就有数十万人遭杀戮、数十座城镇被攻破。而福宁州(今霞浦)是当时闽东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闽东最为繁华富庶的地区,成为倭寇劫掠的重点目标。
据明代《福宁州志》和《福宁府志》等记载,明洪武三年(1370年)福宁州第一次遭受倭寇袭扰,此后,倭寇屡屡进犯州城。对这一历史事件,《福建通志》《霞浦县志》都作了详细记载:“倭蹂躏州县,焚劫村落,涂炭生灵。杀虏居民无数,城中死者枕藉,民居悉为灰烬,倭大掠而去……”为了抵御倭寇的侵袭,霞浦沿海各地纷纷修建起大小不一的城堡。
从时间上来看,明代时期,福建全省沿海的古堡不过57处,而霞浦就占了40多处,是福建省古堡最多的县。至今,霞浦还存有古堡遗址30多处,形成了独有古城堡群的文化风景线,被考古界专家、学者誉为“古堡之乡”。
旧版《霞浦县志》记载:“霞邑僻陬澨,形势既殊,发达亦缓。其始也,有县而无城,既城,复一拓再拓,则又荒落而繁盛矣。县城之外有三十六堡……”
据考古统计,目前,霞浦全县现存古堡遗址中,有明代卫、所、堡有28处,寨1处,烽火台9处。分别分布在沙江镇8处、溪南镇2处、长春乡12处、下浒镇3处、牙城镇2处、松港1处。这些古城堡中,有25处城堡建于明嘉靖四年至嘉靖三十七年(1225—1558年),保存完好的有大京、闾峡、外浒、厚首4个堡,各堡均有敌楼、走马道、拱门、城垛及女墙等。
在众多城堡中,建造时间最短的是赤岸城堡,仅用4个月,而牙城古城堡,自嘉靖九年(1530年)倡首兴建城堡,至隆庆二年(1568年)竣工,历时38年,是霞浦县建造城堡花费时间最长的古城堡之一。
周末,冒着盛夏酷暑,慕名驱车前往霞浦北大门牙城镇,参观牙城历史“风物”古城堡。它已有450多年的历史了,经历四百五十多年风吹雨打,依然屹立凤山之中,为牙城镇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车子停在牙龙路,沿着路标所指的方向,穿过三米多宽的古街,绕过几道弯,便来到古城堡的东大门。
我们来东大门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已长满了青苔的城墙,显得坚实与厚重,而墙砖上被风雨侵刷过的道道痕迹,又显得古老与沧桑,一个长4.96米,宽2.82米,高4.17米的东门圆形拱门深深地吸引着我们,更让我们仔细端详的是在拱门的墙边中,镶嵌着一块高2.99米(其中:碑座0.3米),宽0.7米的一块青石碑,石质有些风化,但碑中的字迹清晰可见,碑额:“皇明堡记”,碑文右边署名为:“福州府管北路海防同知署州事谢日升”。正文为:“义重干城”。左边署名为:“领袖造堡人,王洗、王泌、王泄、王燻、王以穆、王焯立等人”。我想这个碑虽然只有“义重干城”四个大字,但它凝聚了王氏先祖三十八年筑堡心血,这也许是当时官方给予王氏族人的最大“褒奖”。
随后,我们移步出东大门,想从另一个角度再看看它,而正对着大门,且在一棵大榕树旁,又有一通石碑,碑文只有一百四十多个字,它简洁明了地介绍了“牙城”名称的来历,在碑文内容两旁,还镌刻着一副醒目的楹联:“铁肩挑日月,赤手绘山河。”它似乎告诉游人,王氏先祖建堡时的艰辛。我们仔细地品读,它让我们产生无尽的遐想。把我们的思绪似乎穿越时空隧道,飞到四百五十多年前的建堡场景中去,那一幕幕的感天动地的劳作场面,似乎在脑海里浮现……真可谓:“东岭挑砂迎雨去,南湾抬石赶潮还。西园翠竹三冬景,北谷丹枫十月间。”
我们再次移步,从城堡右边登上35级台阶,来到城墙上的“鸣凤亭”中,大家在亭内作短暂休息,并谈起王氏筑堡的话题,恰巧遇上一位七十多岁的王大伯,也许我们的话题惊动了他,热情的王大伯向我们详细介绍。
首先王大伯带着我们登上二十一级的台阶,来到牙城镇政府后门的登山步道上,引导着我们观看,远望牙城古堡,城墙雄伟壮观,它由东往西沿凤山逶迤而建,像一条腾空飞跃的巨龙,蜿蜒起伏,环绕于凤山之中,拱卫着鱼米之乡—牙城。近看牙城古堡,城墙上设有垛口,瞭望口,城墙上广植榕、枫、樟等树,要是秋天时节,枫叶红了,在城墙上看红叶,那更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别样情趣!
接着他向我们介绍了古城堡建堡时情况,古城堡原建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其中东门最大,也是唯一保存完好的一段。
建的时候,城墙长度拟建四华里,东起今东门处、西至西门佛塔岗。工程浩大,需投资金巨大,城墙动工后,遇到前所未有的资金困难,在几次会议上,因王氏首事与刘氏首事(牙城西门)在经费分担、民工安排上产生严重的分歧。在多次协商无果的情况下,以致反目,王氏首事便将城墙缩短至二华里半(西门改设在今西门兜),把刘家拒之城外,王、刘两姓因此断绝往来,还许下“王、刘不成亲”毒誓,因此,造成王、刘两姓不通婚相续数百年的历史伤痕。
城堡建成后,一因城区旧名衙底,取谐音;二因城外周山“如齿牙者三”,即集镇周边有尖峰山(凤山)至第一层山、尖峰山至西岭狮头山、过山皇帝头至凤楼山等三座凹弧形犹如人的下牙床一样的山岗;三因王族在建城堡的同时修建宗祠,祠堂大殿基“有石象牙”之物,族人认为是吉祥之兆;四是“古时主帅之营称牙城”,故将城堡取名“牙城”,一直沿用至今。又因城之背山宛如飞凤朝阳,而别称“凤城”。
牙城地处福宁沿海,历史悠久,百姓曾多次受到从浙入闽的倭寇蹂躏,民不安生,苦不堪言。为了抵御倭寇侵害,牙城王氏四世祖,毅然出资驰往福州府请示官方建土堡事宜,以资防卫。在得到福州海防谢日升批准后,联合其他家族分段开工筑堡。当时牙城只是海边一个小渔村,人丁不足五百,青壮不满三百,王氏先祖不惜资财,不怕困难,不辞辛苦,栉风沐雨,肩挑手捧,石砖砌垒,持之以恒,举族之力,历时三十八载,终于竣工。
牙城古城堡建成后,它不仅为防御倭寇侵害发挥了重要作用,它一路走来也曾发生了诸多历史事件。
清顺治戊子五年(1648年),牙城王氏七世祖王邦直以武进士响应监国鲁王授御营统卫副总兵,到牙城乡里招募乡兵,进而起兵勤王,后因寡不敌众,战败于福宁长溪赤岸桥头,血染溪流。后来清军官兵追至牙城,攻破城堡,将百姓财产洗劫一空,放火烧城,惨不忍睹。
清顺治丙申十三年九月(1656年),海盗猖獗,围攻牙城城堡,遭堡内乡民顽强抵抗,双方血战三天三夜,僵持不下,后因福宁马弁闻讯率兵来援,海盗才惊慌乘船逃跑。
据牙城《王氏宗谱.总谱》记载:顺治十四年(1657年)正月三十日,郑国姓战船临城(牙城)。清兵莫敢抵敌,逐陷城池……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后山区苏维埃政府率领枣岭游击队,于1934年农历四月27日,配合闽东独立团,兵分两路:第一路从田古后、雉溪方向出发,由张乃禄、吴云基为领队,张得公为向导;第二路从后山出发,由林必佺、吴细妹指挥。两路军同时向牙城进发,汇合后乘着夜幕,向敌人发起总攻,敌人凭借着高大的城墙和比较先进的武器弹药固守着。英勇善战的红军战士与民团展开了一夜的激战,终于破城而入,民团溃败而逃,民团团长王敏通等房屋被红军烧毁,次日红军按原路撤回,游击队撤回枣岭,此次战斗取得了大捷。
我们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地登上157级台阶来到迎凤亭和城堡休闲广场。
一九五八年城墙除东门及东门北边至平垱一段外,南门和西门都被拆毁。二○○九年初,乡贤王纯立先生捐资人民币壹拾肆万陆仟元,修复东门边城墙并砌造青砖城垛和城墙头古榕树块石护坡,铺设花岗岩地砖,工程于二○○九年二月六日(农历己丑年正月十二)竣工。为了让城墙修复工程更加完善,镇党委和政府配合解决了城墙内侧民房迁移安置用地和经费,同时拨款征用平垱两侧山坡进行绿化改造,二○一一年底再次安排经费续装该段城垛的压顶石,并增建了平垱段登山步道花圃。
二○一五年九月乡贤王纯立先生,再次捐资贰拾万元,续修平垱山坡城墙一百四十米,新修城墙边登山步道一百五十余米,种植草皮一百五十平方米。并在平垱岗顶东侧,拓建健身场地近三百平方米,添置健身器材六套,供乡亲们健身之用。镇政府也再次拨款伍万元,委托民间热心人士续修东门南面城墙三十五米、砌造古树青砖护墙两个。乡贤刘元群先生捐资壹拾捌万元,兴建“迎凤亭”及亭边两侧五十多米的石质护栏和青砖花圃等。续修工程于二○一五年九月十一日(农历乙未年七月廿九日)动工,至十二月二十日(农历十一月初十)竣工,前后历时一百天整。
在城堡延伸的尖峰顶上有一烽火台遗址。烽火台又称烽燧台,俗称烽堠、烟墩、墩台。古时用于点燃烟火传递重要消息的高台,系古代重要军事防御设施,是为防止敌寇入侵而建的,遇有敌情发生,则白天施烟,夜晚点火,台台相连,传递消息。是最古老但行之有效的消息传递方式。也是为保护古城堡而建的防御系统重要组成部分,如今遗址已受破坏,只留下方形土墙基。在修复过程中基本保存遗留下来的遗址原貌,只是沿原址外围而修建。
如今,牙城古城堡,虽只剩东门一段,但通过历次的修复,我相信将会以更加完美的容貌展现在世人面前,它不仅以一个饱经风霜历史老人,向人们述说着牙城古城堡的巨变,而且可以从古堡的每一树,每一砖、每一石中都能听到曾经的沧桑历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