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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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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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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三

我因为双亲与“板儿爷”杨二同住五环外旧宫地界儿的邻居关系,不仅与待人和蔼的杨二熟,而且跟现在的千万富翁杨三关系保持得想见他不需要预约…… 有一年在京过完春节,在户外气温低到零下四度的一天,在位于西三环“金井立交”旁的一懂36层大厦的杨总公司里,我们两人见了面。

在温暖如春的豪华写字间里,我们俩旁若无人,真的做到无话不谈……

那天,杨总就借着酒意不但对我讲了上叙所有故事,而且还以下面这段话跟我做了就故事结束一般的议论:杨总说,在这里,我的周围集结着这样三种人:

一种是这周围的街道宽窄、房子高矮、道上跑着的车子的档次等全部与自己没有关系,每天唯一让自己心系魂牵的就只有一样--找活干、弄能挣钱的事做,而得以支付每年每月甚至每天的各项起码费用和开支……他们是社会最量化的人众,好比社会大厦基础的垫层,

另一种人是各式“小资本家”“各级官员”“各类大企业主”“各类资深学者、高级文化人”以及“各类‘吃大瓦片’的不动产拥有者”……这一类人过去说他们是社会的寄生者,也可以讲他们是社会机器的润滑剂和防腐剂一一当然他们自诩是精英和管理者。

还有一种人:他们非常客观的置身在第一种人的高端和第二类人之下,他们的手里头捏着一不小心可能便会不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点儿“浮财”或曰“资金”,和一些身怀“第一、二种人必需的‘才智’与‘技能’”的群体,他们是仿如这个社会大机器身上的一个个零部件,是他们的契合与实效在维系这个社会的实际运转。

我听了杨总这些话,问:“杨总你把自己看作是哪一种人呢?”

杨总笑一笑说:“我自以为是第三种。”

我又问:“那么,杨总,你现在还赌吗?”

杨总乐呵呵说:“现在的杨三会赌,杨总也会赌,就我看,你也避不开赌……”

 

这是大冷的天,屋外檐下都坠冰绺子了。

杨二隔着破旧泛黄的窗户纸可以看到院里的天脸儿,这时辰,天的色在雾气里显出晕晕混混的白。

杨二慢慢挪动着腿,穿裤蹭下了炕,接着趿了双厚底棉鞋穿起了袄……

不一会儿杨二掀门帘儿进到厨屋,边一只手拿块脸巾儿,把另只手伸进盐罐儿里,抹了些盐花儿塞进嘴里,然后又拿起一个瓷碗朝水缸里头舀

出大半碗水,端出厨屋,撇开腿儿立在院里自己房前的台沿儿上,凑嘴到碗边小喝口水,再把两根手指头裹上脸巾儿的一只角伸进嘴里,一阵子上下左右搓牙……一小会儿杨二又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扑”地朝地上吐出一小口咸涩的口水,接着又呲了呲嘴,凑嘴大喝一口水,然后张大口一仰脖,口中 发出一连串:“哦咯哦咯……哦咯……”声响,最后,“哦呸……!”杨二猛一口就把嘴里的水全吐落干净了……

这位是杨三的父亲,北京旧宫一带人见人眼儿熟的“板儿爷“杨二。

北京旧宫这块地儿也忒大了,咋说杨二他人见人眼儿熟呢?这就和杨二蹬三轮成为“板儿爷”的职业有关。

杨二蹬三轮不象杨三他爷爷杨大旧时北京“板儿爷”干活那样,帮里给你圈着地儿和事儿的,现如今杨二蹬三轮是啥活儿都能接,哈地儿也能奔。

冬天,就象屋檐下结着冰绺子的时候,杨二每天的主活儿就是去给好几户大的馆子拉蔬菜……由于菜蔬怕冻,冻焉了菜蔬味儿不鲜,所以杨二每天一大早,天还不见蒙蒙光就要带上好几块大的棉絮褥子,蹬着大板三轮急急抢先赶到菜场的路边沿等。

当然,有时候赶大早了,主儿的地儿近,兴许杨二还能够来回拉上两回。

夏天不同了,杨二夏天在旧宫一带的主活儿是蹬着大板三轮边收些上眼的破烂边卖燕京啤酒。

杨二的大板三轮虽说又宽又长,但大些地儿的小胡同不仅也能走,有的时候杨二蹬得上了劲了,要么是一连串收得了好多上眼物什,要么是啤酒卖得顺手,他甚至可以一直在胡同里走出离旧宫的地界很远……

好多年的夏天,每天日头在西边挂着迟迟不落下和老头老太太都搬小凳坐到家门口喝稀粥的时候,杨二就千篇一律地蹬着他那小半车杂物什和大半车啤酒的大板三轮,一边不紧不慢地踩着三轮,一边扯高了嗓门喊:“啤酒……!啤酒……!”

似乎是在人们稍不留神之间,杨二的儿子杨三就接了杨二的班,也蹬起了三轮。

可是杨三在熟悉他们父子的人们的眼里,就不象他老子杨二那般实诚。

起先杨三是听了老子杨二的话,蹬了不到两月的大板三轮。

可是俩月下来杨三就把老子杨二给的大板三轮卖了,改蹬起了小三轮。

老实勤恳的杨二就从来不知道自己自小在灰地里爬大的儿子,是啥时候和在哪学会了“套锁”“磨锁”和“撬保险柜”这三溜在旁人嘴里被说成是“绝活”的手艺的。

杨二亲眼见到杨三把那小三轮装上了电机,把车后斗全给封上了拱型的新铁皮,并且,还在新铁皮的两边印上了“神锁杨三”四个大字。

杨二如今一早推开门来,就只见杨三骑上装了电机的小三轮出家门“嘟噜噜……”地一蹓儿飞快奔走了……

渐渐地“神锁杨三”在胡同里和旧宫地界上也有了些名声……甚至有好多回,就连西高地和曹桥派出所的片儿警也开了车上家里头来把杨三接了去……

按这般说,杨三比起他老子蹬大板三轮的“板儿爷”杨二算是长进多了。

儿子杨三钱也没少赚,家里的东西也没少添,在杨二的心眼儿里,杨二如今就只想着一件事儿---这就是盼望着杨三再憋把劲儿,早些儿领个媳妇进家门了。

老话里头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难测之心。

就在这一天,儿子杨三在刚跨进家门大声说出的一句话,差点儿没把杨二给吓背过去……

“老爷子……老爷子耶!……您说您什么时候想到过您儿子我一月能赚到三十万块钱嘞?!”

儿子杨三一推开家门,一见到正要上前来给自己开门的杨二,就满脸溢彩的大声嚷。

杨二咋一听杨三大声这样问,遍身突然颤抖了一下,发懵一样的傻愣住,看着自己的儿子。

“呃,老爷子耶,傻愣着干嘛呢?…… 我告诉你说,我如今很快就要加入一桩事业!这桩事业叫着‘安心’!是来自国外的,您明白吗?我怀凝是说了您也不能够明白的!……”

是因为昨天听课听得太晚,所以今天杨三就没有和往常一样早起。

而杨二这天一大早端着大半碗水,出了厨屋,刚和往常一样,站到院里自己房前的台沿儿上,把嘴凑到碗边沿上小喝口水时,却突然停住了。

杨三昨天回家进屋之后,从一个印满洋字的手提袋里,拿出了许多同样印满了洋字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来,并指着它们对杨二说:“老爷子耶,咱爷俩的新的高品质生活就搁这开始了!”

“您呢,从今而个起,再也别瞎掐扒尽往牙逢里抹盐了,这什么呀,都几十年了,这不健康!您从现在起,喏,拿这个牙高刷牙,拿这个口洁素保护您的口腔”杨三从那一瓶罐堆里拿出两个来,边拿给杨二看,边教给杨二这东西使法。

后来杨二在杨三执拗地推搡使唤下,用那牙膏刷了遍牙,接着又被杨二用那口洁素给喷了嘴……不一会,杨三问道:“怎么样,老爷子耶,舒服吗?”

杨二望着睁了大眼凑跟前瞅自个儿的杨三,不由得仔细的咀嚼样喃喃动着嘴,由衷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如盐巴煞口逮劲儿,但这糊粑粑塞嘴巴里头儿凉!就跟街头儿卖的那冰薄荷水似的……”

杨三刚开始一见到杨二面容神色慢慢张缓,似乎显见了喜色,脸上的表情就由紧张突然变得兴奋,可当听到杨二只说出自己的感觉仅象薄荷水时,表情便显出好象有些抱憾和愤懑。于是很抱些不平地说:“您呐,看您这话儿是怎么说的!薄荷水有这样的感觉吗?薄荷水它能有这样的功效吗?!薄荷水它可以保持您的口腔气息清新牙齿不发黄,永久祛除您的口臭吗?!……再说了,薄荷水它能赶上卖二百七十几块钱一支吗……?”

杨二瞧见杨三这一会儿短时间内的语气与表情的不断改变,眼睛里透出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忧伤。

杨二他内心承认自己不如自己儿子杨三,自己做“板儿爷”蹬三轮几近一辈子,冬去春来风里钻雪地里走,从没有遇上象儿子这般轻松踏实好过日子的年景,更没有传杨三一丁点象样手艺,能够这样轻轻巧巧的赚得钱……于是杨二他肚里很有一些话他不敢说,因为一则他怕自己说了会蹭了杨三那一头溜干活的劲,二则他怕一张口,杨三便堵了自己的嘴……再往眼实儿里头说,现在的许多事儿,也让自己方方面面不知道打哪头说好……就眼下这,自己就更加弄不明白了,捋不出个头绪儿,只能够由着他杨三自个儿去了……

杨二想着这些,就好些天不大言语了。

杨三自打那天随了东高地小刘去听了第一堂“安心事业”课后,内心就一直被深深震撼着。

杨三那天听了小刘建议,跟他到了西三环温泉公寓门口,他们在填写了访客记录单之后,就进电梯到了楼里十六层的一间大厅。

杨三紧跟着小刘刚走进屋,就发觉一脚踩着的是厚厚的弹力十足无比喧和的毛地毯子,要比航天部内部招待所的还厚实。杨三突然低头一看自己的鞋,止步了,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不动身子。但小刘丁点事儿没有似的回头看一眼他道“快点儿呀,哥们。”杨三这才紧收住心气,蹑手蹑脚地跟了他进去。

进屋迎面的是一大块好似玉样的白壁,上面庄严、华贵而且肃穆的堆饰着一个金光灿灿琉漓吊灯形状的徽标,几盏小巧精致的射灯把黄灿灿耀眼并泛红的强光团聚在那一大块白壁和徽标上,辉辉煌煌,让杨三见了身子不禁又缩紧了几分。

因为在杨三的感觉中,这几盏投射出耀眼强光的精致射灯,就象几个彪悍叉腰一字儿排开的打手护卫一样蛮横霸道……

杨三正抬头怯怯地望上一眼那金光灿灿的徽标时,就听小刘低声告诉说这个就是那家在国际上有着5个A信用级别的“安心”公司标志。

很多的人其实都不知道,在国际上,英文字母“A”,是代表任何一个企业的金融实力与信用的标志,从1到5代表了任何一个企业的金融实力与信用的级别。

杨三如今是知道什么叫做“5个A”信用企业的了。

他此刻立脚喘气儿不顺地站住这块儿的就是。

咱中国国家银行是有钱吧?忒很牛逼是吧?世界上有个微软听说过没有?就是美国弄电脑那玩艺儿忒好有钱的叫什么“比尔盖茨”的那位!

但眼下杨三走进的这家公司,在国际上比中国国家银行和“比尔盖茨”的企业还更有钱,更牛逼!

有位大哥在中办上班的小刘的老婆告诉小刘,后来小刘又告诉杨三说,中国国家银行,也就是咱们简称的“中行”和“比尔盖茨”的企业“微软”,都才只是3个A,而这家“安心”公司却是“5个A”!

杨三昂了脖强抑止着发涩的嗓眼里不停要往外窜冒的咳嗽,突然间感觉这家公司跟自己个儿有老厚交情似的壮了胆气,两脚也撇撇的随着小刘走在脚下铺着厚厚地毯的寂静走道里,不一会,只见小刘非常熟悉地推开右边沿的一扇小门。

这是一间更高更大更让人喘气不顺的大厅。

只见大厅里肃穆然而不失活跃地攒动着花里忽哨的一大群人。

外面尽管零下十几度,但他们全部都衣着单薄华丽、女人露臂、男人皮鞋铮亮,西服革履……杨三知道,这些人他们在家有暖气,外出在车上也有暖气,就连在他们要去的茅厕和所有的地儿也全部都有空调……所以在这群胖胖瘦瘦的人里,男的胖的坐着的,大都雍容肥肚肥脖透显出高贵,来去走着过往高个儿的,全都一色儿风度翩翩;看上一眼,就知道他们太是有钱……而那些女人们让人远远地瞅上一眼,也知道她们全都不仅有钱,而且那雪白皮肤和白嫩高个身条儿,那扑面的香水气儿和那迈腿走道儿的姿态、那种一晃一摆扭腰摇屁股的风骚劲儿,全都不是那种是个男人就敢沾边的冒尖儿货色。

这样的一群男男女女,就这样四五个一群,七八个一伙地围绕在一个长长的条桌前交谈,间或偶尔还传来几声很尖高的女人那种磁性的娇笑……

杨三他懵懂地左右各处地傻望着,他不知道他们在唠扯着什么话儿,他只是从小刘肩头向内里观望到眼前正发生的一切……

小刘也正在门口向里张望,仿佛神色有些儿焦虑。

杨三站在小刘身后一点儿不敢咳嗽,甚至平大气也没怎么敢喘。

今天是杨三头第二回又跟小刘来到“安心公司”驻北京的事业总部。

小刘是杨三在东高地派出所交往得最铁的血哥儿们。

小刘已经退休了的爹原本是东高地派出所指导员。

后来因为杨三不情愿蹬大三轮跟他爹那样做“板儿爷“,而是瞒住了老爷子偷偷在东高地派出所斜对过那块地儿的路边做起老补胎修三轮和自行车的手艺活儿。

杨三跟旁的蹲街沿口儿做手艺活儿人有个小不一样,那就是他把自己的身份证弄块带绳儿的小牌牌儿,像常见的老头老太太挂自己个儿颈脖上那样醒目的挂在了他的装满了各式零配件和工具的小三轮把手上。

那天,小刘他爹推了辆自行车来到杨三跟前道:“小伙子,人家路边沿儿做小买做手艺活儿的也不见挂营业执照和身份证的,嘿,忒新鲜哦!”

杨三见听说的,冲跟前着衣整净的中年人抬了一眼回道:“叔,咱北京人甭论做什么该要讲个实诚不是?更甭说咱做手艺了,咱要的就是个活儿过硬而且教人放心。”

一听杨三他这话,小刘他爹来劲了,搁车完后往杨三跟面前一蹲身摸出根烟卷儿递过给杨三道:“行,小伙子,就冲你这心劲儿,干嘛都会有个出息哩。”

就自打这回给小刘他爹修车锁后,俩人一来去一过往的打照面言语着,时日一长,便透熟了。

也就这样长时间下来杨三就跟着知道了小刘他爹在斜对过派出所上班,而且还是位指导员。

再紧跟着,有一回刘指导员就让杨三再学样开住户门锁儿的手艺……还不仅如此,刘指导员还顺溜儿把杨三介绍给了自己老乡,一位在东高地航天部精密机械研究所当研究员退休了的杨老先生做了私下徒弟。

就之后一年半多下来,顶真真的神了,杨三便成了东高地派出所备案的见锁就能开,见锁就能修的高人了……

刘指导员跟杨三莫名其妙的投缘,还像对自己个儿子一样帮助着杨三,一者还真是因为刘指导员自己家只有一个儿子,见着杨三就一身透着汗毛尖儿喜欢。另者也因为东高地居住区的居民多半是航天部的单位家属住户,而为了落实上级领导的特别要求,为航天部人员的安心工作保驾护航和为他们的家属居民提供更全面更好的服务,依据实际情况和需要,东高地派出所就备置了杨三这样一名编外备案的“意外应急开锁人员”。

自此后,杨三便不用蹲街沿儿了,自己弄的那辆小三轮整天价日夜忙乎得恨不能再装上四个车轱辘了。

也正因为杨三跟小刘是这样一种关系,所以小刘才介绍这样好的“安心事业”给杨三。小刘就是这样直来直往地把话对杨三说的,而杨三他也确切知道,小刘参加“安心事业”是通过他自己的媳妇介绍的;而小刘媳妇参加“安心事业”又是小刘媳妇她自己亲弟弟给介绍的……于是小刘这样说:这虽然不象你杨三的弄锁手艺讲究个传里不传外,但这是个有无数实例证明了的超级打造百万富翁的事业机遇!不怕兄弟你生气,我也要说,我能够他妈瞎介绍一个胡倒腾锁的你吗?!

杨三深知小刘为人,也熟悉小刘的梗直性情,因此杨三不仅没有为小刘把自己比老爷子更能够赚钱的手艺说成是“胡倒腾”生气,反而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了一种无奈与感触:杨三他自己确凿无可辩驳的承认,自己就只会挣两小钱!这就是他的生存现状……

同时,杨三他也承认自己出身卑微。

此刻,杨三正一边望着眼前这些他曾经在东四一家国际饭店大堂里见过一回的场面,一边走神似的胡思乱想。

正在这时候,一位白皙的收着腹高佻个儿踩着一字步的漂亮女子迎面来到杨三和小刘跟前,由她那好似娇吟般鲜红的极小嘴儿里发出极柔和的声音问:“两位刘先生和杨先生是吧?”

小刘或许是这么老长时间也没瞄着自己那野猫儿似的老婆的缘故,他因此眼珠白儿一翻道:“是,怎么着?”

“呵,是么?那敢情太好,请您二位块跟我来!”漂亮女子孩听了水儿样白嫩嫩的小手儿轻轻合住一拍,黑里透着黛青色的眉毛儿合着极黑亮的眼珠全闪着媚,她展眼一笑,微鞠了下身子说。

“怎么着,曼丽上哪去了?她不在呀?”小刘一肚子不高兴全都披挂着露脸儿上了。

漂亮女子这时正在把身子稍扭侧向一边,刚做了个请的手势,见问,便又望定了神色异常的小刘和畏畏缩缩的杨三,忽地敛去笑容一瞬,仍不失妩媚地挺了挺细圆的腰身,进一步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曼丽姐和几位老师因为要去机场接日本来的石下赖二先生,所以临走之前委托着我叫我代为接待她先生和新来的一位姓杨的先生,所以……”

杨三觉得小刘刚听到漂亮女孩说到“石下赖二”几个字时,似乎他的眉尖猛然跳动了一下,小刘突然打断了漂亮女孩的话,问:“就是那个据说下线有二百多个蓝钻的那个日本死胖子……?!”

漂亮女孩见小刘这样凶急巴巴地好似咭问自己,不禁脸颊陡地飘起了两朵红晕,但她忽然间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恍如沉醉又近似痴迷般的神色,兴奋地激昴地娇喘并连声说:“是!是!是他!阿嘢,他来得太让人出其意料而不可乎思议啦!!……”

紧接着她粉红着白晳脸撒娇样扭了细腰,决不肯答应一般昵一眼小刘,嗲声道:“什么呀?先生……人家不胖……!”

杨三这会儿丈二和尚摸不着脑勺地看看小刘,又看看眼前妩媚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的女子,心道:这小猢狸儿和小刘,你们全他妈说的啥呀?神经病!

但杨三在忽然发现小刘那双突然发亮的眼睛和那显然因为紧张而产生的急促的呼吸,却告诉自己,小刘不是发什么神经病,而一定是“石下赖二”几个字,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刺激和反应。

瞅瞅着那猢狸样女子扭扭的喧乎乎小软腚,跟定她往地儿踩印儿般急急地走着绕了几个弯之后,杨三和小刘就让带到一个会场样的大厅里给安排了座位。

这一落屁股坐下之后,就让杨三发觉,其实小刘似乎比这个大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表现得异常焦躁和不安。

时间过得太慢,整个大厅里,似乎除了一直在呆头木脑看人的杨三和屁股挨挨檫檫沾不住座儿的小刘以外,一切跟开大会之前的场儿相似。

也许是时间偏和小刘做对,小刘越是嫌它慢,它就越过得慢……后来,也许是小刘暗地里向时间屈服了的缘故,小刘就把自己媳妇说给他听的关于日本这个“石下赖二”如何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日本乡下农民之子,自从加入了“安心事业”,短短不到三年就摇身一变成了全日本过亿身价的年青富翁的事迹……

小刘说的日本人“石下赖二”故事里的很多细节杨三他听不很懂,但他记住了两点:一是日本人“石下赖二”加人“安心事业”后,每个月都买1300元钱的产品,也就是吃的、抹的和治病的、护理的什么的物儿,1300元东西自己吃用不了就先跟人说“安心事业”好,再不然,就把这些东西拿一些送人……每个月都这样对人说,每个月都买1300元钱产品,每个月都拿一些产品送人;第二,日本人“石下赖二”加人“安心事业”后,每天都去认识新的人,用“第一次见面给人一个微笑”、“四次见面都打个招呼”、“七次见面都跟人聊天拉家常”的“1、4、7法则”,然后每星期都去事业部听课,都象今天小刘带自己一样至少带一个人来听事业部老师讲课……

小刘说完后,就要杨三复述给自己听一遍。

小刘一住嘴儿,杨三就差没跳了起来喊:“这是4万块钱的赌博!这是4万块钱的赌博!!!

但是在小刘那冷冰冰眼色的逼视下,杨三的话儿就瞬间吓软走样儿了一般,说他声腔儿细软地复述了一遍自己已经记住了的那两点内容。

小刘在听了杨三他自己给日本“石下赖二”归纳的两点之后,小刘睁起两眼盯住他看了老久一会儿,接着脸皮儿松缓下来,渐渐泛出吟吟的笑,小刘再次与杨三接目对望,那神色儿使杨三以为小刘他对自个儿的复述很满意。

但他绝对不知道的是,小刘笑脸儿底下的心里在骂他:“杨三你妹的,老子我他妈今儿带来的是一头猪!”

杨三此际也正眉儿眼儿并齐松展了望定着小刘乐呵。

当然还是因为小刘他心里的骂,他杨三听不见看不见。

这时,整个大厅里人头崭动了。

紧接着是一种被肃穆气氛所压抑住了的大堆人群噪动发出的低声喧哗。

这时候只听见一个尖细而低沉但声响依然以超越喧哗声的喊:“到了,到了……来了!他来了!”

突然,大厅的门被两位高大个儿的男子一左一右地瞬间打开,一位穿着笔挺领项打着蝴蝶结的面容细白且娇好的苗条女子首先一闪身进门……接着两位年龄稍大些的一男和一女也走进大厅,他俩走到大厅会场的前台驻了步。

第一位首先闪进门的女子此刻两瘦手略举,并捏着了两只小拳,夹腚儿摇大胸脯子地袅袅扭摆挪步走到了大厅的最前面,她一脸粉红妍笑地朝向着人群,神情刹那间庄重地透过扩音器发出极具磁性的娇嫩女声讲出了英文:“Distinguished ladies and gentlemen Hello,everyone!Now let's welcome us warmly with great applause...“(相随着她讲话的是另一个更具磁性的男声在扩音器里做同声中文翻译)“各位尊敬的女士、先生们,大家好!现在让我们以无比激动的心情和热烈的掌声,热烈欢迎我们所景仰的渴盼已久的我们伟大‘安心事业’的亚洲‘环宇领袖’,来自日本日不落大帝国的‘石下赖二’先生飞越海峡来和大家见面……!”

“哗哗……”一片激烈的掌声随即爆响,其间也有好多“稀里哗啦……嘣叭!”的座椅在各处翻倒掀倒抑或被踢翻在地的声音。

不过那几阵子声响就象伸长了脖子在向前向左右失措张望的杨三一样不为众人所关注。

在一次次不止歇的爆响掌声里,杨三终于以压抑住激动的口吻回头对小刘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是你媳妇刚才在用英文说这些话……!”

杨三很奇怪小刘为什么在大家都无比激动等着看日本人“石下赖二”的时刻里却盘条腿一脸发横地翻眼坐在那椅座儿上纹丝儿不动。

这时他听了杨三刚说这几句,更是突如其来的起身,一脚踢开座椅:“我操!你他妈看什么呢?今儿是叫你来看那些个骚狐狸、笨蛋、白痴、神经质吗?爷们儿我是叫你看清那个死日本鬼!”

爆响的掌声稍稍止歇了,大厅的最前端又挤进了四个彪形汉子,全部一色的白衬衫、黄领带,西服革履。

在四个彪形汉子刚挤进大厅前端空出一块一平米左右位置之后,接着一位魁梧身段,西服革履,肩披一条上面印了红与蓝色英文及日文字的耀眼银白色授带的男子闪了进来……

大厅里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随即爆响。

那位魁梧身段,面色和缓但一脸横肉被叫做“石下赖二”的日本男人,肩上斜披了这样一条授带进来,就象是他刚刚得了一个什么奖,而前来参加一个为他专门举行的欢迎会一样……只见他面向激动的人群一言不发,只高举了双臂握了伸出两指的拳连连环向密匝人群一收一举地舞动。

当他偶尔看见人群中有一两个高喊着、跳动着、激动得摘眼镜直抹眼泪的女子时,“石下赖二”便会把伸出的一只手臂曲起来,把手掌改握作的拳头,冲着她们一挥一挥地,同时嘴巴紧抿会吐出几个强劲的中国话:“奮闘!成功! 而那位刚刚首先闪进门的大胸脯矮个小女子此刻也紧随其身后,正两手高举,捏握着两只苍白色小小瘦拳头一伸一举……小嘴巴朵里娇喘带哭似地叫喊着:Exciting! Success!

杨三无端地下意识瞅了身旁小刘一眼,觉出小刘那目光忒毒悚人,就好象随时要扑上去将那位正一仄一仄摆屁股跟随在日本人身后踱步走着的瘦条女子,一把捏成粉碎一样……

杨三自觉燥热得微微有些出汗了。

一阵喧闹声里随着扩音 器中几下开道般的锣声响过,一位年龄大约三十几点的白皙丰胰的女人面对大家作说辞了。

她以跟她自己年龄不相称的柔软声音说:“各位女士先生们,我们首先感谢‘石下赖二’先生不远万里不顾疲劳赶来与我们中国首都北京的所有‘安心事业’的朋友们大家见面!喏,就是这个人哦,我们的亚洲‘环宇领袖’哦,就是他,‘石下赖二’先生,他如今已经是每个月收入300多万美金哦!他为什么可以成为全日本的巨富?他为什么可以加入我们的‘安心事业’获取如此成功?让‘石下赖二’先生先去休息片刻,他等一下的经验发布会上就要讲的,就要告诉各位的哦!各位朋友,现在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欢迎‘石下赖二’先生到我们事业总部的贵宾房去休息……!”

日本人“石下赖二”在年龄稍大的女人面对大家作说辞时,和缓的面色带上了笑容,他在女人面对大家说话停顿时,还跟大家频频点头和挥手致意,所以一方面大家对女人的话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另一方面对女人匆忙间就结束了这次见面会,使大家有不少人心里对女人带上了一些怨意……

小刘就在他媳妇和老女人、“石下赖二”他们一伙刚出大厅时,就骂骂咧咧说了一顿:“什么呀!说日本人来咱中国不远万里?笑话!我看那日本国在哪指不定她妈逼的都不知道!还牛哄哄的,什么破玩艺儿……!”

杨三心里没有去听小刘这些突如其来莫名其妙满嘴溅唾沫星子的骂人话,他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件事情:眼前的“石下赖二”过去真的是农民?他真的现在每月收入有300多万美金?真的每月都只买了1300元钱的安心产品,跟人聊天拉拉家常,然后每星期都带一两个人来听事业部老师讲课……就可以啦?……

杨三他心动了,他不敢想一月挣300万美金,他晕乎的脑子里只恐惧地妄想着自己能够挣到一月哪怕3万人民币……!

如此一阵子下来,杨三脑仁儿发涨发热地就象着了魔,他失神儿了。

这一会儿的他可能在小刘眼里就不再象是猪,而似乎更象是一个掉了魂似的白痴!

在后一场《安心事业-亚洲环宇领袖‘石下赖二’先生(中国首都北京)经验交流会》快开始时,小刘在一堆人群的最后边找到了杨三。

杨三不象一个套弄锁的手艺人而更象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一样地蹲在大厅的一个角落。

小刘扯起了他,发现他的眼神不对,怕他犯了啥病,就对他讲:“杨三,你没啥事儿吧?”

杨三不看他也不吱声,只摇摇头。

“你要没事,要不等咱听完了那日本鬼胡说八道完了再立马儿回去?”小刘又探询地问。

“你去听吧,咱呆这也能听见说的。”杨三还是低着头,晃悠着垂着的手。

小刘又扯着杨三胳膊说:“那咱们就坐最前边听去!”

“别介,咱邋遢遢的,瞧他们一水的西服领带的,咱前去了扎眼儿哩!”杨三忧郁地伤感着不动。

“操,你屁话你!咱邋遢遢嘛的?怎么着,一身西服就能把丑给遮了?再说嘛,他‘石下赖二’本来不也一蹲日本岛子上倒腾粪汤儿的农民嘛?这可是咱们见他自己个儿说的!”

小刘讲完硬扯起了杨三往前边走去。

杨三发现小刘一直拉扯着自己胳膊,引得周围好一些人投来狐疑的眼神,于是,杨三把胳膊一抖,挺直了腰杆,压低了声音:“我操,不就面对一个小日本子嘛?妈的,他还没扛那管歪脖儿机枪哩,咱走!”

他的低声糙话,逗得两人乐呵呵的一摇一摆撇着八字步儿走到大厅的前端,一屁股坐在了最前边。

“交流会”开始了。

大厅的最前端除了杨三和小刘两人,一溜儿全部空着椅子座儿。

杨三和小刘面对的是一字排开,间接安放着六七张椅子和一溜儿用桌子拼成的主席台,当然,台子上是铺了绿绒布的;在六七张椅子和一溜儿主席台的背后上沿悬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边的大字是中文,下边是英文。

"交流会”一开始,又是小刘他媳妇出场,照例是她念叨了起先说过的那几句。让杨三好奇的是,明明小刘他媳妇出场一眼就能见到杨三和小刘两人,可他媳妇就象根本没看见或者不认识他们两人似的。

接下来又是在一阵激烈的掌声爆响里,“石下赖二”他一边微笑着一边频频向大家挥着手出场了。

在掌声渐歇下来的时候,“石下赖二”在主席台的正中央落座了。他的左边是杨三和小刘他们最早进屋就见到过的漂亮女孩,再过去是那两个见过的年龄稍大些的女人;右边是一边一个男人夹着小刘他媳妇坐着;只是此刻不见了“石下赖二”那四位保镖。

“石下赖二”在主席台的正中央落座后,向左右象是很注意地察看了一下落座的人数,点了点头,他右边的一个女人马上就站起来,先向“石下赖二”微微鞠个躬,然后露出一脸的笑容开始说:“各位尊敬的女士、先生们,大家好!现在让我们以无比激动的心情和热烈的掌声,热烈欢迎我们所景仰的渴盼已久的我们伟大‘安心事业’的亚洲‘环宇领袖’,来自日本国的‘石下赖二’先生飞越海峡来和大家正式见面……!”

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随着她的话音响起。

不一会儿,在那女人的手势示意下,掌声渐歇了,那女人满面笑容的落座,“石下赖二”左边的那个漂亮女孩又马上站起……这时,小刘扭过头向着杨三低声嘀咕了一句:“狗B破翻译!”

果然,那位漂亮女孩就飞红了脸“叽里呱啦”地用日语对刚才的女人的话做了翻译。

接下来,就是一次中国话一次日本话地把主席台上的人逐一向大家做了介绍。

结果,于是大家都知道了主席台上坐着的人里有来自上海的、有来自台湾的、有来自香港的、有在中国各个地区首批加入‘安心事业’团队的如今已经业绩不菲的成员。

再接下来,在现场所有人的屏声静气的瞩目里,就是“石下赖二”的主讲和他的经验介绍。

杨三眼张大大的看见“石下赖二”表情深沉语音混浊的“呱啦哒、呱啦哒,噢密悌呱啦哒、斡密悌丝呱啦哒”地用日语说了一大通……

接着,就看见那位充当翻译的漂亮女孩,就差没哭出来似的,用一种稚嫩与沙哑奇怪混合的声音翻译出“石下赖二”刚才说出的那段话,漂亮女孩说:“我以前在日本是农民,因为我的父亲是农民,还因为我的祖父亲也是农民……我的三代全部都是农民!”

在漂亮女孩用近似哭出来的声音迟缓说出每一句话的时候,“石下赖二”也就表情非常沉痛地点一下头……

等漂亮女孩翻译完那些话,以一双红红的圆杏眼望着他时,“石下赖二”突然用手朝头上悬挂着的红色横幅一指,说:“是‘安心’,对!就是‘安心’的‘事业’改变了我的命运……!”

全场一片惊谔……

杨三也吃惊非同一般地睁眼张望主席台上所有的人!

只见主席台上所有的女人都近似伤心地红着眼睛,主席台上的男人也都似乎在唉声叹气……

这时,“石下赖二”又说了:“可我当初不相信命运!我的手里头那个时候才只有借来的1300元钱,你们说,我当时脑海里一连几天都在翻腾着一个字……你们有谁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字?你们谁说……?!”

全场又是一片惊谔和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惊谔和死一般的寂静过去了,代之以整个大厅的一片大声喧哗……

“苦!!!”有人嘶哑着嗓门叫着。

“痛!!!”又有人用一种近乎哭的一线声音喊出声来。

“死!!!”……

“操,神经病!!”小刘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人堆的后面去了,这时他的粗嗓门也蹦出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石莞赖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满脸抽搐,不知道是因为非常激动,还是听懂了小刘的那句糙话,他用眼睛和手指在人群中直指向小刘,可是大厅这时秩序已经乱了,本来一直在凳上规规矩矩坐着想做笔记的人,都一下全挤到前边来了……因此小刘在人堆里一晃,“石莞赖二”便找见不着他了……

这时候大厅的最前排,就只有杨三他一个人坐在最前面,他开始怕了,因为他看到了和感觉到了“石下赖二”那满脸的抽搐和一身都在颤抖……杨三他吓得半身斜倒在椅子上,感受到从“石下赖二”的身上有一股热气直向自己逼来!

大厅秩序乱了不一会儿,渐渐恢复了。

“石下赖二”的情绪似乎也平静了下来,他坐下来,整个大厅也就寂静了。

杨三也稍微松懈了一口气,可是他突然恐惧地感觉到,在自己对面,在双手抱头正在冷静自己的“石下赖二”的手指缝里,似乎有一丝射向自己的异常眼光。

忽然,“石下赖二”抬起头,和缓的面色里又带上了笑容。

这时,他右边的那个向他微鞠过躬,满面笑容的女人又站了起来,她把双手朝下示意一般压一压,然后说:“各位尊敬的女士、先生们,大家请注意了!刚才我们的‘安心事业’的亚洲‘环宇领袖’‘石下赖二’先生跟我们大家讲到了他那恶梦一般的过去,我们大家也都看到,’‘石下’先生他也是痛苦不堪呐!但请大家注意,那是‘石下’先生的过去,不是现在!那么是谁的现在呢?我要说,或许是目前我们在坐一些人的现在!下面让我们听一听‘石莞赖二’先生跟我们要讲些什么,他又将要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呢?有请……”

女人说完又坐下去了。

全场又开始出现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候“石莞赖二”昂起头,面色和缓、安祥但又庄重。

只见他缓缓起身,站得笔挺,然后面向大家毕恭毕敬地微微鞠了一个躬……

一刹那间,大厅里又爆发了一阵激烈的掌声。

接着,“石莞赖二”再次鞠躬,然后落座,他脸上一直等到大厅里的掌声完全歇止,才显现出一点笑容,他左右看了看大家,用日本语又说上了几句。

依然是那位漂亮女孩做翻译,她说:“‘赖二’先生他说,直到现在大家还没有回答他刚才提出的一个问题,呃……他还说他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这个问题在场是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得出的!‘石莞’先生他讲,他将不惜付出一切努力来帮助这个和他当年一样不相信命运的人……!‘石莞’先生说他其实知道那个人就在你们中间!”

依然是那位漂亮女孩每翻译一句,“石莞赖二”就点一点头,“石莞赖二”他不停地抿嘴,不断地把头和凶神样眼光环顾眼前与左右。

“石莞赖二”这般的找寻和等待,不一会儿就又把现场气氛搞得死一般寂静和把众人弄得仿佛受了热高压般地一触即发了。

“石莞赖二”他还在不停地抿嘴嚅动,还是在不断地把头眼环顾面前和左右……

杨三这时候当然也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最前面……杨三惊骇地目光一碰触到“石莞赖二”,他就脑瓜一整个地蓦然晕颤,随即感觉自己个如同全身衣服被扒光了似的无处躲藏……

杨三这时他突然又见到了“石莞赖二”那眯合起的眼睛里透出来的一线悚光,不,这不是一个人的目光,是一种直接突然刺透进他杨三背脊梁深入骨髓的利刃!杨三他竞然感觉到了尖钻冰寒的疼痛……杨三忽然难以克制的浑身颤栗起来了,他浑身虚脱无力,他发现自己仰躺倒在椅子上想坐直起来也做不到!

在杨三迷失残余下仅有的一点点意识里,他晕死的时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晕晕忽忽的恍惚中,杨三看见静滵无声中“石莞赖二”在用夸大变形了的壮硕的手指指着自己,他的嘴也扭曲了地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浑噩中已然虚脱了的杨三意识里移形出了另一个自己,那个他急切地想赶走“石莞赖二”对着自己说话的身影,并且那个强悍的自己甚至于扑向“石莞赖二”对这个可恶的日本人手撕脚踢……正待撕扯得“石莞赖二”这个壮硕的日本人身躯开裂变形的时候,忽然间杨三却瞥见了小刘那位小巧娇媚的妻子全身赤裸而且湿漉漉的藏在日本人狼窝一样的怀里,半睁开长睫毛的惺眼真不要脸地呻吟!难怪小刘那样恨死了这个日本人,杨三又忽然意识清朗地恍然大悟,于是他又竭力地猛然推开自己眼前的那一切,可是自己甚至仍然在脱水一般连摆手也感觉无力……在最后“石莞赖二”的影子像座山一样冲着自己倒压下来的一瞬,杨三于是他就拼了老命一样地嚎叫:“你走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我不能够……我没有气力了,求你放过我……我想过一个“赌”字……赌1300块钱,交了1300块钱再去用别的方法赚回来,然后再赌下一月……时间凝结住了又过了仿佛好几个世纪,杨三他仍然两手拼了老命一样地瞎晃……他依然声嘶力竭地无声呼喊……接着他的眼前的“石莞赖二”的影子忽然间一晃,晃出了一片空白……

当然,杨三他的脑子里蓦然也是一片空白……

杨三他醒过来的时候,不仅是伟大的‘安心事业’的一员了,而且还成为亚洲‘环宇领袖’‘石莞赖二’先生的下线。

这样便把个刘哥们弄得差一点儿没直接冲上去掐死“石莞赖二”这小日本了……

所幸的是,‘安心事业’亚洲‘环宇领袖’‘石莞赖二’先生在杨三晕倒过去的第二天,就飞回日本转去菲律宾了……

‘安心事业’团队里边的队友们现在都在传言,杨三他是‘安心事业’亚洲‘环宇领袖’‘石莞赖二’先生在亚洲中国的直接另一个下线。

‘安心事业’团队里边的人还说,在‘石莞赖二’先生的所有下线里,如今已经找不到一个不是“蓝钻”级的成员了!

而且,还在很早的时候,大概是小刘刚开始想到杨三或者第一次跟杨三分享‘安心事业’的时候,小刘就鬼使神差似的跟杨三两人一边心身颤栗一边脑子里晕晕乎乎地捏弄手指头算过‘安心事业’里的“蓝钻”级成员是个什么概况,而像小刘他老婆自从在香港加盟到“安心”已经做了四年多了的“粉钻”相距“蓝钻”有多远……而当时他们俩也曾经准确地算出过“粉钻”一年的下线级层增长分红收益大概是每年美金3万,而“蓝钻”则是每月美金逾7万,也就是约月收入40多万人民币……

现如今近似神迹一般的变故直让小刘杨三甚而至于小刘的老婆都有如同转世投胎般的彻底懵懂了毫无心理准备!

当然,和“石莞赖二”同为大阪老乡的日本“公文公司”的“中进惠子”老师则公然对此坦率有过直言:“这个支那的杨三是作为亚洲环宇领袖“赖二”先生的这个“神”刻意创造的一个“神迹”……

“中国支那人你们看看,多么毫不相关的两个角色,在“安心事业”的神力作用下是如何得到转化的““惠子“说.。

大约一年之后,‘安心事业’日本团队里边有人开始对中国‘安心事业’团队里的人抱怨说,如果中国没有一个叫做“杨三”的‘赖二’先生的下线,“赖二”先生就不会屁颠屁颠地每月往中国跑。

也是大约在一年左右之后,家住北京旧宫东方红大队第九队的神锁杨三搬家了。

他的家搬去了达利行开发的通州“”玫瑰园”“。

神锁杨三现在的身份是“杨总”或者是“杨老师”,而身价则是过了两千多万的拥有一家“京华锁业有限公司”的杨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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