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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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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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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地

父亲地

 

作者:刘丰歌

 

 

今天的阳光很暖,它的光线穿透这片丛林茂密的枝丫,变幻成无数盏追光灯,照射在杂草丛生、荆棘遍地、乱石横斜的地面,组成一幅抽象与具象相融相合的画。它的画是静止的,又是动态的。春风以轻柔之手,拂动嫩绿的枝条,营造出灵动的光与影。那些散步的、觅食的、飞翔的小精灵,将画面点缀得生机盎然。小鸟们用不同声部的歌喉演绎的背景音乐,更为画面增添了无穷的韵味。

这样的画面你曾经历过,肯定也感知过。你阳光下或长或短的影在这片土地无数次重复过。你熟悉这里每一株不同形状的草,了解这里每一棵不同品种的树,如同熟悉你自己的身体。

现在,你仍未离开,你还在这里不离不弃地坚守着。这里是你家乡,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你一定舍不得。你怎么能舍得,你在这片贫瘠的土地摸爬滚打了六十多年,从十一二岁开始,便与这里的一草一木有了情,你成了它们另类的朋友。也有你讨厌的草木,比如杂草和荆棘,但它们是少数,你亲近的草木更多;你也与这里的人结了缘,一个个乡邻变成了你的表爷表婆、表叔表婶、干爹干娘、老表表嫂,你也成了别人的表爷、表叔、干爹、亲家或老表。因亲缘远近、性格脾气等原因,你与有的人亲,与有的人疏。不过,你投缘的人更多。

你便长久驻守在这里。

 

 

你一辈子在土里讨生活,从骨子里热爱这片土地。即使选择安身之所,也不忍心占用一分耕地。当年你与母亲成家时居住的地方,就是位于五六十度的陡坡、远离饮用水源、没有左邻右舍的一处山梁边。

几个孩子长大成人,住房实在紧张时,你又否定家人和村民搬迁到地势平坦、离水源最近的地方居住的建议,带着大哥二哥,邀请几个亲朋,将大山那些比较规整的石头,用肩挑背扛几人抬的方式,一块块搬运到老屋旁,用你长期垒石砌坎练就的过硬技术,将它们砌成整齐的石坎,填上碎石,倒入泥土,夯实压平,在上面紧接老屋加筑了两间土墙房。你那时身为村支书,已给好几户居住环境较差、生产生活不便的村民批了地势较为平坦又不占耕地的地方作为住房用地,解决了他们的现实困难。

老房陈旧斑驳的土墙和青苔点缀的泥瓦展示着岁月的沧桑,新房黄褐的泥土和青灰的石瓦散发出清新的气息。新房如给老房打出的一块补丁,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从屋中走出的一个个衣衫整洁却缀着补丁的孩子,才为这座房屋增添了一抹和谐的色彩。

你生命的微光即将熄灭那一刻,还眷恋着那片你曾如生命般呵护的土地。你说你到另一个世界的居所也要像你在生时一样,只需在土地旁的石滩野地找个地方安家即可。那样你才能走得安心,住得安稳,睡得踏实。

几位兄长不敢违逆你的意愿,便将你新家安在二哥自留地旁那个荒草与乱石相拥的地方。在那里你抬头就能看到庄稼发芽、抽苗、开花、结果,还能嗅到幼苗的乳香、繁花的清香和果实的醇香。

在你新家不远的地方,有些老住户,也有后来到那里安家的新住户。都是你一个村子的老熟人、老朋友。不过他们的家都建在耕地上面,你可能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你怪不着他们,老住户在这里安家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山,新住户到这里落户时,土地已包产到了户,这是他们自家的土地,你想管也管不着。

母亲后来也在离你不到500米的地方安了家,占用的是二哥的耕地。可她是为了来伺候你的,她知道你在生时从不干家务活,她得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生同衾”时你们俩老是拌嘴,她心里烦。可心中仍牵挂着你,说她百年过世后住在离你不远不近的地方就行,既方便照顾你,又有她的自由。这个距离刚好,她来回走着也不累。到另一个世界还想着要伺候你的老伴儿,你还能嫌她占用了一点耕地吗?

 

 

虽然你把自己两个世界的家都选择在杂草蔓生、石头遍布的荒郊之地。但我知道,在生时你是恨这些杂草和石头的,恨它们为什么不能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只留下生长庄稼的片片沃土。

可现实是它们一直在你眼前晃动,杂草永远也铲除不尽,石头怎么也捡拾不完,你便一生与它们较上了劲。

你年年铲出与庄稼抢食营养的杂草,根据杂草种类的不同,有的让饲养员背到生产队的猪圈和牛圈喂养牲畜;有的经太阳暴晒后深深埋入泥土,让它们化作养料哺育急需营养的庄稼。

你年年将土中的石头清理出来,经铁锤敲打整形或随形就势,砌成梯田的石坎。那些石头就像你用武力招安的兵,尽管它们经常砸肿你的脚、割伤你的手,你也从未妥协退让。它们最终臣服于你的脚下,在你精心规划的土地上排列成一行行整齐的石头阵,职责是护土保墒,防止你和村人无数次深耕细作、视如珍宝的黄土被雨水挟持离开一面一面的山坡。实在发挥不了作用的那些“丑石”便将它们囚禁在不能生长粮食的荒郊野外,如将囚犯流放到瘴气弥漫、野兽横行的偏僻蛮荒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如今,你又成了它们的邻居,不知是你再继续指挥它们还是它们开始囚禁着你,作为对你的报复。

其实都不是。那些石头敞开胸怀,十分友好地接纳了你。有几块大石还被匠人打造齐整以碑的形式成为你新居的房门,上面镌刻着你生卒的时间,还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简历。你几十年的人生履历就以不足百字的篇幅浓缩在这方石头上,如画家寥寥数笔勾勒的一幅速写。石头面积受限,这怪不得它们。其实你一生都是用行动为自己写着传记。你的故事很少留在纸上,更多的是留在家人、亲朋和村人的口碑与脑海中。还有些石头与水泥一起垒成了一个如馒头切去一半的圆弧造型,变成你在另一个世界居住的房。

你可能想不到你在生讨厌的这些与土地作对、与锄头交恶的石头不仅在修梯田、建水渠、造房屋时发挥着作用,即使你遗弃的石头,在你来到另一个世界时还为你承担着遮风挡雨的重任,充当着你在人世间数十年历史的见证者和记录者。它们都是厚道的石头,如那些和你一起风里雨里摸爬滚打的哥们兄弟,有些小自私,有些小狡黠,有些小脾气,但本质都是纯朴的、善良的。更主要的是,它们都是有用之石,只是以前没找到适合它们发挥作用的机遇和平台,只能被你和村人当“丑石”抛弃。

 

 

你每天都会早早起床,迎着初露的晨曦去亲近你的土地。几十年与土地相濡以沫,你的脸也变成了泥土的颜色,你如有血有肉的陶俑般在土地上奔走。

你带领村人奔波在那些土地中,春种,夏锄,秋收,冬藏,像一只领头的羊,像一匹冲锋的马。你用榆树皮般粗糙的手抚摸那些土地,用长着厚厚老茧的脚丈量那些土地,用所有的心血和汗水浇灌那些土地、呵护那些土地。

在靠天吃饭的家乡,你辛勤的付出能否得到土地正常的回报,还得看老天一半的脸色。你把“春旱谷满仓,夏旱断种粮”“立夏不拿扇,急煞种田汉”“麦苗盖上雪花被,来年枕着馍馍睡”等节气农谚牢记在心。可老天是个性格古怪的家伙,有时并不按常规出牌,明明你根据农谚判定的好天气,它偏偏给你来场狂风,来场暴雨,来场冰雹,或者来一场无休止的连阴雨,要么又是持续多日的干旱,让地里的庄稼饱受摧残。

如遇自然灾害,庄稼受损,你总是一袋接一袋地吸着旱烟,满脸愁苦地看天,看地,看那些倒伏在地或打蔫枯萎的庄稼,想着补救的措施。一旦投入到紧张的劳作中,你似乎忘了天灾造成的损失和伤害,眼里又燃起希望的光,土地在你心中又是一片丰收的景象。

如遇风调雨顺的年景,你洒下的汗水也能得到丰厚的回报。土地会呈现给你青青的麦苗、弯弯的稻穗、粗壮的包谷、饱满的豆荚、一窝窝的洋芋、一串串的红苕。

每当你看到土地为你奉献出饱满的籽实时,就会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有时还会为它们唱歌。歌是陕南的山歌,词是一代代村人口耳相传的词,虽然没有专门为它们写的歌,并不影响你情感的表达,你嘴里唱出的情哥哥情妹妹其实就是唱给那些土地听的,唱给那些庄稼听的。在你眼里,它们既是你不是亲人的亲人,也是你不是情人的情人。

 

 

为了那些庄稼健康成长,你风里来雨里去,从未停歇过一天。长期的操劳导致你腿上长出一条条蚯蚓般隆起的线条,医学术语叫静脉曲张,但你不懂。你从未因那一条条时常让你疼痛难忍的曲线寻医吃药,总是咬紧牙关与它们抗衡。

其实你就是一条蚯蚓,不停地在地里松着脚下的泥土,将那些贫瘠的土地反复耕耘,像伺候待产的孕妇。只为了它能为你产出健康茁壮的宝宝——那一株株的嫩苗。为了泥土变得松软,为了种子健康发芽,为了禾苗茁壮成长,一把把铁镐、铁锹、角锄、板锄、薅锄等劳动工具被你柴扒似的双手使用报废。

你的身子在不停躬下起立中把自己也变成了一张弯弓,永不停歇地射出一支支希望的箭,尽管那箭因自然或人为因素时常偏离“丰收”的靶心,你仍无怨无悔乐此不疲。

日复一日的劳作让一个“积劳成疾”的词永远贴到了你的身上。每当夜晚降临,躺在床上的你便用痛苦的呻吟为自己疗伤。当雄鸡啼鸣、东方拂晓时你又脱胎换骨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简单洗漱一下便斗志昂扬地走向眷恋的土地。在你心中,那几声雄鸡的高歌,那一缕天光的照耀,便是看病的良医,治病的良药,能将你所有病痛立马治愈,恢复健康的身体。

即使连绵的大雨让你暂时逃脱劳作的樊笼你也难得休息,总要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检查那条呵护村庄数十户人家的大堰。一旦发觉水流太大,有冲毁大堰的可能,你就立即召集村人冒雨将大堰疏通加高,将聚集的洪水引向山边的一条水沟。你知道,若干年前就是那面山坳的洪水将裴姓富户的房屋夷为平地,害得裴姓人家不得不背井离乡另谋生路。从此这个叫裴家坝的地方再无裴姓人居住,现在的村民都是后来移居过来的。人们命名为“垮塌湾”的山坳如一口警钟立于村庄的背后,后来修建的大堰便成了预警的绳索。严防“绳索”断裂是保护村庄的头等大事,绝对马虎不得。

你还要去检查那条灌溉十多亩稻田的水渠源头,而每次肆虐的洪水总不给你留丝毫情面,更不会尊重你和村人辛苦付出的劳动。它会杂夹着从上游冲下的泥沙石头树木杂草,以蛮横之力将你们亲手垒起的堰堤狂虏而去。你只能看着曾经的劳动成果付之东流而无可奈何。待洪水消退,你便成了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又会带领几个村人开启修渠模式,先将整个水渠检查一遍,将灌入水渠的淤泥清除,将泥石流冲毁的地方整修加固,再到水渠源头,搬来石头从河沟中重新砌起堤坝,填上碎石泥土,筑实坝底,将河水引入水渠。有时还未完工,又是一场暴雨,前期劳作又变成无用功,只能等天晴后重打锣鼓另开张。数十年时间,你都在与那条叫杨家河坝的洪水抗衡,只为了稻田的秧苗变成丰收的稻谷。

 

 

你公而忘私的作风成就了你的美名,你拼命三郎的形象赢得了人们的赞誉。你也得到了无数的荣誉,光荣地入了党,并有许多奖状和聘书发到你的手上。你还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光荣出席了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的劳模大会。这一个个荣誉如电量充足的电池装在你身上,你有了使不完的劲、干不完的活、忙不完的事。目的就是带领大家改变村里的贫困面貌。

你不是文人,不会像诗人艾青说的那样,眼里常含泪水,但你对这片土地爱得同样深沉。你的爱甚至有些偏激,有些野蛮,将所有能种庄稼的土地,你都要将依附在土地上的林木、荆棘和野草们清理干净,再让包谷、小麦、洋芋们占据它们的位置。

你知道那些山坡的土地也需要植被的保护,但身为村支书,你更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保证给国家交够公粮的同时,还要保证全村人不饿肚皮。那时没有农村人可外出打工挣钱的政策,你和村人的命运只能定格在这片土地,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你便用一道道石坎和那些季节性的庄稼为土地换上新装。

庄稼们吸足土地的营养完成自己的使命便潇洒离去,它们不会像林木那样用自身发达的根系时时呵护脚下的泥土。那些本就立于黄土之上的石坎负荷能力也十分有限。一旦暴雨肆虐,土地便以泥石流的方式向你提出强烈抗议,多少次冲毁你和村人辛辛苦苦修的梯田,淹没你们流下多少汗水种出的庄稼。但你很少抱怨土地,你知道是自己亏欠了它们。每次都默默地带领村人运来石头再将冲毁的地方修好,能补上苗的抓紧补上,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实在错过补苗季节的,抓紧赶种下一季的庄稼。

你也想出林木砍伐后的弥补措施,带领村人在山坡地种上桑树、茶树、棕树、核桃树、桐子树、橘子树等经济作物,既可保护土地,又能增加村民收入,你说这叫一举两得。尽管这些稀稀拉拉的树木无法与曾经郁郁葱葱的林地相比,但至少让山看上去稍微体面了一些。

 

 

你对新生活是充满憧憬的,你说那一片片的田和地再不是某个人的私有财产,你和村人们再不是给别人当长工、打短工,而是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奋斗,没有任何不好好干的理由。

你更知道那匪患横行、民不聊生的过去有多少贫民百姓不仅遭受着官府的掠夺和盘剥,还时常惨遭土匪的抢劫和屠戮,因为你父亲就是被陕南悍匪王三春的手下撕票而撒手人寰的。

你说你永远记得那个全家人痛哭失声的夜晚,尽管那天是大年三十,尽管那天村庄还响着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尽管你只有三岁,刚对人世间的事有了模糊的认知和记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奶奶无数次的诉说,那个悲伤的夜晚如添加了显影液一般在你脑海中逐渐清晰定格,成为植入你骨子里一生难以忘怀的痛。

后来为你报仇的就是身穿绿军装、头顶五角星的人民解放军。你将对党的恩情对军队的恩情时刻铭记于心。这是你一心要为村民办实事办好事、坚决完成政府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的核心动力。你说在你眼里共产党就是天,解放军就是天,村民的好日子就是天。以至后来县政府将你任命为脱产干部变成拿工资的政府工作人员时你连续两次坚辞不受,你说贫困面貌没有改变你不能离开村子,你离不开这片你为之奋斗多少年的土地。颇有西汉名将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似的一腔豪情。以你特殊的人生经历,我相信这绝对是发自你的肺腑之言。

 

 

随着你年龄越来越大,各种病痛越发严重,你卸去了村支书的职务。没几年农村又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你活动的轨迹终于由全村的版图缩小到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你还是拖着生病的身子起早贪黑地在土地上忙活着,一刻也不曾停歇。遗憾的是,家中的日子刚过得有些起色,粮囤里终于有了陈年的余粮时,你却离开了你深深眷恋的土地。

不知几位兄长是否告诉你,你当初为之奋斗了数十年都未走向富裕的村庄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你常念叨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梦想早已变成了现实。村里一部分人靠养猪、养鸡、养羊和栽种茶叶、药材等经济作物增加经济收入,大部分人靠外出打工、做生意挣钱养家糊口,都过上了不为吃穿发愁的日子。

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成了每个家庭的标准配置。人们烤火做饭也很少用柴火了,基本烧的是煤炭,大多数人家用上了电炉子、电磁炉和液化气灶,既环保,又方便。除了冬腊月用柴火薰腊肉,平时村庄已难见炊烟。

公路已通到了村庄,几乎家家都买了摩托车,有好些人家还买了小汽车。许多人家还修了两三层的楼房,听说只要二三十万就能修出这样一套住房,设计得还很洋气。

从小学生到耄耋老人都拿上了手机,随时随地都可与千里之遥的亲朋好友打电话,发短信,发微信,还可在微信中视频通话。一机在手,还能了解国际国内重大新闻。当然,手机的功能实在太多了,我一时也给你介绍不完。

裴坝村还被县上开发为旅游村,村子退耕还林后修的茶园、武家坪那株千年古树铁坚杉、梁金荣家当门古树上栖息近百年的青桩,都成了城里人休闲时来游玩拍照的景点。

退耕还林后,经过十多年休养生息,现在村子周围又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那个曾经的绿水青山又回来了。山上野猪、野鸡、狗獾等野生动物也多了起来。二哥三哥搬到地势平坦的裴家坝大院居住后,你当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的老屋基早被树林和竹园乘机抢占了地盘,只有老屋拆除后留下的部分残垣断壁在顽强地抗衡,提示曾有人居住的痕迹,但仍有许多野草和苔藓“攻城掠地”,在坍塌在土墙上扎下根须,滋滋润润地生长着。

其实不需我介绍,你肯定也能感知到,因为你住所周围,除了二哥专门给你留的这块耕地,其它耕地已变成一片丛林。我走的那片通向你现在住所的斜坡树木更加茂盛,那条你曾踏过无数次、走过许多年的小路已被岁月无情地抹平,让位于一棵棵树木、一蓬蓬荆棘、一片片杂草。由于好多年没有回家,我脑海中存留的坐标早已消失,靠三哥带路,在树林中摸索着,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坎,走出满身大汗才来到你家门口。

二哥是懂你心事的,知道你在生十分眷恋这片热土,把土地和庄稼看得比命还金贵。明知种粮经济效益不大,还是在你居所前那片土地专门种了庄稼,或红苕,或包谷,或洋芋,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念想。今年种的是油菜,这个季节正是油菜花开的时候,这片花海簇拥在你的居所旁,有蜜蜂飞舞着辛勤地采着花蜜,如当年在这片土地奔波劳作的你。阵阵春风吹来,菜花与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陶醉。你也一定闻到这些花的清香了吧!你一定能感受到与你在生时不同的春的气息。

有森林相依,有庄稼相伴,有母亲相随,有邻居相陪,我相信你一定是快乐的。你的快乐绝不是因为此时我给你烧的这几沓作为精神安慰的纸钱和几滴酒水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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