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进城

骆丁光

村里多数老人都去过珠三角，听他们讲起外面的繁华景象，老王头愈发想去东莞。老王头的儿子大顺在东莞打工，当生产主管。老伴说你没出过远门，一个人去不怕迷路吗？老王头不以为然，哼，我好歹也是高小毕业，识得字，怕什么呢？你别忘记啦，我六几年身无分文上了北京，那时全公社只有我才有这个胆量。

坐了四五个钟头汽车，老王头挑着两笼家鸡走出车站，他一下傻了眼，跟家乡相比，这简直是两个世界。老王头吃了两个熟鸡蛋，抬腕看表，才十二点多，心想不如自己先逛逛街，反正大顺要上班没多少时间陪我，多开眼界回家后吹牛皮心里才有底。

老王头不知转了多久，尿急了。他走到绿树遮阴的小河边，放下两笼家鸡，见前后行人不多，正准备放轻“二两”。“喂，这里不准小便！”老王头转身一看，原来是个城管人员大声喝斥。“同志，我把我自己的东西掏出来看看，关你什么事？”老王头心想幸好没放。那个城管人员被问得哑口无言。见那个城管人员走远，老王头自言自语：“臭小子，想管我，你还嫩着呢，当年我走南闯北，你还吊在你爸裤裆里。”

见到儿子大顺时，老王头快要憋不住了，慌忙说：“厕所在哪？快带爸去。”大顺指着旁边的一幢小房子说：“公厕就在你眼前，不用钱的，你怎么不上呢？”“‘公厕’两个字我识得，但还有几个字母我不知什么意思，我琢磨了好久不敢进，怕闯祸被罚款。”“那个英文也就是‘公厕’的意思嘛。”老王头边拉裤链边小跑进公厕，心里不是滋味，我的天呀，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