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啊,如天空的云朵,变幻莫测,飘忽不定。有时,它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跑便怎么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而有时,就由不着它自己了,风赶着它跑,风儿决定着它的去向。
大年初三的上午十点过,郝云来陪着妻子魏丽丽和儿子强强走在江边的河堤上。
火红的太阳挂在湛蓝的天幕上,它耀眼的光芒温暖着大地,驱散冬日的寒气。这在盆地里的冬天是难得的好天气。络绎的人流在河堤上缓慢地移动,享受着暖融融的阳光和过年的闲适。
郝云来刚刚与对面过来的一个老熟人闲聊了一会儿。那老熟人的儿子今年夏天大学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说是想考公务员。自己的儿子也上初中了,将来干啥呢?于是他对儿子道:
“强强,你长大了想干啥?我看当医生吧。”
“为什么?”强强撅着嘴问。
“医生救死扶伤,去除人们身体上的痛苦,多高尚的职业。”
“我不想。”强强一口回绝。
“那当教师吧。”
“也不想。”
“教师教书育人,传授知识,培养人的灵魂,多崇高啊。”
魏丽丽接上说:“我看就从政当官吧,争取当个大官……”
“当官,还当大官?”郝云来截住她的话。“那官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在副科级的交通局副局长椅子上已坐了七八年了,似乎是有感而发。
强强马上就说:“我不当官。”
“那你想干啥?”郝云来看着强强。
“我要当主持人,像电视台的那个何叔叔。”强强不假思索,随口而出,似乎早就想好了。“要不,就当演艺明星。”
郝云来诧异的目光与魏丽丽同样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然后问道:“为什么?”
“他们赚的钱多啊,还有好多的粉丝。”强强一脸的向往。
“不行。”郝云来断然回绝。“当个科学家吧,科学家对国家贡献大,多荣光。”
“科学家有主持人、明星的钱多吗?”
郝云来无语了,无奈地望着魏丽丽。
这时,他们对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起来是一对夫妻。男的体形壮硕,阔脸肥鼻,他的神色和走路的姿态显露出一种气派,一种气势。女的年轻漂亮,比男的小得多。那男的把郝云来瞧了瞧,站住了,说道:“你是……毛狗?”
郝云来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方有几秒钟,才迟疑道:“你…是……猪儿……”后面的那个儿音含混不清。他的气势明显比对方差了一截,被对方的气场罩住了。
那人旁边的女的嗔怪地盯了郝云来一眼。
“真是你毛狗。”那人爽朗地大笑起来,抬起右臂一掌拍在郝云来的左肩上。“你还是那个瘦精精的瘦狗,一点儿都没变。”
“你猪儿倒是变了,变富态了啰。你看你的肚子。”郝云来笑嘻嘻地说着,同时伸出右手拍了拍那人圆鼓鼓的肚子。“越来越像肥猪儿了。”
那女的厌恶地瞪了郝云来一眼。
郝云来察觉到了那女的的眼神,有点儿尴尬。
那人也注意到了,他笑着指着郝云来对旁边的女的说:“这是我的发小,我们小时候两家人是两隔壁,亲如兄弟,有人说我俩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是不是,毛狗?”
“怎么不是,我们还经常打架。有一次,你抢我的烤红薯,我把你推倒在地,摔出了鼻血。我爸爸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郝云来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还记得那事啊,是不是一直耿耿于怀。”那人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肉呢,是不是心操多了?”
“我操啥心咯。”郝云来一下子情绪低落起来。“家事不用我操心,国事我操不上心。”
这时,那人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接听电话,最后说道:“是吗,人都到齐了……好,你们稍坐一下,我马上就到。”
那人把手机放回衣兜,急匆匆地对郝云来说:“有个聚会,他们人都到齐了,我得赶过去。我们以后再聊。”他握住郝云来的手,摇了摇,便和旁边的女的一起迈开步子。
刚走了两步,那人又回转身,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片来,递给郝云来:“这是我的名片,有空给我打电话。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聊了吧。”
郝云来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又突然告别的惊讶中,随手把手里的名片揣进了衣兜,发愣地望着那人渐远的身影,嘴里叨念着:“这个猪儿。”
快到十二点,郝云来一家子下了河堤,到魏丽丽的姐姐家去团年。吃了午饭,姐姐又留下他们打麻将。麻将桌上的时间跑得跟火车一样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又在姐姐家吃了晚饭,一家子才慢慢地回到家。
郝云来在换衣服的时候,猛然想起了猪儿给的名片。他摸出来看,看着看着,脸上的神情僵住了,愣在那里。
魏丽丽看见他那样子,问道:“你怎么回事?”
见他没有反应,她过去拿过他手里的名片来,一看,不由得惊诧道:“万顺达,省交通厅副厅长,你的发小!?”
郝云来嘀咕道:“这个猪儿……”
“你还猪儿猪儿的,人家都是厅官了,你跟人家差了好几级。”魏丽丽纠正道。“你还不打个电话,请人家吃顿饭,叙叙旧,拉拉关系。人家是你的上级的上级,请他今后多关照,把你提拔一下。”魏丽丽这脑袋瓜反应够快的。“你要上升,得有人提拔你啊。就像上楼,坐电梯多快呀,爬楼梯累死你。”
郝云来这才被点醒了。赶紧拿起手机,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打起来。在等待接通的时候,他在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的,腰杆挺得笔直,心里咚咚跳,非常紧张。
接通后,他怯怯地说:“万厅长,您好,打搅了……我是郝云来……毛狗,我们想请您明天赏光吃顿饭,看是中午或是晚上,由您定。”
“诶,毛狗,怎么见外了呢?我们是发小,是兄弟啊……抱歉,我们有事已回了省城……你的情我领了。今后你来省城通知我一声,我们好好聚一聚。”
郝云来的身子一下子松弛下来,没了精神。
魏丽丽问了情况后说道:“不会这么快就走了吧,八成还在这里,不想见你。我看是,人家一个厅官了,你还猪儿猪儿地叫,把人得罪了,他老婆在旁边就讨厌你那样叫他。”她想了下,又说道,“也许,一个厅官没那么小气,他不也叫你毛狗吗……那是什么原因呢……”
魏丽丽突然离开沙发站起来,有点激动,象是发现了什么,“你收到人家的名片连看都不看一眼,上午拿到名片,晚上才打电话。你这样怠慢一个厅官,人家会没想法?你当时为啥不看看呢,要是当时看了就发出邀请,这招待就办了,关系就拉上了。还有,就是下午看了也来得及啊。结果一坐到麻将桌上就是一下午,屁股都没抬一下,连个厕所都舍不得去。”
郝云来红着脸辩解道:“大哥莫说二哥。你不也是一坐到麻将桌上就其它啥都不晓得了,啥都不管了吗?”
“算了算了,说这些都是马后炮。”魏丽丽又坐到郝云来身边。“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弥补,跟你那个发小把关系建立起来,越快越好。”
“怎么弥补?”郝云来望着魏丽丽。
“你个木脑壳。”魏丽丽伸出指头戳了下郝云来的额头。“赶快找个差事,或是找个理由去省城出差啊。”
郝云来赞同地点点头。
“你怎么去见他?”魏丽丽又问道。
“当然是坐车去咯,问得好奇怪。”郝云来盯着魏丽丽。
“废话,一百多公里不坐车你还走路去啊。”魏丽丽不屑地瞥了郝云来一眼。“我说的是见面礼。”
“要送礼啊?”郝云来感到意外。
他的脑子里就没有这个意识。他这个人最怕两件事:一是求人,二是送礼。求人对于他就如同上刑场。他搁不下面子,矮不下身子,开不了那个口。即使去了,但若是他觉得人家的脸色或言语不对劲儿,或是不痛快,显露出勉强,那就马上打退堂鼓走人。给人送礼吧,他觉得怪别扭的,似乎成了交易;找人帮忙办事,那是信得过,看得起,把对方当成是哥们儿、朋友。还让他犯难的是,不知道送什么东西才合适,人家才喜欢;送得不好送得不对,反而把人得罪了。一次,人家女主人几句客套话——你拿东西来干嘛,我们家有的是——他的脸便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要是地板有缝子,他就钻进去了。
“你们虽然是发小,但规矩还是要的,何况你是去求人家。”魏丽丽开导他。“第一次见面,礼不要太轻,也不要太重,但要给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送烟酒等吃的,太俗。送文玩字画,又不实用。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喜好?”魏丽丽最后问道。
“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面了。”郝云来一脸茫然。
“那这样吧,把你们家的那个青花瓷瓶拿去。”
“那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听说传了好多代了。”郝云来叫道。
“舍不得?”魏丽丽盯着郝云来。“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撂下这句话就到卫生间去了。
魏丽丽经常抱怨郝云来,一个副科级的副局长一干就是好几年,没有一点儿进步。她对她自己也不满意,常常埋怨自己既投错了胎又嫁错了郎。不过,时间一长,她也就认命了,面对现实。现在,她把希望寄托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希望儿子将来做大官,希望郝云来的官职往上升,越做越大。
而她也没有闲着,开动脑筋想办法,找门道,找关系,给郝云来升职想办法。她把郝云来家和自己家的兄弟姊妹以及两家上辈的兄弟姊妹都在心里筛了无数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当官的或是当过官的。郝云来说,他家祖宗八代就没有出过一个官。她自己家也是。她又把郝家的姑表亲和自己魏家的姑表亲也过了几遍,还是没挖出一个来。她最后叹息道:这就是命,只能靠自己了。
如今,一下子跟省交通厅副厅长有了这层关系,是上天终于想起我们了,那就要使劲儿抓住,不能让它滑跑了。
魏丽丽并不把宝押在一处,那样不保险,她还在四处想办法。这天,她在市场上买菜,碰到曹玉芳。她和曹玉芳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曹玉芳把她拉到旁边去,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说道:“想不想转运。”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魏丽丽盯着曹玉芳,意思是:这还用问吗?
“网上有卖转运符的。”曹玉芳看着魏丽丽,似乎在等她的反应。然后才接着说,“一个熟人告诉我的。”
“还有这个卖?”魏丽丽一脸的惊奇。
“说是买的人还挺多。”
“买了就能转运?”
“我也有点儿不信,所以找你商量。”曹玉芳的小眼睛看着魏丽丽。
“看看再说。”魏丽丽回答。
于是曹玉芳领着魏丽丽到她家里去,她的家就在市场旁边。曹玉芳打开电脑,点开网页,果然有转运符卖,点击量有几百万,还卖得火爆。
曹玉芳又说道:“听说还有卖回心转意符的,五百元一个,买回去烧了,男朋友就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身边。据说啊,那商家一年的销售额有几千万。”
魏丽丽的心动了:自己一天到处瞎碰,找门路。现在有条路就在眼前,看你敢不敢走?她看着曹玉芳,曹玉芳也是一副心动的样子。
两人在对方的支持下马上就做出了买的决定,并立即各自下了单。
这情形,正如一个人在夜晚走在野外黑咕隆咚的路上,总是提心吊胆的,心里七上八下,不敢四顾,担心黑黢黢的四周会突然冒出什么鬼怪来。而要是两个人一起走,胆子就壮了点儿,虽然还是害怕,但心里踏实点儿了,身子不那么僵硬了。若是三四个人一起走,胆子就大了,敢说说笑笑了,敢于环顾四周了,还敢向黑暗处扔石子。若是一大群人一起走,那就一点儿也不怕了,有恃无恐了,甚至敢对着黑暗大喊:妖魔鬼怪们,有种你就出来吧,我不怕你!
这便是人群效应。现实生活中,可以在过斑马线、购物和一些事情事件里看到这种现象。
魏丽丽觉得自己做出了一次人生的重大抉择,它关系到自己一家人的命运,既自豪又激动。
与曹玉芳分手后,魏丽丽又回到市场。她感觉到从这个时候开始,似乎啥事都变得顺了。买菜买肉时,价钱比往天便宜了,商贩们的态度也变得随和了。她回家路上要经过三个红绿灯路口,往常总要停下来等绿灯,而今天她一走拢,红灯就变成了绿灯,而且每个路口都这样。她这几天牙痛,牙医说那颗牙烂了要拔掉,本来准备今天去拔的。可现在,它不痛了。你说怪不怪。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买了转运符。
第二天上班,经理叫她去他的办公室。她在去经理办公室的路上,忐忑不安,经理从来不单独召见自己的,难道是自己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还是……
进了经理办公室,她发现经理的脸色并不难看。相反,经理平时脸上呆板的冷色换成了有笑意的暖色,连声叫她坐,还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令她大惑不解,且越发不安。
经理说:“这一年来,你的工作认真负责,你那个组的业绩完成得不错,大家的反映也很好。所以,公司研究决定由你任你们那个组的组长。希望你继续努力,取得更大的成绩。”
这意外的惊喜,让她彻底相信了转运符。她暗自庆幸自己买了转运符。她在心里感谢曹玉芳,因为是曹玉芳让她知道了转运符。她确信,她一家子的好运从此开始了。
当天晚上,魏丽丽催促郝云来抓紧时间趁热打铁,尽快到省城去,去拜见万顺达。不然时间一长,关系就冷了,人家就把你给忘了。
在魏丽丽的再三督促下,郝云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到省城出差的机会,带上家里祖传的青花瓷瓶去拜见发小万顺达。
第三天晚上,郝云来回来了。魏丽丽早早就等着,想知道见面的结果。郝云来一进门,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掩饰不住的喜悦,就知道事情有眉目了。她接过他的挎包,拉他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上一杯水递到他手里,然后问道:
“怎么样,顺利吗?”
他喝了口水,靠在沙发靠背上,满意地说:“顺利,很顺利。没想到这个猪儿……哦,不,万厅长这么念旧,这么看得起我这个发小。”
郝云来说着,身子离开沙发靠背,侧身对着魏丽丽道:“想不到啊,一个厅官能陪我整整一个晚上。你想,一个厅官,不说日理万机,也应该是日理千机了吧。一天有多少人等着见他,有多少事等着他处理,而他陪了我整整一个晚上。一想到这,我就感动不已,就心潮难平。你想想看,一个厅官跟你称兄道弟,那是种什么感觉,这得要多深的情谊啊。这是多少金银财宝也买不来的,多难得啊,是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啊。你想象一下,一个厅官陪你吃饭,还不停地给你倒酒,给你夹菜,跟你碰杯,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我当时就热泪盈眶了。这场景,这恩德,我……我……”
郝云来湿润的眼睛望着魏丽丽。
魏丽丽被他的情绪传染了,在心里默念着:这都是因为转运符啊。此刻,她有一种想把转运符的事告诉郝云来的冲动,但最后她忍住了,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她说道:“那你就趁热打铁,抓紧时间,叫他尽快给你办了。不然,夜长多梦。”
“你放心,不会的,我打包票。”郝云来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说。
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听天由命了。不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现在,魏丽丽和郝云来都静下心来等待。
一个月过去,没有动静。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魏丽丽耐着性子等。三个月过去了,仍然毫无动静。她忍不住了,给卖转运符的商家去了电话。商家说:买转运符的人多,命运之神忙不过来,请耐心等待。半年过去了,一点儿变化的迹象都没有。她在电话里质问商家是怎么回事。商家说:命运之神已经出发上路了,但在去你家的路上出了点儿事,要耽误点儿时间。
魏丽丽开始怀疑那转运符的真假,给曹玉芳打电话,问她转运了没有。曹玉芳说:“还没有。转运改变人生这样的大事情,哪儿那么简单,那么快。”魏丽丽说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曹玉芳说,哪儿会呢。我同一楼的邻居的女儿买了回心转意符,过后啊,把她踢了的男朋友又回到了她身边。所以啊,你一要有信心,二要有耐心。
等到了年底,她再催问商家。商家说:由于出事儿耽误了时间,你的机会被别人抓去了。今年的名额有限,用完了,抱歉,只有等明年了。你放心,你和你们家一定会转运的。即使今生今世没转成,来生来世也一定会转的。好运一起来,投生富贵人家,一生享荣华富贵。
等郝云来下班回家,魏丽丽把这事儿给他说了。
郝云来说:“你肯定上当受骗了。世上哪有什么转运符。”
“那怎么有回心转意符。”魏丽丽争辩道。“曹玉芳的邻居的女儿就买了回心转意符,本来已经吹了的男朋友又回心转意回来了。”
“那个女子是不是叫蒲桃?”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我的一个同事的女儿。”郝云来笑着道。“那个男孩回到她身边,不是因为她买了回心转意符。他踢她,是他花心看上了另一个女子。但一段时间后,他又被那个女子踢了。所以他才又回来找蒲桃。”
魏丽丽瞧着郝云来,似乎不那么相信。
“你不信?这是真的,是蒲桃的父亲告诉我的。”
魏丽丽沉默了。她相信自己是受骗了,也不信转运符和回心转意符了。当着郝云来的面把转运符撕了。
“你这个郝云来,怎么没叫成好运来嘛。”魏丽丽戏谑道。
“要是改个好运来的名字,就有好运来,那我早就改了。而且,还可以叫千金来,万金来。”郝云来笑道。“改得了姓名改不了命。”
魏丽丽突然又说道:“你打电话催催你的发小厅长,怎么还没给你办。”
“怎么催,那次他又没明确承诺什么。”郝云来一脸的无奈。
魏丽丽的情绪跌落到了谷底。
刚接受被骗的事实,魏丽丽的心是愤愤不平的。过后想到,还有曹玉芳等那么多人都买了,都上当受骗了,她的心也就渐渐平静下来。
这一家子又恢复了一日三餐、按部就班的平庸生活。
然而,命运捉弄人。
第二年年中的时候,一件令郝云来和魏丽丽意想不到又万分惊喜的事情发生了:郝云来由副局长转为了正局长。
因为原局长因腐败落马了,给他腾出了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