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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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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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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内湖简章》

——乡村振兴驻镇帮扶笔记的另一种表达


                                 《每一条流水都走向大海》

 

内湖,一个小镇,一个真实而虚幻的地名,令人困惑。

我寻遍内湖的山野田园,未见湖泊,只有池塘稀疏散落,溪流交替呈现,共春水丰盈,陪秋风清爽。

旱季蔓延时,似乎一头水牛就可以瞬间饮尽所有的池塘小溪。

陂沟河,自远山而来,名字是河,身瘦如沟,终年纠结矛盾心理,依然潺潺流淌,惟其如此,才不致被人遗忘。

小坞河流经东山村,称东山河,没有崇山峻岭,却试图以山作伴,生怕一不小心,在地面上走失了。山河无恙,是永恒的心愿。

内湖的河流,形似溪流,每一抹流水,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回首来路无数次,因为没有湖泊作依托,只有谨慎行事,才能抵达大海。

我真担心,被寄于厚望的小小流水,能否完成上苍赋予的使命?

 

也许,三千年前,内湖是有湖的,而且水汽淼淼,草色从容,白鹭成群。

而今,一切溪流都是沧海桑田的遗迹,可惜没有湖泊的旅痕。幸好留下静雅的地名,后人借此可以回想过去,回溯先们在湖上摇橹撒网的图景,捕捞收获的喜悦。

回想,总是虚设的美景。多年以前,乌坎港的舟棹时常溯流而上,停泊在小坞村的船坞里,村庄因而跟大海密切相连。

那时候的船坞,该是多么繁忙。船主忙着卸下海货,然后,引三五伙计踱进岸上的酒肆,海喝闲聊,惬意无边。而农夫们挑农产品等待装船,把丰收的心情运往四方,幸福满怀。

 

时光荏苒,世事沧桑,东山河越来越,船坞渐渐消失于岁月的尘烟中。

曾几何时,东山河经不起洪涝的冲击,忍受着海潮倒灌。恍如难产的孕妇在疲惫喘气,于羊水与血液的双重挤压中,强烈渴望走回生命的源头。

其他溪流也拼命消瘦,淤塞着水浮莲与白色垃圾,污臭不堪。农夫们望溪兴叹,常常诘问,溪水啊,为何不能滋养五谷杂粮?

实施河长制以来,任何流水找准自己的定位:碧波荡漾,心向大海。

我多次徜徉河边,与微澜对话,仿佛听到草木的心语:清澈的流水,可随时深入庄稼果蔬的经络,豢养越来越厚实的啁啾……

回望那头老牛,几只鹭鸶缠绕低旋,我的心愈来愈踏实了。

 

《丽湖古寨,穿越岁月尘烟而来》

 

初识丽湖古寨,心灵已被震撼,历经风雨近四百年的寨墙,依然屹立如磐。

寨墙不倒,我读懂里面的糯米尚在生长、发酵,更有红糖团结着草与砂土。这种古老的夯筑方法,夯实了一方水土的品格,至今依然在不懈吐纳风雨,收藏阳光。

依山傍水的古寨,陈氏族在此繁衍生息,贤能辈出,缔造了“九湖十八寨二十七村”的奇迹。“海丰人姓陈,骑马去巡田”的民谣传唱不衰,或许与此有关。

我多次信步寨内的巷道,总惊叹于古人的智慧,排水沟纵横有序,房屋齐整而错落有致,仿佛置身九宫棋盘,横竖都路,却蕴藏奥秘。

一座古寨就是一个村庄,村人耕读传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畅享世外桃源般的温馨。

可以想象,当年的村寨,家家和睦,四季欢愉。大榕树下,对弈者聚气凝神,讲古者神采飞扬,引车卖浆者大声吆喝,弄得一群顽童围着乱转……

风清月朗,抑或星光碎落的夜晚,村人便聚集在戏台前,欣赏正字戏、竹马戏、皮影戏的轮番演出。发端于丽湖古寨的陆丰皮影戏,或东或西,或南或北,一路精彩,演进了国家非遗册典。

古寨的那一份瑰丽早已被岁月珍藏。而今,大多人去室空,一些房屋破败不堪,坍塌的壁垣恍如时光的骨头,杂乱中举着草色,似乎在回忆,似乎在仰望春天。

我面对那座文武学堂*的遗迹,内心颤动,再也听不到朗朗书声与讲武的洪音了,散落的石头在地面打出一个个问号,为什么?一个传统文化与红色文化交融的地点,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人啊人,在辉煌的时候,模糊了记忆,饱尝沧桑之后,才会想起追梦。

随着乡村振兴的号角渐烈,古寨一夜之间重新出阁,袒露在世人面前,惊羡鸟语花香。

这里已成为“龙潭湖谷”乡村振兴景观示范带的重要节点。寨墙以古旧的姿态呼吸着新时代的空气,巷道的泥泞被彩砖覆盖;围墙外的文化广场和沿河步道,诠释景观的新内涵,那些雕塑,鲜活了古寨的灵魂。人影绰绰,押着平仄韵律,到此诗化。

一个新的网红打卡点正阔步走来……我们相约何时,一起去打卡?

 

*1927年“八一”南昌起义的南下部队经汕头转海陆丰,当年9月下旬,作为海陆丰农运领导人之一的张威,曾率部驻扎在丽湖古寨的文武学堂,准备迎接途径此地的周恩来率领的起义部队,几天后,得知周恩来已抵达金厢了。现古寨门前树立铜雕一座,镶有浮雕一幅,再现了当年的情景。

 

《军湖菠萝,乡村的一种甜蜜诗写》

 

一山又一山,一坡又一坡,在军湖村,菠萝是一种大写的植物,写满山野。

清明前后,每一株菠萝都举着叶剑,呵护着心中的火焰,试图跟彩霞争妍。

近万亩菠萝,让青涩的村庄拥有强烈的存在感,日子也越来越丰盈,越来越甜蜜。

金黄的颂词,从一首诗里走出来,与我相约,拥紧一场空前的旅行。

菠萝朴实如风,似乎要为广阔的天地献上香甜的祝福。

时光易逝,青山不老。曾被外人遗忘的这片土地,因漫山遍野的菠萝重拾旧事,变得郁郁葱葱。布谷鸟尚在眠中,丰腴的山地早于晨风晓月苏醒,为奔赴一场丰收准备好一天的心情。

农事的主题被重新诠释,甜蜜的事业一次次启程,是谁打开这美好生活的册页?

是春风?!是脱贫攻坚的春风,吹遍大地,唤醒沉睡于心中的种子。乡村振兴的号子,恍如走进地里的阳光,还有雨水,不断抽掉果实的酸涩,为成熟灌注新的希望。

每一颗成熟的菠萝,都是诗写的语言,美化啁啾,为绿水青山壮行。

甜蜜,是生命的本质,生活的滋味。这种奇异的味道,是富裕的另一种表达,是乡愁里醉人的诗意。金黄的色彩,来自美满的国度,携着深沉的爱,希冀,梦想。

难忘那一个清晨,露珠尚未羽化,太阳的金线捆绑着一顶草帽,一位老农伫立园头,向我招手大笑,仿佛笑声也饱蘸蜜汁。他说:今年风调雨顺,肯定是一个丰收年,你看看,满坡满坡的菠萝长势良好。

我也笑了,今年不丰收,岂不是枉对好时代?

恍惚间,一颗颗菠萝长成一枚枚太阳,悬挂在老农的心中。我也成为一枚太阳,被这方水土收编,并被复制粘贴,发往四方。

我不得不发出感叹,土地啊,我愿意跪下来忏悔,为昨天赎罪,为明天祈祷。但愿我的到来,不是你的虚幻。你的忧虑,就是我的忧虑,你的甜蜜永远是我的甜蜜。

 

《新塘湖,荔枝红了》

 

新塘湖,又一个带“湖”字的小村庄,其实是一个水库移民村。

全村没有湖泊溪流。村前有个小池塘,涓涓暗泉注入,池水清碧,若一颗翡翠,镶嵌于万绿丛中,显得颇袖珍。

听说,刚移民至此,有几小块稻田,那是全村最重要的粮仓。五十多个春秋匆匆而逝,仅有的一条小水沟已遁迹,如今,再也见不到一粒稻谷的影子了。

严重缺水,是先天不足,也是后天罹下的残疾。土地并不肥沃的村庄,无法安置五谷杂粮,甚至与蔬菜的缘分也太浅。

新塘湖村民不怨天,不认命,他们的性格与这片土地简直是绝配,一代又一代,硬是把荒坡地开垦成荔枝园,为家园种下一株株希望。真是随遇而安啊。

一千多亩的荔枝,零散的龙眼、香蕉、油柑,围绕村庄,仿佛春天包裹着幸福,希望,梦想。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村民竟然用自来水和池水浇果树,不知挑折了多少扁担?

满目苍翠的荔枝林,就像活在这里的人,一棵连着一棵,心心相印,跟其他草木相依相偎,呵护着起起落落的鸟影。晨昏里铺排的鸣啾,似乎在传递着无边的祝福,从村东到村西,从平房到小洋楼,此伏——彼起——令人触摸不透。

荔枝花并不出色,淡黄色的花儿没有勒杜鹃璀璨,没有凤凰花热烈,可短短的花期,总能引来蜜蜂的舞蹈歌唱。它们先把蜜汁付给蜜蜂,然后才为自己珍藏甘甜。这是多么宽广的情怀,多么高尚的品格!

一粒荔枝从挂果到成熟,经历了什么磨难?现在,荔枝红了,满树满树的果实依然不愿辞退绿叶,感恩之情毕露。略显粗糙的外壳,必定挡过风雨的侵扰,忍受过干旱的煎熬。品尝过艰辛,才能不断删除杂质与邪念,保持晶莹剔透的内心,奉献珍藏一生的香甜。

我多次走进新塘湖,整洁的村道,漂亮的车场,宽阔的广场,有序的楼房……总会让我惊讶。村长自豪地告诉我,很快就要建成灯光广场,开放文化室,举办荔枝节,还要打几口机井,解决果树用水问题……

我能帮上什么?每次与村长握别,我会不自觉地望一望池塘边的几棵柳树,随风飘舞的柳条,恍如鞭子,抽着这片土地,抽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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