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碉楼

骆丁光

在广东说起碉楼，人们自然想到开平碉楼，开平碉楼以数量多著称，开平现存碉楼1833座，形成了碉楼风景。在抗日战争时期，抗日武装力量以碉楼作为掩体，把日寇打得落花流水，鼓舞了广东抗日军民的信心和斗志。而得知东莞凤岗镇现有115座客家碉楼，我是从2007年5月的一份报纸上看到的。凤岗是客家人聚集的地方，全镇约有客家人14000多人，这些客家碉楼建于清朝末期和民国时期。客家碉楼墙体为石灰、粘土、砂石，拌以红糖水而成的混凝土，用杉木板夹墙舂实而成，墙体十分坚固，历经百年不腐。

我是客家人，在客家地区的围龙屋中，有一种叫四角楼。远远望去，四角楼就像一座巨大的城堡，四个角矗立起碉楼，这四角楼的名称就由这四个碉楼而来。四角楼的碉楼向外部分设置多个炮眼，碉楼起到护屋的作用，以碉楼作为据点，可以抗击侵犯者的功击。客家人从中原迁移到南粤时，由于受到土著人的排斥，只能选择在较为偏僻山区生活，住的就是围龙屋，一来可以抗击敌匪的侵犯，二来本族人住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这也是以前客家人爱聚集而居的主要原因。我想，凤岗碉楼应该是由四角楼演变而来的，凤岗碉楼也有防敌和防匪的作用，而四角楼的碉楼也有这方面的作用，并且所用的建材也是一样的。客家人到了凤岗后，也与其他地方的客家人一样，面临着势单力薄等困难，但是他们修筑了碉楼，居住在坚固的碉楼里，无疑给他们的安全增加了一道防护墙，从而让客家人在凤岗繁衍生息。客家人以自己的职明才智修筑了碉楼，碉楼成了客家人的守护神。

我小时候，一家人住四角楼，我和伙伴们玩得最多的场所就是碉楼，大家躲在碉楼里捉迷藏，或者在碉楼里你追我赶，把楼板弄得咚咚响。记得有一次捉迷藏时，有一个玩伴藏在顶层的阁楼里，直到天黑伙伴们都没找到他，直到断黑后，家长来找人，差不多把喉咙都喊破了，他才得意洋洋地从阁楼里滑下来。有时，小伙伴们站在炮眼处，个个拿着自制的橡皮箭，比试谁瞄得准，谁射得远。橡皮箭是用小树叉，套上两条橡胶带做成的，变成了射击的玩具。碉楼，留下我童年美好的记忆。我的家乡至今仍存在碉楼，但由于缺乏保护意识，碉楼的数量正在减少，有的碉楼已经危在旦夕。那年有个村人索性把碉楼拆掉，在原址上建造建新楼房。我看到民工拆碉楼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但又无能为力。我在屋基处拾到几个铜币保存起来，这几个铜币随着我到处漂泊，至今仍然保存着，维系着我对碉楼的情愫。

为了更多了解凤岗客家碉楼，我特意去了趟凤岗，专程去参观具有代表性的观合楼。资料显示，观合楼建于民国十六年（1927年），高8层，浮雕壁画、中西结合、颇为壮观。观合楼为华侨蔡观合所建，蔡观合，又名水来，字应参，清末到南洋，开山经营橡胶园，积攒了钱，他热爱家乡，回乡购地建房、办学，初定建40间屋、两栋楼，约合1700多平方米的建地面积，由于社会及其他原因，最终只建了8间房屋和一栋碉楼就被迫停工。在客家民居群里，观合楼显得独树一帜，试想，在当时建造了8层高的碉楼，肯定是凤岗的标志性建筑，成为凤岗客家人的骄傲。我凝视着观合楼，透过这座碉楼，似乎看到了凤岗客家人历史的沧桑和荣耀。客家人在迁徙中得到发展壮大，在困境中创造出令世人瞩目的业绩，以务实的精神赢得世人尊重。凤岗是东莞著名的侨乡，从凤岗走出去的华侨，属于客家人的应该不在少数。观合楼，就是它的主人蔡观合到南洋创业发达后，回到家乡建造的。客家人具有浓厚的家乡情结，他们成就一番事业后，心系家乡，大多人要为家乡做些实事，做些公益事业，造福家乡的父老乡亲。据说，凤岗镇的115座碉楼，每一座都有一个动人的创业故事。他们以骄人的业绩，在家乡矗立起一座座丰碑。这些碉楼历经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风吹雨打后，依然挺立在凤岗侨乡，以刚强、伟岸的身影显现在世人面前。当然，也不排除极个别的华侨创业成功后，为了在家乡炫耀一番而斥资建造了碉楼，让家乡人知道他的家世。也许，多年以后，凤岗客家人一看到碉楼，就会想到以前那些下南洋创业的华侨，教育他们的后代，发扬前辈们艰苦创业的精神，让这种精神激励他们开拓创新，创造更加骄人的业绩。当碉楼真正成为一种精神时，凤岗人将会迎来更大的跨越。

开平碉楼，被誉为“华侨文化的典范之作”、“令人感撼的建筑文艺长廊”，2001年6月国务院将其纳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已经被联合国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已成为开平旅游的主打产品。开平是一个县级市，而东莞凤岗镇就有115碉楼，按辖区面积比来说，凤岗碉楼的密度并不亚于开平。客家人崇尚文化，客家碉楼的文化底蕴也不逊色开平碉楼。据报道，经东莞市文物部门的多次考察研究，认为凤岗镇的客家碉楼保存完好，有较大的文物价值和旅游开发价值，凤岗镇决定修建凤岗华侨博物馆，初步选址就在观合楼。我认为，随着凤岗碉楼的合理开发，将会让更多人领略到客家文化的博大精深，感受客家人的大智大勇。但是，必须牢记继续努力保护好凤岗碉楼，城市建设必须让位于客家碉楼。

看吧，凤岗那一座座碉楼，记录着客家人创业奋斗的感人事迹，体现了客家人坚强不屈的斗志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