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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艺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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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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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输掉了生命

只要见过琼的人都说,“琼真是幸福啊!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的确,她有一个疼她且事业有成的丈夫、可爱聪慧又懂事的儿子。更难得的是,她的公公、婆婆待她比亲生女儿还亲,别的不说,烧饭、洗衣都是不经她手的,她简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刚结婚那阵子,琼还在一家公司当销售,自打生下儿子后,她的丈夫就让她辞了工作,专门在家育儿。

这一晃就过去了七年,如今儿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每天的上下学都是她公公婆婆接送的,根本用不着她去操心。如此一来,她是彻底地无所事事了!整日里在家待着甚是无聊,总得找点什么事来做吧,若说重新去工作她是怎么也不会去的,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睡到自然醒,那种朝九晚五还要处处受人制约的生活她真是不敢想象了。

经邻居一同样是养尊处优的专职太太晓玉的引荐,她终于觅得一个其乐无穷的好去处——棋牌室。在里面,她几乎隔绝了世外的一切喧嚣,只一门心思地“筑长城”,所有除此之外的喜怒哀乐统统都抛开了!而且,对她来说,凭借她的几分姿色完全还可以偶尔跟某个男牌友暧昧一下。那真是她的“桃花源”啊!

起初,琼赢了点小钱,晚上一回家就跟丈夫陈俊分享她的快乐心情,陈俊见她如此还替她高兴呢。他欣慰地想,她总算可以不闷在家里了。

然而,渐渐地,他就担心起来,琼自从玩起了麻将,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慢慢上了瘾,后来就经常彻夜不归,而且还学会了抽烟、骂娘!

他用心良苦地劝过她好多次,让她别去棋牌室,换另外一种方式打发时间。然而她哪里听得进去。只一味变本加厉地赌起来,何况家里的银行卡都在她手上呢!

陈俊想,要是把钱从她手中切断,也许她就不会赌了吧,没了钱她拿什么赌啊!于是他就去银行把卡里的钱给冻结了!

然而,琼还是依然一如既往地去棋牌室。她的婆婆慢慢地也就开始埋怨起来,她换下来的衣服也不想给她洗了。琼不管,她也不洗,反正她衣服多。弄到最后,她婆婆实在看不过去那些脏衣服也就替她洗了。

如此持续了半年之久,一日,陈俊早早地下班回家,很惊讶地看到妻子居然在整理凌乱的衣柜。但神情恍惚,和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末了,她对他说她再也不去棋牌室了。“不去了就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陈俊过去拥吻她,但被她推开了,她幽幽地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

当再问及原因时,她却怎么也不开口了!这给陈俊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半夜,琼被噩梦折磨得大喊救命,惊醒后蓦地掀被从床上下来。陈俊也立马从床头坐起,担心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现在去厕所一趟。”说着,她就去洗手间了,这一进去老半天都不出来。他唤她她也不应,他便下床去开那洗手间的门,没想到里面反锁了!并且,他还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声,还伴压抑的咳嗽!

他敲了半天门,她才慢慢地把门打开,门一开,里面烟雾缭绕,她仿佛是从“聊斋志异”里走出来的鬼,不过,是一只落魄的鬼!且熏了一身浓烈而难闻的烟味,望进去,垃圾筒里丢满了劣质的香烟蒂。这个女人,竟然吸起了那种民工才会吸的“大前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陈俊几乎是嚷出来的。

 “没什么!”她还是那句话!但神情中写满了绝望。

 “没什么你干嘛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哭?还吸那样的烟!”

 “没钱,你又不给我,我只能吸那样的烟了!”说完她就不去理他,蒙头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琼的公公拉着他孙子的手敲开琼卧室的门,对一脸憔悴的琼说:“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在家也是闲着,你送小武上学吧!”

她的儿子抬头巴巴地望着她,很陌生的表情,仿佛从未见过她一样。突然,他一个转身去抱住他爷爷的腰,撒娇带央求地说:“不,我不要妈妈送,我要爷爷送!我要爷爷送!”

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顿觉被刀绞一样痛,但她也只是呆呆地倚门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从屋子里面传来陈俊响亮的声音:“爸,我送吧,小武,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没过一会儿,陈俊穿戴整齐地出来了。对着一直站着不动的琼说:

  “今天公司没我什么事,不用早去,我开车送小武上学。你要不要同去?”

  “不——我不去吧!”她若有所思又懒懒地答道。

  “既然这样,那你在家好好休息,调整好心态!”

琼苦笑了一下,自去盥洗室洗漱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她的公公婆婆做好饭菜却只顾老俩口一起吃了,也没叫她。如此,琼只觉那纷至沓来的失落感伴那暂藏心底无法开口的事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围困、撞击,快要吞没她了,但她却已无处可逃了!

正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冷不防就传来一阵刺耳的门铃声,琼立马心惊肉跳起来,不敢去开门。她的公公婆婆又正在午睡呢,若不去开,吵醒他们那就更麻烦了。她这样想的时候就硬着头皮出卧室,然而她看到,她那在客厅沙发上休憩的公公还是被惊醒了,他正朝门口走去开门呢。

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起初引荐她去棋牌室的晓玉,她心一提,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还没等她公公和晓玉反应过来,她就强颜欢笑说:“爸,你去休息吧,晓玉,我们去外面谈。”

说着,她就拉着先是愕然而后警觉的晓玉,丢下一脸困惑的她的公公,出去了!

等走出好长一段路后,给她留足面子的晓玉始开口问道:“你的事想好怎么办了吗?他们逼得好紧,说你再不明确答复的话他们会上你家去闹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反正这一次我肯定是完了!无法挽救了,我已经预感到了!”

  “我倒真开始后悔当初让你去那个地方了,你也太大手大脚了,真是想不到啊!哎,我也帮你想想办法吧。”

于是,她们去茶馆叙了一个下午,自然,是晓玉买的单!

琼回来时,已经是向晚时分。推开家门的一刹那,她看到她的公公婆婆、她的儿子、她的丈夫正围着在吃晚饭呢,还有说有笑的,似乎没有了她的存在,也很开心呢!她又是一阵心酸,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是多余的人了。何况那颗不定时炸弹一旦引爆的话,那她就更难堪了!

尽管如此,但她一想到晓玉给她出的主意时她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丝希望。

晚上睡觉时,她一反常态,对她丈夫百般“献媚”,当他们荡尽绵绵爱意之后她又说了很多温柔话!这让她的丈夫真是心花怒放,抱住她说:

  “你看你这样多好啊!”

  “是吗?只要我改,你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吗?”

  “只要你有悔过自新的决心,我当然什么都答应你。”

  “那你能不能给我二十万?”

  “什么?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陈俊抱她的手几乎是颤抖了一下,马上松开了!

  “我想开家服装店,这样的话,租房、门面装修、进货就要这么多钱。”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不准你又把钱拿去赌博呢。就算是你真有这想法我现在也无法满足你了,实话告诉你吧,公司最近很不紧气,弄不好的话要赔一大笔钱呢!

琼无语,她眼中闪烁的最后一抹飘渺的光彻底地泯灭了!

三天后,那颗不定时炸弹终于引爆了。琼的几个牌友闹到她家向她索要她赌博欠下的二十万块钱!这事闹得沸反盈天的,她的婆婆还当场晕了过去!

但不管他们怎么闹,陈俊铁定了心不拿出一分钱!他们说不拿到钱就每天来,让他们一家小心点!

他们一走,陈俊就恶狠狠地提出要和她离婚,并且说他其实早就不爱她了!让她立马滚蛋!琼倒显得出奇地平静,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本无法接受的事实。

办好离婚手续的当天,琼就离开了这个家,她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

几天后,人们在这个城市的深水塘里打捞到一具溺水的女尸,那个溺水者不是别人,正是琼!那些再也不可能从她那儿拿到一分赊钱了的牌友只能对着那具冰凉的尸体连连叹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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