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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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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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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教语文

这辈子,我除了识文断字有些三脚猫功夫,差不多一无所能。识文断字,是针对于文盲来讲的,我是差一点就成了文盲的,就差那么一丁丁,错位了,文盲没当成,但实在也不比文盲好到哪里去。

考入师范学校的时候,我是被分到英语科的,因为傻而要强,转入数学科,初中生的底子,学数学是非常错的选择,当时我对数理化很神往,骨子里竟然认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做数学家,就铁着心学数学,学得天昏地暗,一年后就毕业了,自以为才高几斗,这斗都不是量米的小斗,是那个那个我都不敢说的斗,实际上不过是在如来佛的手指根撒了泡尿。

学数学的过程中也学语文,应该是管理层出于提高教师的基本文化素质的考虑。我学得最不认真的就是语文,觉得那东西太虚,学不学都一样,就尽量把时间都用于学数学。很勉强地背诵了《岳阳楼记》、《木兰诗》之类的名篇。后来才知道,还真得益于这时被迫读的古汉语常识,不然还真的是尺卵不识。

我是不认可一些语文老师的教法的,但我实在也不知道语文该怎么教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学。

转悠一圈我又回到家乡去教书,有一年校长安排我教语文(后来那个校长说是因为他要为自己儿子选个懂语文的老师,我哪懂?)。那一年我过得很惶惑,就是因为不知道语文该怎么教。具体说,就是不知道课文该怎么讲解,不知道指导学生怎样学,不知道怎么设计语文作业,不知道怎样指导学生写作。评价作文我还是懂一些的,问题是对于不会作文的人,评价正确也没有什么多大的用。我自以为是地弄了些跟一般语文老师不一样的路子,后来知道那些路子非常幼稚,一点都不能成功。

到我管理学校教学工作的时候,我还是不会知道语文该怎么教,当然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管理手段去引导语文教学。

那就是混。

一些年长的语文老师,秉承传统的教法,不外乎解词、造句、分析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让学生反复读课文到能背诵的程度,再让学生写些《我的老师》、《记一件小事》、《家乡巨变》之类的作文。

我在散文《不再皮寒》里写到一个语文老师分析课文的情景:大着嗓门拖着腔,眼看着书本,对学生说:“啊——这一段,写出了,鸟儿的——欢乐”,老师说的内容是教参书上写的。没有教参书怎么办?没有就——怎么可能没有呢?!这是当时典型的语文教学情况。

语文教学失败,会输掉很多。

比如,没学好语文的人,审美能力可能很一般。为人行事,没有灵气,惯性思维,说几句话,让人感受沉闷。而且,没学好语文的人老了最容易突变成“文人”,热衷于“耻时耻刻,我真想歌诗一首,啊——神州万里著华章……”。

其实我骨子里是渴望学习语文的。

读完初二辍学后,我在村里做生产队的农活,以前的同学义子高中在读,有一次我捡到一本残书,是小说,故事非常吸引我,但能读到的第一面页码是9,就是说有四张纸的内容丢失了。那本小说是有些陈旧的,应该是文革前出版的,想找回丢失的8页内容我是办不到,没有办法可想,我就自己想象,努力地自圆其说,把那本书可能的前面的内容写了出来。

要说,这是我小说创作的起步,那时没有做写作者的想法,完全是懵懵懂懂过的。

我确实也是写了8页,但我用的是小学生练习簿纸,按字数算,不到所缺内容的四分之一。因为这一次“创作”,知道写小说要懂世上许多事,要理解世上许多人,要熟悉许多人想说什么,需要什么,要知道人是多种多样的。

我写的“残篇”只有两个读者,一个是义子,我想现在他是一定不记得这事儿的,另一个是我自己,我记得这事儿,却完全记不起“残篇”的内容。作者记不起自己作品的内容,多半原因在于内容的不真实,完全脱离了自己的生活。可见行文的真实性多么重要。

我祖母多次告诫我们:话要好好说。好好说话,说事,记录下来,弄个养眼的章法,就是作文。后来几十年的生活告诉我,把话说好,需要一种气,一种有些灵动的气,那种气,就是“文”气。

“气”之有灵,必须见多识广,平的要天边到海边,竖的要古往今来。

文是一种“痛快”,有“痛”有“快”,那么学文的人本身就要真实的品过那些“痛”和“快”。

因为这样的见识,我才努力地去感受生活,努力地识文断字。大概这也算是语文学习。

后来写的东西多了起来,慢慢地觉得自己原是该教语文的。

前些年,没有合适的事做,想到去教高中语文。

写了这么些年,该认的字也认得了一些,该纵看横看宽看远看的我也都有了些实践,怎么就不能教呢?

我还是没有胆量。

做梦都惶惑自己不会教语文这事儿。

虽然,这几年,我写的散文有几篇被编入了高考教辅资料,有的甚至被选入高考模拟题中的现代文选读。有些试题还考问学生作者的写作风格特长(我自己都回答不了),我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教高中语文,甚至,小学语文也教不了。

这是有道理的。我自己没有读高中,始终不知道高中语文要教什么,不知道高中生是怎样地思考人生,是怎样地品味人生的“痛”和“快”。这个硬伤我此生已无法弥补,所以去教高中语文是万万不行的。

估摸小学语文也教不了,当然还是因为从来没有教过小学,自然不知道小学语文教学方面的公獐母麂。

关于语文,我唯一有把握的是拼音教学。这个不知道是因着什么样的缘分,老师并没有教过我拼音,我把这个弄得烂熟。

不知道有没有人“慧眼识才”,找我去教“得、特、呢、特……”,如是,也算是教过语文吧。

其实,自知之明,是事理儿,也是文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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