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组成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是男人和女人的事。
和美村所在地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平缓的小山坡,中间一条小河蜿蜒穿过。小河两岸稻田里的水稻长得绿茸茸的,山坡上的地里生长着茂盛的棉花、玉米。村民们的小楼房似棋子般散落在这翠绿色的田野上。
这天清晨,乡村还没完全醒过来,一片宁静。叫了一夜的青蛙也闭上嘴休息了。只是偶尔一两声鸡鸣犬吠,短暂打破这宁静。
村长钟洪亮虽然已醒了一会儿了,但他还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享受着这宜人的早上。难得今天早上这么凉爽,因为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把暑气赶跑了。而昨天早上就不是这样,一大早就热烘烘的要冒汗。盛夏时节了嘛。
妻子玉秀已起床半个多小时了,在厨房里做早饭。
这时,外面传来争吵声,令钟洪亮不能安稳地躺着。他大声叫道:“秀,外面谁在吵?”
“我去看看。”玉秀答应着,放下手里正切着南瓜的刀。
玉秀来到院子里,打开大门就听见“你不讲理”“你才不讲理”的争吵声。
“原来是你们两口子。”玉秀笑着说道。“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出来吵啥呀?”
“嫂子,你给评评理。”女的抢先说道。
她叫钟洪玉,是村长的堂妹。她跟村长同一个曾祖父,因此把村长的妻子叫嫂子。
男的见了玉秀有点不好意思,不说话。
他叫谢春光,是和美村带头先富起来的人。钟姓和谢姓是和美村里的两个大姓。
钟洪玉见谢春光不说话,就说道:“你说话呀,哑巴啦?”
“是你要来的,你说。”谢春光回应她。
钟洪玉欲言又止,脸上起了红晕。
玉秀看到他俩的样子,觉得有意思,笑着说:“你们两口子,这是在干嘛呀?”
谢春光这时拉起钟洪玉就走,“有话回去说,在外面丢不丢人。”
钟洪玉也没怎么抗拒,被谢春光拉起走了。
玉秀回到屋里把外面的情况对钟洪亮说了。
钟洪亮坐在床上,思忖道:“奇怪,这两口子唱的是哪一出?难道是……有难言之隐?”
说着,他一下子抓住玉秀的手,抚摸着,“是不是他两口子的那种事,不好意思说。”边说便把玉秀往床上拖。
“老不正经。”玉秀训斥道,挣脱钟洪亮的手跑了。
谢春光四十多点,生得人高马大,长得结结实实的,脸色红润,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二十岁不到就离开村子独自出去创天下了,在建筑工地下过苦力,当过保安,在工厂流水线干过。他能吃苦,有时同时打两份工。后来,他悟出了收废旧这行的门道,一干就是十几年。靠这些年的辛苦,他盖起了现在住的楼房。他那栋三层的楼房外观看起来洋气,气派,像一栋小别墅。与周围的两层小楼房比起来,有点儿鹤立鸡群的味道。他现在已不收废旧了,根据这些年在外面闯荡的见识和经验,搞起了“农家乐”,还经营得红红火火的。到周末、节假日,更是来迟了就没有席位了。
十几年前,钟洪玉正是看上了谢春光的高大帅气、诚实,能吃苦,才嫁给了他。经过多年的打拼,吃了不少苦,终于熬出头了。那栋洋气的楼房就是她的脸面,经营的“农家乐”就是她的钱袋子。她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走路腰杆挺,说话有人听。她对这样的生活满意,为他感到自豪。虽然离“夫贵妻荣”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可也有了那么一点儿意思。
可是生活不是十全十美的,总是会有瑕疵或不足的。这不,这两天他俩就有矛盾了。她觉得他啥都好,就是在夫妻之间的那种事上永不知足,永远都不够。使她难以应付,难以招架。昨天晚上,她有点儿不舒服,没有性趣,但他性趣勃勃,坚持要来。最后,她发了火。因此,两人吵了架,还动了手。今儿一早,她要他一起去找村长评理。开始,他不去,说这事也找村长?她说,她受不了啦,一定要有个说法。不然,就不跟他过了。他见她说得这样严重,就跟她去了。可最后还是临阵逃跑了。
两人回到家里。谢春光说,我们先把饭吃了再说吧。说着,他马上就进厨房去做饭。这些年来,他是不进厨房不做饭的。今天,他要讨好她,缓和一下关系,不要把两口子的那种事闹出去,搞得天下人都知道。钟洪玉看着谢春光进了厨房,她的气消了些。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点,也不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可一想到今后还要忍受他的那种行为,她就对自己说,不能退让,你退一尺他会进一丈。
不久,谢春光就把早饭端上了桌子,再把钟洪玉请上桌子。桌上的早饭令钟洪玉眼前一亮,这些食物她以前从来没见过:一盘蓬松的烘蛋,一盘葱油饼,一盘蔬菜沙拉,再加一杯豆浆。谢春光以前打工的时候,学过厨师,今天终于拿出来亮了一手。
钟洪玉看向谢春光的眼神柔和了,觉得他没有清早那么讨厌了,甚至差一点儿赞美的话就要说出口。可她还是忍住了,那样不就是饶恕他了吗。不行,不能这样就算了。她严肃地不露声色地坐下来。
谢春光忐忑不安地看着钟洪玉的脸色:完了,这一招都没打动她,怎么办?不过,别着急,她还没尝到味道呢。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
钟洪玉小口小口地把三个盘里的东西都尝了下,紧绷着的脸渐渐放松了,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眼谢春光。
谢春光感到冰层已开始融化。
钟洪玉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不,这么美味的饮食。她脑子里一转念:这男人是什么动物,他要你的时候,就百般讨好你,无论怎样都满足你;他不要你的时候,他就是皇帝,是老爷,要你去伺候他,稍有不周还不满意。今天我就要当一次皇后,让他伺候我。于是,她挺起身子,如平常那样正正经经地吃饭,只是速度明显快了,离狼吞虎咽也差不了多少。
谢春光虽然没有从钟洪玉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喜悦的神情,但他从她吃饭的速度上知道她喜欢,她是满意的。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一点。
他看着她把三个盘子里的东西吃了大半,放下筷子,伸了伸腰,连忙问道:“好吃吗?”
钟洪玉打了个饱嗝,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也吃吧。”
谢春光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他今天一点儿也不计较,让她满意高兴是他今天的任务。
钟洪玉到沙发上坐下来,头仰靠在沙发背上:真舒服,还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怎么才能做到呢?看来,得拿架子,得要价,不能太顺从,太温柔了。
谢春光吃了饭,洗了碗,把厨房收拾了后,过来坐在钟洪玉旁边,讨好地看着她——像只乖巧的小狗那样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女主人。
“收拾好了?”钟洪玉瞥了眼他的样子,忍不住要笑,但还是冷冷地问道。
“好了。”谢春光赶紧回答。
“那就走吧。”
“到哪里去?”
“找人评理啊。”
“还去啊?”谢春光极度失望,一脸苦相。刚才还满怀希望的,以为事情已经过去。
说着,钟洪玉已起身向外走。谢春光只得跟上。到了门外,他见她不是往村长家的方向去,问道:
“这是去哪儿?”
“清早在村长那里你不是不说吗,那就去妇女主任那里。”看到谢春光那窘态,钟洪玉使劲压制住自己不要笑出来。
谢春光想到:到妇女主任那里,妇女主任肯定是帮妇女说话了,当然是帮她啦。村长是男人,多少都要为男人着想点吧,虽然他们是本家又是堂兄妹。他最后说道:
“那……还是去村长家吧。”
钟洪玉在前面忍不住笑了。但她马上又收起笑容,回转身向村长家走去。谢春光也立即转身与她并排走。
到了村长家院子门口,遇见村长正要出门。
“又是你们两口子,又来干啥?”村长笑道。那笑容让谢春光、钟洪玉觉得有嘲笑的味道。
谢春光红着脸不说话。
钟洪玉于是说道:“我们来请你评评理。”
“什么事的理?两口子的事我可不管,去找妇女主任。”村长嘴角歪着 斜着眼看谢春光。那神态把谢春光的头压得低了下去。
谢春光很快又把头抬起来,对着村长说:“我们相信你,就找你。”
“哟,看来我是推不掉了,不管不行了。”村长扫了两人一眼。“那就进来吧。”说着他率先进了院子,随即大声叫道,“玉秀,来客人了,泡茶来。”又回头对两人说,“就坐院子里吧,院子里凉快。我去拿凳子。”谢春光急忙跟上去屋里。
谢春光两只手拿了三个竹凳子出来,后面村长搬了个条几,玉秀跟着拿着杯子提着水瓶来了。
条几摆好后,玉秀放下茶杯,一边往里面倒开水,一边对谢春光、钟洪玉道:
“大兄弟,大妹子,吵架了?吵了就吵了,吵了就算了,别往心里去。两口子能有多大的事。俗话说,两口子吵架,床头吵了床尾和。”
“好了,别来搀合,我们要说正事了。”村长边说边坐下来。接着看向对面的谢春光、钟洪玉,“说吧,什么事?”
谢春光转过头望着钟洪玉,意思是要她说。
钟洪玉看了他一眼,想起清早来时的样子,知道他不会说,于是她把他们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村长听了,扭头对玉秀眨了下眼,那意思是: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玉秀站在他旁边,脸颊被他的眼神涂上了胭脂。心想,这两口子,把这种事也拿出来说。
村长回过头来笑着意味深长地慢悠悠地说:“这事啊,这种事我怎么管,我管不了。”
谢春光有点急了,说道:“我们只是要你评评理,看谁有理。”
这事儿要是换了其他人,村长早就撵人了。但是这两口,他喜欢。钟洪玉是堂妹不说,人长得乖,嘴也甜。对谢春光嘛,那是另一种喜欢。他经常到谢春光的“农家乐”来转转看看,谢春光视为是领导对自己“农家乐”的关心,就时不时给他包香烟呀什么的,逢年过节都要把他请过来喝两杯。
村长清了下嗓子坐直身子,极力做出严肃正经的样子,然后开口道:“这事嘛……我看……还是春光有理,男人嘛……生理需要……”
看他说话的样子,不知是难以做出决断,还是遣词造句不畅。
“你们男人只想着自己需要,就不管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感受。”钟洪玉抱怨道。她看向玉秀,“是不是,嫂子?”
“我支持你。”玉秀马上表态,同时瞪了村长一眼。
“洪亮哥,你不想的事情,别人强迫你干,你愿不愿意?”钟洪玉的眼睛直视着村长。
村长避开钟洪玉的目光,“这……不是一回事……当然……你……也有道理。”
“那我们谁对?”钟洪玉追问道。
“你们两个都对。”村长笑嘻嘻地说。
“等于没说。”钟洪玉抱怨道。
钟洪玉和谢春光都感到失望。
村长看到他们失望的样子,对玉秀说:“你去把妇女主任叫来,看她怎么断。”
玉秀立即出了门。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村长家的院子。村长也不阻拦,谢春光跟钟洪玉感到尴尬。妇女主任很快就跟着玉秀来了,她们的身后还跟来了一群人。人们听说了谢春光钟洪玉的事,有大把时间的他们,本来就显得无聊,乡村又缺新闻少娱乐,有了这样的奇闻趣事,自然不错过,于是纷纷赶来。院子里一下子堆了几十号人,如同开大会。
村长等大家安静下来后,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参加吧。我这个村官遇到了一件难事,一个难题。不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而是老革命遇到了老问题。村官我断不了家务事,大家一起来看看怎么断。”接着,他把谢春光和钟洪玉的事情大致说了下。
村长刚闭嘴,院子里就响起嗡嗡声,犹如飞进来一群蜜蜂。人们议论开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新闻,奇闻。”
“现在不是开放了吗,两口子床上的事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你们这些老封建了,看看人家两口子多新潮。”
谢春光听得脸上一阵阵发热,可也只得硬着头呆在那,再也不能像清早那样跑了。
“洪玉,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两口子床上的那种事也好意思摆到桌子上来说。弄得我们都脸红,不好意思听。”说话的是村里的会计钟洪伟,平日里说话总是酸酸的。他的老婆嘴尖舌快,村里的许多新闻、是非都是从他们那里来的。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有啥好笑的?有啥不好意思的?”钟洪玉昂着头瞥了一眼钟洪伟。“这事儿,结了婚的人谁家里没有,有啥不好意思的?”
“可有谁像你们两口子这样啊。”钟洪伟回应道。
“怎么不可以这样,又不是丑事。我们一不偷人,二不嫖娼,光明正大的。”钟洪玉针锋相对。
这时,谢春光一直埋着的头抬了起来,佩服且感激地看着钟洪玉。
“这么说起来,还是体面的荣耀的事儿了?”钟洪伟嘲讽道。“是我这老封建少见多怪了。”
“我们两口子的事,不用你多嘴。”谢春光大声道,一脸的不高兴。
那钟洪伟平时是个专捏软柿子的,见谢春光认了真,生气了,便闭上了嘴。
其他人原本是来看热闹的,犯不着跟人斗嘴,也就嘻嘻哈哈了事。
村长于是发话了:“洪英主任,这件事你怎么看?”
妇女主任叫钟洪英,一张红润的圆脸,身体结实,大嗓子,“我的看法是洪玉有道理,是对的。”说着,她看着钟洪玉,“我支持你。”
钟洪玉给她回了个感激的眼神。
谢春光很平静,妇女主任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
“讲讲你的道理。”村长说道。
“我们要维护妇女儿童的权利。”钟洪英说得理直气壮。“在这件事上,妇女是有做与不做的权利的,这全看女方的心情。女方高兴,愿意,就好说。女方不高兴,不愿意,男方就不能强来。”
院子里人声鼎沸了,妇女们叫好;男人们则不满,愤愤不平。
此时,院子里的人破天荒第一次按性别分成了两派,两个阵营。而不是以前那样按家庭或宗族或朋党分阵营站队。
谢春光不理睬妇女主任,对着钟洪玉说道:“我们是夫妻吗?”
“当然是。”钟洪玉答道。
“是夫妻为啥不能干那事?”
“夫妻就只干那事?”
“不干那事还是夫妻?”
“春光,别怕,我们是你的后盾。”有男人叫道。
谢春光听了这话,似乎有了底气,又说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是你丈夫,你是我老婆,我有权利,你有义务。”
“你有你的权利,我也有我的权利。”钟洪玉也是伶牙俐齿,毫不退让。“我不是机器,不是玩具,你想啥时开就啥时开,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想法的人。”
这几句话把谢春光给问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难怪古人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知道了那些道理真麻烦,你就不好驾驭了。可是,女人真要是没才,啥都不知道,啥都不会,又没情趣了,那日子又没意思了。”他想到。
院子里的男人们也给问住了,没人说话了。
女人们则高兴了,“洪玉,好样的。”
不过,很快男人堆里有人开口了:“你们女人一辈子不就是给男人生娃养娃,传宗接代的吗?”
说话的是钟洪长,村里人叫他“长年”。他跟钟洪玉同年,跟村长同一个爷爷。快四十了,还是个光棍。他住的房子还是他父亲留下来的有几十年了的木结构的老房子,已经漏风漏雨了,他也没有整修过。村子里现在普遍都是两层的砖混楼房。他不种地,土地交给别人种。他也不出外打工,就窝在村里。谁家有修房造屋,他就去帮忙。他既不会木匠活,也不会石匠活,就下气力。多数时候主人只管他的饭,有时也给点儿工钱。没有修房造屋这样的大活时,谁家有婚嫁的喜事,他也会去帮忙,吃个喜酒,领个红包。哪家有丧事时,他也去,帮着挖坑垒坟,得几顿饭吃。平时,谁家有个啥事,叫他跑个腿,到镇上县城里传个话带个信办个事的,他也很乐意。没事时,就跟村里的几个老头搓麻将打长牌。只要不生病,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去,一个连女人味儿都没尝过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钟洪英装作生气训斥道。
院子里又是一阵哄笑。
钟洪长一点儿都不生气,只是咧着嘴笑,露出嘴里稀疏的黄牙。他嘀咕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过,他的声音很小,没人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村长这时站起来,把院子里的人扫视了一圈,问道:“有谁看见鸿儒哥没有?”
“没有。”有人回答。
“谁去叫一下?”
村长刚说完,院门口就有了回音:“谁叫我,我在这儿。”随即进来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干瘦老头。
他叫钟鸿儒,小时候取名按班辈给他取的名是洪儒,他大了后自己改成了鸿儒,认为这个鸿儒比那个洪儒好。虽然跟村长同姓同班辈,但两家所属的支系隔得有点远。他的家族是后来搬到这里来的。他引以为傲的,是他的先祖在清朝乾隆年间中了进士。他常常把这事挂在嘴边,用来教育后代。他的儿子孙子里都有人上了大学,是村里唯一出了大学生的家庭。他自己是读了“四书”“五经”的。在村里人眼里,他是有文化有学问的人,有不明白不清楚的事情都来找他。
村长叫钟鸿儒过来坐在他旁边,把今天的事情给说了,最后说道:“你来说说,谁有理。”
钟鸿儒稍一想,左手捋着下巴上的一绺白胡须,说道:“这件事啊,从我是男人的角度说,我是赞同春光的,理解他。”
众人一听,议论开了,男人们高兴,女人们不满意。
“不过啊……”钟鸿儒的眼睛把众人扫视了一圈。“凡事都有个理,要讲道理,是不是,要以理服人。我们做事情,不能仅凭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愿,而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感受。有的人从来不为别人着想,只图自己舒适、方便、享受,不管别人是什么想法,别人有怎样的感受,也不管自己的行为对别人会有什么影响。我的想法是:人之不欲,不加于人。意思是说,别人不想,不愿意的事,你就不要叫人家做,你更不能强迫人家。要是大家都这样,就会少许多矛盾许多纷争,少许多伤害。没有了纷争,没有了伤害,社会就和谐。地球上要是都这样的话,就会没有战争,世界就和平了。”
钟鸿儒的话一停,院子里就悄然无声,大家都在咀嚼他的话。
“孔子说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话的是个学生摸样的年轻人。
“你说得对,孔子是这样说的。”钟鸿儒笑着答道。“但这话不完满。仅仅是自己不想的事,不要别人做;那自己想的事,就能要别人做吗?做人,要将心比心,要将人比己。因此,还要补充一句:人之不欲,不加于人。”
“鸿儒哥,你说的那些道理都对。”钟洪伟说道。“那春光那样的事,女人不同意,男人的生理问题就不解决了?水满则溢,总得有个泄洪的地方吧?”
“这个……”钟鸿儒显然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可能要找专家。”他没能直接回答钟洪伟的问题,略显尴尬。不过,他马上又说道,“古人还说‘发乎情,止乎礼’。就是说,情感、欲望要受到约束,要合乎规矩。”
“我听说外面大地方女人有自慰器,要是男人也有了自慰器,自己解决生理问题,不是就可以减少很多犯罪吗?”钟洪伟的眼睛把周围的人扫了一圈,为自己的话得意。
院子里多数人都没有完全理解钟洪伟的话,但大概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的,觉得不可思议,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时,村长站起来,把手一挥,“好了,道理都明白了,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谢春光和钟洪玉一起离开村长家的院子,两人都觉得心情舒畅了。
路上,钟洪玉红着脸低着头轻声说:“今后……让我高兴了,我会……”
谢春光看着钟洪玉,动情地说:“我也会……”
他们手拉着手,亲热地回家去。
路边,阳光下的一颗榕树上,两只喜鹊站在两根枝丫上对着叽叽喳喳地叫,不知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唱情歌,好幸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