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沙村扶贫已有三个多年头了,它留给我的印象是去年春天在扶贫路上遇见的一棵横躺在地上的桃树。它还在吗?我想起了谢枋得《庆全庵桃花》的诗句:桃源好避秦,桃红又见一年春。花飞莫遣随流水,怕有渔郎来问津。
去年,在黄土砾石的地上我遇见一棵横躺在地上的桃树。它不大粗壮的树干静静地躺在蓝天白云之下,树干的枝头还未完全被砍断,残存瘦弱的树皮还有点纤细的纤维连着树的经络,还有一点点生命的体征。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人为去砍伐它,是因为主人需要柴禾还是因为山高路远无法体现它的经济价值?苟延残喘的桃树总之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我不知它这样静静地这样躺着是在给自己疗伤还是在等待“谁执我手,陪我痴狂千生。谁吻我眸,陪我千世轮回。”
“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意念中我想它可能已经死了。我虽然不愿有此想法,但,我仍然这样想了。我走近它,轻轻地抚摸它的枝干,我真的,我真的怕把它弄疼了。山风吹过,我似乎感觉到它的枝干在微微地颤动,像一位受伤的旅人。疼吗?我在四周扯了些野草,轻轻地盖在它的枝干上,连野草上开着淡黄的野花一起。我苦笑我的这番动作颇有点黛玉葬花的韵味,其实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它的痛苦罢了。因为,我知道它,一定很疼,很疼!
今春,我再一次去中沙扶贫。经过一个秋冬的洗礼,那株横躺在地上的桃树还在吗?我决定去看看。
还是在那座山那条路那个地方。经过风霜雪雨的轮回,周边的野草长得更加茂盛,站在草丛中衰草仿佛像女士般长发及腰.……好似无奈难剪断三千愁绪的样子。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中上,约隐约现的有几分柔嫩的粉色在草丛间闪现,是桃花?我轻轻地踩着小路寻去。是,是桃花。就是去年那株横躺在地上的桃树绽放的桃花。它静静地安详地躺在那里,可能是拼命地汲取大地的养份,枝干比原来好像粗壮了一些,枝上的疤痕已经愈合好了,并非是我去年看见那触目惊心的模样。那突突节节的褐色疤痕,似乎让桃树多了些岁月的沧桑和厚重。那枝干上已经愈合的伤痕仿佛诉说着它向往生存顽强生长的坚强毅力。我不知道它是怎样生存过来的,在那块贫瘠的土地和干旱是怎样治愈它的?我想,它伤口的愈合和生长的疼痛,是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挺得过来呀?
来时在远处看见那柔嫩的粉色,是,的确是这棵横躺的桃树开出的花儿,它开得是那么的安静而轻柔,它完全无视土地的贫瘠和艰苦的生存环境。而周围的环境却因为有它的存在而显得灵动,且具有生命的活力,在丽日和风里满目的绿色因它而鲜活了起来。花儿灵动环绕在那欲死重生充满沧桑的枝干上,让我在一次感悟到人生的艰辛和不易与努力坚强的毅力。我想起了一位哲人说过的一句话:世间的所有美好不是因为看见了才坚持,而是坚持了才有希望 。
是的,正如这棵横躺的桃树,正因为它的坚持生命才变得如此强大,经过骄阳的炙烤、秋风的鞭笞、冬天的欺凌、人为的砍伐它居然没死而顽强地生存了下来,依偎着大地开出粉红的花儿。和风吹过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吟哦: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唯唯有你,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