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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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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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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有名叫南芫

土地上挥汗的女人的名字里,带花草名是很常见的,家山也有女人叫杏、桂、梅、桃、兰,好似仅此而已,绝没有叫紫薇、杜芫的。

那里生长紫薇和杜芫。

紫薇,家山人把其叫做“赤褂袒”,也叫做“狗骨头”(并非好听些的狗牯脑啊),皆因不赏其花而哂其树身光滑而已。因其耐得住贫瘠和干旱,多生长在地头、田墈,没有人所可以食用的果实,每每长不到一米高就被人割了当柴烧。

和紫薇命运类似的是芫花。

人说,立春一夜百草芽。那只是道理,要挖开地面才可以真的看到草儿醒来。人们直接看到春天妩媚的面目,是从芫花开始的。

比如连下了几天雨,地上有些湿,四野悄悄静,山上依旧是枯黄的茅草,常绿的树露的依旧是让人难免有审美疲劳的墨绿,跟年前比好似一切都没啥变化。

但有风从东来,有青春的味道。

是的,有一股淡淡的香。缩缩鼻子,满眶发热。

那花开了。

不信你去看,地勘壁上,茅草从里。

天晴了,地勘上很明亮,也艳;艳是因为那花;那花本来就艳,被阳光照了,蓝天衬了,益发艳。

紫色。

整个童年、少年乃至青年,那花每年陪我。每次都是这样,正郁闷,天就晴,那花开。

曾感叹自己愚昧,许多年,竟然没有敏感这花的好。

芫.jpg

有一次从县里坐公车回来,车到陶架里地界,那个有柏树的靠马路的地勘壁上,艳艳一大片紫色的花。看,那花可以形成如此奔放的气候!

早春,气候还是有些冷的,人在寒风里缩着身子,那花吻着冷,在阳光和东风里摇曳着,文静地舞着。

不管怎么着,故乡总是美丽的,比如这花,比如这花带来的心境。

那是什么花啊?

每年悄悄来,悄悄走,花期不过一月,百花烂漫时,是绝对看不到那花的影子的。

因为这报春的特征,我猜她是报春花,我的国画《报春》,就是用小丛紫花开在地勘上点题的,虽然那画未设色,报社主编还是看出了那花的惊艳,没有扫描稿,直接就把我发的手机图片发了。

后来查资料,知道那不是报春花。

一首诗从我的心里苏醒。

撑着油纸伞

……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丁香一样的芬芳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对呀,这是丁香,紫丁香!

故乡,原来有这么好的花,这么好的念想,这么好的希望。

故土上世代劳作的人啊,为何这么轻待这丁香一样的花?没有人把这花栽种在自己的院落里,也不让她长成一抱理想,一如对待紫薇,年复一年被当做柴草割掉。作田的汉子和女子,从孩儿的书本里看到过美丽的紫丁香,不知道紫丁香一样的花儿就在自己的脚印边,就在自己的柴刀下。

那年正月过半,我的妻子患带状疱疹,一个人住在皮肤病医院。过元宵的那天我去接她出院,等医生办手续的期间我带她在医院东南方的野地里漫步,正感到早春的湿寒,阳光就出来了,照亮了不远处一个高土墈,哎呀,那里,一丛又一丛,艳艳的,那花!丁香一样的花哦。

没有故事,就是看到那花,眼皮感受了湿和热,之后是凉,不是冷。

故乡是有好东西的,好得一辈子不忘。如紫薇,如丁香。

读马未都先生写的《背影》,驼背的叶三午,和静坐的老人叶圣陶,还有那棵丁香树。北京一图,真美。

天哪,丁香能成树吗?

是的。

这树就是地勘下一年一报春的柴草吗?

心中觉醒的感觉是故乡那报春的花就是丁香

所以我写了《那花有名叫丁香》。

四瓣,紫艳,一花一丁,聚成长锥,锥锥相拥,芬芳四溢。有花时少叶,叶盛时花谢,艳丽给了世人,那美丽,那芬芳。点燃世人心中的希望,岁岁年年。

忽一日接到异议,说那不是丁香。

不是?应该就是啊。查阅大量的资料,发现,还真不是丁香。

这是南芫。

说起来她有很多名字:赤芫、杜芫、南芫、九龙花、闹鱼花、芫花条、闷头花……

她的名字、芬芳、美丽,真不输于丁香。

不要嫌弃她,不要轻视她,故乡的春,真是她引领来的。没有她,人世间就少了许多美好。甚至,家山都不像家山。

世人轻践她那是世人的错。她有雅致的名,有圣洁的色,有奔放的芬芳。可以长成不小的树,也不一定要受践踏于荒野,也可以在吱呀缓开的木门里边陪君子读书、听月。

我想,戴望舒的《雨巷》中的丁香,或许就是芫花呢。

芫花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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