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组诗

老屋

一位耄耋老人

风烛残年摇摇欲坠

不时吹过的一股风

差点使他屈膝下跪

骨架疏松

难撑日渐轻微的重量

关节老化

身体佝偻变形

牙齿脱落

难以咀嚼进食

胆怯的老鼠也频频光顾

妄图寻找残存的肉屑

皮肤松弛下垂

面容丑陋不堪

最可怜的是头顶上

癞疮正在疯长

她艰难地站在风雨中

凝望通往村外的小路

目光哀伤而柔情

她的子孙至今无法解读

竹林

梦中的竹林青翠葱茏

密布在房前屋后

里面上演着无穷的故事

深深地把我吸引

现实的竹林实难寻觅

只留下残存的几根

庞大的族人大多牺牲

换回的钞票早没了踪影

幸存下来的竹子啊

依旧婆娑坚韧

昂首优雅的活着

疏影沙沙轻笑八面风

多希望未来的竹林啊

落户在不可居无竹人家

凭着亘古未变的高风亮节

演绎你的不朽传奇

自留地

呆在老屋不远的地方

或大或小的形状

四时出产丰富的菜蔬

滋养着老屋的儿郎

先前的老屋人丁兴旺

家里总是一派繁忙

林林总总的出产

填充了主人的饥肠

现在的儿女背井离乡

丢下老人料理菜场

美貌的你已神光尽退

憔悴的面容时时泛黄

身体气血严重不足

必需的养料也未进场

任凭牛羊鸡猪践踏

孤独的老人心痛断肠

此时的你常做同一个梦

梦见很久以前的故乡

里面的人儿精心打理

时时收获满满的希望

小河

儿时的小河是乐园

里面装满了游戏

戏水捉鱼无所不包

填满了我的整个童年

长大后的小河是苦海

盛满了垃圾

甚至还有刚用完的农药瓶

污染着我的青春

现在的小河是宝藏

容光焕发虾蟹横行

就连久违的乌鱼黄鳝

也开始游动着笑迎客人

河上新架的一座小桥

连通着遥远的异乡

不时驶过的一辆辆车

小河从中听出了希望

翠柏

一进村口满山碧绿

柏树青青笑迎亲人

连那惹眼的农家别墅

也被她掩映得妙趣横生

过去的岁月令人回味

十多年植树记忆犹新

每到宜种的春秋时节

如蚁的人群爬满了光秃的山林

斗大的树坑

一米宽的距离

栽上羸弱的幼苗

种下满山的希望

雨来浇水

天在施肥

十余年的补栽

成就了今天的森林

村民早告别了无柴烧的时代

开始自觉封山育林

如今在外骄傲地宣布

我们那儿是醉氧的森林

老人

老人是乡村耀眼的图章

始终镌刻着脚下每寸土地

那一根根拖拽的绳索

也没有将他磨蚀毫分

升落的太阳是起居的时钟

贫瘠的土地是健身的战场

默默坚守是毕生的信念

静心恬淡是如今的追求

孤独是老人常有的标记

驱使着他在村口徘徊

等来的多是嬉戏的猫狗

很难发现回还的子孙

举家团圆的春节啊

也没有拴住子女的心

勉强逗留了三两日

就急匆匆地奔出家门

在我死后的日子里

能否再见我的儿孙

一直热爱着的这片土地

是否还能焕发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