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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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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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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豆腐的乡愁

骆丁光

前不久,我与老乡相聚在莲花山下的一间客家菜馆,平时都忙于生计的老乡们难得聚会,大家就着一桌地道的客家菜,谈笑风生,好不惬意。餐桌上,有一道“车田豆腐”,勾起了我对豆腐的回忆。那次,是我漂泊到东莞长安后,第一次品尝到来自家乡的“车田豆腐”。

我的家乡位于粤东龙川,那里是纯客家地区,世代生活着淳朴的客家人。车田是龙川的一个镇,位于龙川县东北部,东江上游。“车田豆腐”最大的特点就是嫩滑。为什么“车田豆腐”特别嫩滑呢?据说不是车田的黄豆好,而是车田的水好,磨豆腐用得是没受到任何污染的山泉水。因此,正宗的“车田豆腐”少不了车田的水,少了车田的水,做出来的就不是正宗的“车田豆腐”。

孩提时,每逢年节前夕,村里的家家户户都磨豆腐,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村里人说豆腐是最划算的,用的黄豆是自家种的,再“斩”上三几斤半肥瘦的猪肉剁成馅酿进去,这一桌的酿豆腐就够一家几口人吃好几天了。那时还没有电动磨浆机,不过,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石磨,妈妈用“笼钩”拉起石磨的“上礅”,奶奶站在一旁,把浸泡过的黄豆一勺一勺的舀进石磨里,豆浆沿着“磨口”缓缓地流进木桶里,我们这些小孩就围着石磨转,个个自然是兴高采烈的。现在虽然用电动磨浆机了,但是磨出来的豆浆却没有石磨的细腻,吃起来就不够滑。爷爷从县城退休后回到家里,经常用豆腐来改善家人的伙食,不但逢年过节要磨豆腐,而且莳田割禾的农活全部干完后,会叫家人磨一桌豆腐酿来吃,以犒劳家人。

我至今没有亲手制作过豆腐,听爸爸说磨豆腐最关键的是“转浆”,“转浆”就是把热豆浆变成豆腐花,这时放的石膏或盐卤一定要准,多了豆腐会变得太老,少了豆腐会变得太嫩,太老的豆腐吃起来有硬的感觉,家乡人说过老的豆腐像石头那样硬,太嫩的豆腐无法酿,手指随便碰一下就醉了,只能吃到豆腐醉。他说磨豆腐是力气活,其实“转浆”才是技术。所以我家磨豆腐,都由我爸来“转浆”。

由于吃豆腐比较实惠,每个村庄都有磨豆腐卖的人,用一担铁桶挑着豆腐走家串户上门叫卖。买豆腐,可以用钱,也可以用黄豆换。村里有个叫石妹的老人,是磨豆腐时间比较久的人,村里人说石妹的豆腐越煮越出水,石妹说豆腐当然越煮越出水,因为豆腐本来就是水做的。有一日中午,日头如火一般热,石妹挑着卖剩的豆腐回家,在公路上被一个骑单车的中年男子叫停,那个中年男子买了两块豆腐吞进肚里后说:“我嗓子干得快出烟了,吃了你两块豆腐,既解渴,又止饿,多谢你。”“应该我多谢你,把我收尾的两块豆腐给买了。”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我看到。如今,这个卖豆腐的老人也已过身了。也许,再过若干年后,让人能记起这个老人的,只能从他卖的豆腐想起了。

读中学时,我寄宿学校,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吃的菜大多是干菜,干豆角、萝卜干等。学校的饭堂有一个卖菜的阿姨,就卖两样菜,一样青菜,另一样就是豆腐。她卖的豆腐没有酿的,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水豆腐,切成小块,用盐油、豉油等调料煮熟后面上撒点葱花,有时还能看到几粒肉碎,一角钱一勺。别看这一角钱一勺的水豆腐,在那时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却是最好的菜了。每当饭堂开饭时,那个卖菜的阿姨就会把热气腾腾的水豆腐抬上桌,那些家境殷实的同学就会围上去买菜。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我零用,通常一两个星期才能打一勺水豆腐来吃,权当给自己加菜。

近年来,河源、惠州、广州等地的客家菜馆如雨后春笋般越开越多,这些客家菜馆的老板都是客家人,主厨也是客家人,做的都是客家菜,翻开他们的菜谱,都有“车田豆腐”这款地道的客家菜。“车田豆腐”能够走出车田,走出龙川,走进珠江三角洲,能让越来越多的人品尝到这款客家菜的美食,这完全是时代的进步。以前开客家菜馆的多数是龙川人,现在不仅有龙川人,也有其他纯客县的客家人,如紫金人,和平人等。他们在激烈的餐饮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在挣钱的同时,弘扬客家餐饮文化,使客家人的拼搏精神广为流传,让我们这些客居他乡的流子,凭借品尝客家菜得以了却乡愁。

我为自己是客家人感到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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