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语，或一些旧事（组诗）

诗/资小水

No1.谷语，或一些旧事

原野一点点铺排，金色静谧，辽阔安详

黄昏的河流，奏响秋天的芃音

光与暗交替，一如生与死轮回

一些旧事，想起又忘记

陈酿流淌月色，唯有谷

把秋天的疼痛割刈成欢乐

迷路归途，父亲用月光白的酒话

和一群谷称兄道弟

穿行田间，秋意浓烈

盛大的水域，漫过父亲的前世今生

No2.在一粒谷中安生立命

达摩岭，是一个魔咒

父亲，一直流浪在它的咒词里

日头，月色，虫唱，蛙鸣……

大半生了，他都奔波在这些臆想的远方

垅上，那块叫弯道河的稻田边

扛一柄锄，或握一把镰,一次次

告别日色，迎来暮色

告别月色，迎来曙色

日色里，月色是他的远方

月色里，曙色是他的远方

更远的远方，是一湾蛙鸣

更远更远的远方，是一阙秋词

No3.稻田边，读不懂一粒谷

那一句一句，铺排过来的方言

依然纯正。那腔调里的土腥味

浓烈，如原野越来越深的秋意

穿行于那些熟悉的言辞

时光洄溯，如一条死而复生的鱼

而我，成为一个不速之客

俯下身子，细辨那些分行的句子

尖利的修辞，依然刺痛了我

整个下午，深陷于一场失语

每一粒谷都充满善意，深秋的语境

已不适于回忆，那弹拨伤感的弦

潜伏于每一片叶，或每一场雨

No4.在乡下，与谷相依为命

在乡下，与谷相依为命

得有固执的秉性，和沉默的勇气

得有黝黑的肤色，和安静的眼神

为了走向这样的宿命，父亲

用日色反复抽打自已，把每一根

助骨，锻打出黄荆的韧性

也和一棵老槐交谈，直到

蜕变出老槐的沧桑

等待蛙声一片，稻香千年

秋色丰腴。随便一粒饱满的谷

就足以长憩，隐居，安生立命

足以留住奔波的脚步，了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