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丁光
我怎么也想不到,古老师竟然参加邪教组织,而且还是一个小头目。他原来是小学分校的一个代课老师,那年代村里没几个高中生,小学分校正好缺老师找不到人,就由他顶上去教书。后来,村里外出谋生的人多了,留在村里读书的学生少了,小学分校办不下去就停办了。但是他没有因此失业,刚好到了退休年龄领起了让人羡慕的养老金。他在村里生活还是过得不错,几个子女都外出打工,就他与老伴在家生活。究竟他是怎么被邪教组织拉拢进去的,听说他老婆本是个巫婆,平日问仙卜卦,邪教组织先把他老婆拉进去,然后他老婆又把他拉进去,没多久发展成铁杆邪教成员。
古老师人看上去颇有几分斯文,额门光亮,讲话做事慢条斯理。一个老高中生,在村里算得上是个有书墨的人。他得过一场大病,是胃穿孔,幸好及去县城医院动手术才挽回性命,属于从鬼门关上走过一回的人了。子女不在家,他正好把家里改造成邪教聚集点,家里所有红色的东西都弄掉,过年全村人都贴对子,就他家不贴对子,因为对子是红色的。附近几个乡镇的邪教徒每隔一段时间会在他家集中,至于会做什么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最多时有一百多人在他家开饭,在这小山村来说还是挺热闹的。但外人不敢进去,他们对外人非常抗拒,会在门前小路处设岗哨,不是他们的人不能进。
或许是外地和尚会念经本地姜不辣的缘故吧。虽然古老师经常去游说同村人加入他们的邪教组织,但却效果不佳,没几个人相信他们。泥水匠阿安中风偏瘫行走不便,常年在家坚持服药治疗,效果不太理想。古老师就找上门,说阿安这是遇鬼了,是鬼在作怪才导致偏瘫,那些鬼就在阿安家里,只要把鬼驱了就能慢慢康复。阿安的家人信以为真,就让古老师想想办法。其实古老师也没什么办法,就是把阿安用的蚊帐棉被衣服等全部搬出家门口,他是这是鬼附身,必须烧掉,同时也把鬼灭掉。于是他当着众人的面前一把火烧掉,口里念念有词,但谁也听不清他究竟念什么。但是,阿安的身体并没有因此好起来,还是跟之前一样半边瘫痪。那年冬天,阿安见人就说,古老师不得好死,害得他病没治好,还要花钱重置蚊帐衣服等,本来他在家里常年吃药经济负担重,搞得他雪上加霜负担更重,还被儿子责怪。
皮当得知他爸走火入魔参加邪教后,从深圳赶回家里劝阻。古老师眼一白,你当爸还是我当爸,哪有儿子管老子的?二子说这是邪教,害人害己,犯法的。古老师从厨房冲出来,手里攥紧明晃晃的菜刀,皮当你这个混蛋玩意,就当老子没生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砍死你。皮当一看这架势,伤心地流着泪逃离家里。那可是他曾经温暖的家,现在却变成邪教徒集中点,弄得他有家不敢归,他能不伤心吗?
古老师想在村里发展信徒的心仍然不死,公然鼓吹有病不用治,有田不要耕,要相信什么神的力量,只要相信神,从他们的教,就能百病不侵而且谷米满仓。我本是一个老实地道的农民,不惹事不理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古老师的行为虽有耳闻却也不好劝告,毕竟他当过老师。我爸有点老年病,他来我家说驱鬼,又是烧蚊帐面被那一套。我坐不住了,在村里的微信群召集大家来我家,我要当众揭穿他!没多久家门口聚满乡亲们。
我双手环抱胸前:古老师,你之前烧掉阿安家的蚊帐等,说这是驱鬼,把鬼烧死病就好了。那么,现在阿安的病好了吗?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半身瘫痪行走不便。你说不要耕田,农民不耕田吃什么?天上能掉下谷米吗?
我爸也上过初中,毕竟还是识理的人,说古老师,你可是教过书的,现在还领政府发的工资,整天没点正事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像个退体老师的样子吗?把村风都搞坏了,简直是全村人的耻辱。
老叔公说,这是败坏村风呀,这在解放前要家法伺候。
我高高举起拳头:乡亲们,我们能信邪教吗?
乡亲们说:我们不信这个邪!乡亲们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山哑。古老师羞愧地离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