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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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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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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一、竹林

土坯墙,茅屋顶,掩映于竹林的枝叶间。这就是我的老屋。让我牵挂萦怀的老屋,温暖我梦境的老屋。

远远望去,老屋并不美,甚至是丑陋的,像一位经历岁月磨砺的老人;除了我,或许只有画家会喜欢她的美——丑陋的美。

东坡居士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老屋外的那一丛丛竹林是先人们留给老屋唯一的诗意和情趣。再有就是雪后,茅屋被雪覆盖,远远望去,像极了童话中的小屋。其余时候就只有暗然。

或许,先人们并不讲究情趣,他们只是实用,像爷爷,像父亲,他们只在需要编个篓打个筐的时候想起那些竹子们,到竹林间转悠一圈,寻找下手的目标。然而,就是这个不经意的栽种,这个因实用而为之的随意,令我在回忆老屋时多了一份沙沙作响的风的轻唱,多了一份麻雀们喳喳争吵的热闹。

夏天,午后,睡意缱倦,铺一张凉席,躺在老屋天井的廊檐下,穿堂风过,暑意全消,伴我入眠的便是老屋外那竹林的“沙沙”。那沙沙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像带了沙哑的海潮。闭了眼,脑里便能清晰的闪现万千竹叶的摇曳,或者如蝉翼的震颤,或者如舞者长袖的轻舒。梦境就在这时升起,好似海浪拍打中升起的岛屿。

早晨或傍晚,这里竟是热闹。宁静中的热闹。

早晨的热闹稍显单调和短暂。在朝阳穿过竹林的万千金箭中,麻雀们早醒了,在晨露滴嗒的枝叶间扑腾,吵闹中带着昨晚睡梦的倦意,然后就开始稀落下去。显然,它们都次第离开到远处去觅食,以填满长夜留给它们的饥饿。

麻雀们的吵闹只是让我在梦中短暂的睁一下眼,然后又复而沉入新的梦境。让我真正醒来的是另一种鸟的吆喝。它总是独一个地立于竹林中最高的一枝,最好是新上林的嫩竹,弯曲着,却没有一片竹叶,只那么光秃秃的,在竹叶间伸出长颈,画一道柔软的弧。那独唱的鸟便站在那弧的最高处,肆无忌惮地唱:“儿——井——困——起。”老汉说,那是在骂赖床的懒王呢。我不愿做懒王,也不愿被这小鸟儿骂,就在极不情愿中起床了。

茅屋顶上烟囱里早冒了烟,空气里弥漫着柴草燃烧后的味道。不管那烟也好,还是那柴草味也好,在清晨的凉意和湿漉中漫过,便被浸得有些潮润了。

傍晚的竹林才是真正的热闹。那些麻雀们,在外面寻觅了一天食,精神饱满,在茂密的竹叶间争吵着,扑愣着,追逐嘻戏,全不管夜的浓重,似乎要吵到半夜不行。炊烟也在这幕色苍茫中升起,缭绕在竹林间。此时的炊烟全没了早晨的清凉与湿漉,而只有温暖,疲惫的温暖。

老屋,迎来了它一天最惬意的时刻。

二、茅檐

印象中的老屋是丑陋的。

在我看来,它所有的丑陋都“归功”于那茅草的屋顶:新铺的一片平整中泛着新白,去年铺的一片坑洼中透着脏黑,坑洼处胡乱搭拉着几绺补漏的新草,被那片乌黑映衬得刺眼。

除此以外,我总也看不出老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泥墙没有别人家的光滑,少数地方比别人家多一些裂缝,并没有什么两样;那麦草杆的屋顶是每家都一样的,而且年年都要轮换着修盖。麦杆是需要梳的。每年冬天农闲的时候,老爸老妈得了空就会在那间堆放柴草的屋子里梳麦杆。

梳来干啥呢?我问。

盖屋子呀。母亲答。

果然,来年春二三月的某个早晨,当我起床来到院子里,早有村里的某个师傅来给我们盖房子了。那时他和父亲正把从屋后竹林里砍来的嫩皮竹划片,专剥了那外面一层最柔韧的皮放在一起备用。这层嫩皮我是知道的,叫青篾;再下一层的二青篾也是要的,余下的黄篾被母亲抱到屋后的檐下凉起来做柴烧。每年地里的麦杆并不多,梳出来可以盖房的也就不够了,只能今年盖一块,明年盖一块,轮换着来。于是当换完最破烂的一大片屋面时,另一片就显得更加丑陋了。鲜亮的新和黝黑的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看起来特别扎眼。终于过了几个月,那新盖的屋面也经了几场雨,颜色才变得和别的地方一样。虽然都变得丑了,却有一种丑陋的和谐。

然而这种和谐也是会被时常打破的。夏天来了,可恶的老天就开始刮风,又时常下暴雨,一些朽脆的屋面就漏雨了。每当下雨天,总有几处漏的地方,我的任务就是提来家里的尿桶接雨水,尿桶用完了,就用水桶,水桶也用完了,就把锅碗瓢盆也使上。老爸则戴了斗笠披了蓑衣,提一大捆稻草上了房,把那些漏雨的地方给堵上。终于不再漏雨了,撤去所有的“武器”,心里一阵欣喜的安稳。同时也佩服起老爸的神奇,用一把稻草就能让千疮百孔的屋子不再漏雨。

天晴了,阳光明媚,欢快地在房前屋后奔跑欢呼,冷不丁就看到那屋面上老爸打的“补丁”,拖着长长的“尾巴”,趴在那一大片乌黑的屋面上,很是扎眼。哦,我丑陋的老屋啊。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痛,同时也不再佩服老爸的神奇——所谓的神奇,就是这份极不协调的丑陋,令人可恶的丑陋。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丑陋总比漏雨强多了。

于是我就常常帮母亲梳麦杆。希望把所有的地方都换成新的,既漂亮又不漏雨。那梳麦杆的“梳子”是一排铁齿,“长”在一块木板上,又被绑在一条高凳的某一边,然后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工作的时候,人坐在高凳的另一边,取一把麦杆往“梳子”上一压,再往后一拉,那些麦杆上的“草衣”便被挂了下来,反复几次,刚才还草衣飘飘的麦杆就变得光鲜白净起来,再把它掉个头,将另一头再“梳”上几遍,一把用来盖房的麦杆就彻底打理好了。

老屋最美的时候是在雪后。那时,厚厚的积雪盖住了所有的屋面和屋顶,那令人恶心的乌黑,那扎眼的“补丁”,那低矮的无精打采,都不见了,只有白,耀眼的白,赏心悦目的白。

啊,真希望那雪永不融化。

三、岁月

老屋的“老”像个秘密,藏在她的每一粒尘埃里。

这个秘密,老人们早把它收罗进自己的记忆,而我们小孩则喜欢去一点一点的搜寻。

第一次感觉老屋的老是一次被狗咬以后。母亲很是惊慌,心疼得不知所措;父亲则从容淡定,不声不响来到水缸前,伸手抠下一团湿润的泥,搓成圆团,手掌轻摁,在我的伤口上来回的滚动。

“这百年老泥,是消肿化淤的良药!”父亲说。

母亲将信将疑,而我在那泥的湿润与冰凉的惬意里停止了哭泣,安然地接受这一次简单奇特的“疗伤”。

这口缸有多老我是看不出的,只是它全身长满了青苔。扒开青苔,下面便是黑乎乎的泥。缸是从一整块石头上挖出来的,像个月牙儿,却又少了月牙儿的两个尖角——像被谁用一把锋利的刀把原有的尖角生生的切了下来。

哦,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痛啊!

然而岁月是最高超的医生,它只将那些肉眼看不见的时光的灰尘轻轻的涂抹上去,一层一层,然后在那里长出青苔,把一口受伤的缸给滋养出一份生命的绿意。

屋后的廊檐是母亲堆放柴草的地方,我们却能从那里收寻到许多的乐趣。捡到母鸡们偷偷下在那里的蛋自然是令人欣喜的,然而不能每天都碰见这样的美事;在那里寻“地牯牛”才是我们最乐此不疲的事情。

墙根下,细土里,一个连着一个的小沙窝,那便是地牯牛们的家了。我们伸了食指,顺着那某一个沙窝扒拉下去,便寻见那大肚子的黑家伙了。我们并不急于捉住它,只凝神屏气地看它惊慌而滑稽地后退着,肥大的屁股拱开刚刚被我们扒开的细土往里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一撮沙土还在蠕蠕的动,一个新的沙窝眨眼间形成了。我们便又重新扒开细土,再欣赏一次它的“滑稽戏”。看得厌了,干脆把它捉起来放到手心。它依然重复着刚才的表演,笨拙地往后退,却老是拱不到可以钻进去的沙土。它很是纳闷,却依然执着。

地牯牛永远后退着走路自然令我们好奇,然而真正的迷是那些沙土的来历。

泥墙的剥落是我们得出的最早结论,然而细看,那土末儿却不尽是泥墙的深紫,分明还混合着砂石的青黄。我们这才发现那泥墙下作为地基的条石已然没有了棱角,一副滑溜溜的样子,用手指轻轻一拂,那石头上居然飘落下一层细细的沙。显然,我们小屁孩没有那样的“神功”。

这些石头们,在我们的眼里是何等的坚硬呀,却不曾想被岁月静静的消磨成粉尘。而这石粉再与泥墙末儿混合,便成了地牯牛们的家。

深夜,头顶柴楼的木板发出低微的轻鸣;屋外檐雨滴嗒,敲打着阶沿下的石板;里屋,父母匀亭的鼻息里透着疲惫……岁月,就这样让我的老屋变老,让住在这里的亲人们变老,让屋后墙角沙土里的地牯牛们变老。

可是岁月又去了哪儿呢?

四、炊烟

炊烟升起的时候,是老屋最妩媚的时候。

那些柴禾的温暖味虽然刺鼻,但总是令人踏实,即使饥肠辘辘,也会使人在一瞬间变得沉静。

秋收的傍晚,夜暮降临,鸟雀归巢,暮色遮掩了茅屋的丑陋。茅屋迎来了一年中最丰饶的时刻。

那竹林里如野生植物般长出的饮烟,以一种婀娜的姿态,诉说着一种娴适的坦然,氤氲出一种疲惫的满足——农人的简单快乐的满足。

最诱人的是那饭菜的香味。即使简单得只有一锅红薯米饭,一盘“红锅菜”(不放油的菜),一碗豆瓣酱,一碟泡豇豆,也能让人垂涎三尺。

不仅因为疲惫,不仅因为饥饿,还因为,那是妈妈的味道。

多年以后,老屋留在我记忆中最固执的部分便是那些曾经的“妈妈味道”。

最迷恋那种连绵的秋雨,连绵得让你忘却时光,连绵得令人无所事事。一家人就在家里呆着,睡觉,闲坐,纳鞋底,玩纸牌……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把能够找出来的事都做了,连觉也睡得有些百无聊懒。屋外的泥泞让我们这些闲不住的小屁孩也调不起半点窜门的欲望。一切就只剩下清闲。

母亲说:“推一磨豆花儿吃吧!”

于是,全家就活泛起来。老屋也变得温暖而可爱。

黄豆们在海坛里沉睡着,等着母亲随时去取;缸里有的是水,清凉地汪着幽光。一个铁瓷盆让它们在这个闲散的时刻相逢。被清水浸泡着的豆们,偶尔“吐”个气泡,贪婪地吸食着久违的水分,它们对于即将到来的“粉身碎骨”充满着期盼,期盼着“粉身碎骨”后生命的又一次绽放。

期盼的还有我和妹妹。跑去看了好几回,总觉得那豆子没有多大变化。我们的期盼是对美味的渴望。

只有母亲并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屋外的雨还在下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天晴的意思。况且她知道,豆花是急不来的,它需要耐心的等待。

终于开始磨浆了。父亲是主劳力,负责推磨;母亲是“艺术总监”,负责喂磨,以便掌握豆浆的成色;我和妹妹只做看客,眼巴巴望着那乳白色的豆浆从石磨周围的缝里挤出来,再顺着四周的石槽汇聚到石磨前端的出口,流进下面的水桶。

“一个老头矮又矮,拉些屎来团转(四周)甩。”父亲即兴打谜语给我们猜。

想破了脑瓜,却不知道是何物。父亲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于是恍然大悟。

说笑间,浆磨好了。母亲早已洗好大铁锅,豆浆倒进去,开始烧浆。

屋外飘洒着的冰冷的毛毛雨,空气里却荡漾着豆浆混合着柴草的香甜味儿。

豆浆已经滚锅了,母亲没有急着过浆,她只舀一瓢冷水候在锅沿边。滚开的豆浆里浮动着一层厚厚的白色泡沫,她用手撩起瓢里的冷水时不时往那些泡沫上洒,那泡沫便神奇的渐渐消散。如此反复几次,才开始过浆。大盆上放一个木架,木架上放一只米箕,米箕上架一只竹篓,那白纱布做的口袋就罩在竹篓上。烧好的豆浆一瓢一瓢倒进布袋里。水与豆子从最初的相逢到此时的分离,仅仅过了不到一个钟头。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它们已经完成了一次真正的水乳交融。

与豆渣分离后的豆浆被再次倒进大铁锅。满满的一锅乳白色,升腾起温暖的豆香。该是卤出场的时候了。

卤被倒进一只大粗碗里,再舀两小饭勺豆浆混合。母亲开始点卤。一只小孩手掌大小的白色饭勺顺着那一锅乳白色轻盈滑行,像在演奏一首古老的抒情恋曲。卤一点点溢出,淡黄与乳白的交融与分离瞬间完成,豆花绽放,摇曳娇嫩。再添一两把微火,那一锅诱人的豆花就开始在歌唱中舞蹈。

把米箕放上去,轻压,打去多余的水,用刀切块,就可以出锅食用了。鲜艳的油泼辣子拌上绿白小葱,再撒上炒黄豆作伴料。

豆花蘸油辣伴料的午餐,是我们一家忙碌半天的最后期盼。豆花的鲜嫩柔滑,伴料的麻辣清香,在嘴里幻化成无上的美味,传递给舌尖,根植进记忆。

天涯远行,永难割舍的,是妈妈的味道。

五、血脉

清晨,老屋从晨曦中醒来,被雾气打湿的茅草屋面,透着脏黑的清晰;屋外竹林,雾水滴嗒,敲打着晨的宁静;万道旭日的金光穿过林间,将零碎的金色涂抹到老屋斑剥的泥墙上。

四围里,青砖碧瓦的四合院、粉墙朱门的小洋楼同老屋一起醒来。竹林是有的,却只那么一两丛,房前屋后淡淡的映衬;院子也是有的,干净平整的三合土地面配以一圈高矮适中的院墙;除此以外,竟多了三五丛花草,随意地点缀在院墙的楼门外或者院子的角落里。

老屋已然是一位老去的乡间母亲,青砖碧瓦和粉墙朱门们则是她的儿孙。老屋的“老”和儿孙们的“新”,诉说着一种岁月的更迭和血脉的流向。

湖广填四川,老屋的主人——我的先人从遥远的川外来到此地。所有的人都累了,歇歇脚罢。然而这一歇就不想走了。不想走就把这里当家吧。于是开始建造自己的家园。先人并不富有,就地取材搭了十几间茅屋,算是家了;再向当地的富户租了几十亩薄田,就开始在这里繁衍生息。

老屋的格局极不规整,准确的说,是一个“撮箕”形的四合院。自我记事起,这里住了三大家:我们一家,隔房大爷爷家,隔房四爷爷家。我们一家子住在撮箕口的一方,四爷爷一家住在撮箕底的一方,大爷爷一家则住在撮箕边的上首。这只是大致的情形,而事实是,整个四合院里三家人都是交错住着的。

其余的子孙们则早已搬出去,在老屋的四围里建起了自己的新家。也有走得更远的:去成都的、去湖北的、去陕西的,去南京的、去深圳的、去朝鲜的、去沙特的、去美国的……或战斗、或工作、或定居……而他们却把自己的根留在了这里——川南小村的一所老屋。

这些老屋的子孙们,秉承着老屋的品格和先人德性,用自己各自的不同的方式书写着自己的人生。不经意间,就成了一个故事、一种传奇。

二爷爷17岁从军,八年抗战打了七年,杀敌无数,却于胜利后携伤疤两枚毅然回乡耕种田园,娶妻生子,享高寿而终老;大伯征战朝鲜,军旅三十余载,后安家湖北,退休后赏玩黄岗美石,含饴弄孙,尽享余生;……这一个单子我可以一直开下去,开得很长很长。

我的哥哥

我的从故土移植进异乡的哥哥

你是辞了你的家到南方去了

你这棵漂泊的野生植物

你的根在哪里?

你在南方的天空下可有什么水土不服?

——(《泊进阳光·南方的哥哥》)

这是我写给大伯的儿子我大哥的一首小诗里的句子。除了牵挂,我无意将他挽留。因为我懂得,时代需要他远行。老屋大度而明理,将自己的子孙们一个个送到更遥远的异乡,让他们怀揣梦想,身负重托,心系牵念,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而老屋,则被她的子孙们以血脉流淌的方式藏在心灵最深的地方。我相信,那是一定的。

六、重逢

母亲打来电话,说过几天就搬家。我本来说回去帮忙的,但母亲说,大一点的家什都已搬进新居,现在正在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只等选个好日子,到新居生火做饭,就算正式搬家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放下电话,心里却说不出的凌乱,不知是因为失落还是留恋。整整一个下午,脑子里时时闪现的总是老屋曾经的样子:土坯墙,茅屋顶,掩映于竹林的枝叶间,饮烟缭绕,鸟雀欢飞……

再一次回家,再一次站在老屋的面前,它已是一片菜园。

那曾经的拥塞忽而变得开阔。泥墙不在了,茅檐不在了,铺院坝的乱石板不在了,唯一在的是那一圈曾经作为地基的条石,经了雨水的冲洗,透着几分湿漉漉的陌生;没有了混合着石粉泥墙末儿的沙土,没有了撅着肥大屁股拱着沙窝儿的地牯牛,有的只是绕着那基石蜿蜒的篱笆,护佑着那一园子的碧绿葱茏;炊烟不在了,诱人的饭菜香味儿不在了,狗的狂吠鸡的啼鸣不在了,有的只是四围那依然“沙沙”响的竹林……

几只麻雀从竹林间跃下,钻进菜园,时而躲进肥大碧绿的青菜叶,时而露出半个头,喳喳喳四处张望一回,又低头啄食几片碎菜叶或者青虫;忽又惊起,飞回竹林的浓密枝叶。我知道,它们已然不是我童年的那些鸟雀,然而它们眉眼间的熟悉依然令我怦然,依然让感觉到时光正被悄悄的拉近。

儿子站在我身边,于他而言,这里就是一片菜园,从来如此。只有我,还在努力的依凭着老屋留下的“蛛丝马迹”去搜寻曾经的岁月。

那是2005年的春节,除夕,新年的前一天。我带着两岁的儿子回老家,午饭后去向我的老屋作最后的告别。从此再不曾去那片菜园。

老屋不在了,她只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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