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说文品《爱过》

——黄华清的长篇小说《爱过》读后

我差不多算是一口气读完了作家黄华清的长篇小说《爱过》，这在我是几十年里都没有过的事。

意思是，这小说值得读。

先说书中人。

主人公柯剑，是个风华正茂的警察。小说里的警察，该是福尔摩斯一般的神人？但柯剑真不是，他就是新时代的普通人，考学上警校，再分配到派出所，之后事无巨细千头万绪地做本职工作，把工作做好了，争取升职，到小说结束，是一个基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

几句话把他半生写完了，并没有轰轰烈烈。

但人有五官，过日子还会自然地品日子，日子品起来就不是那么风平浪静，我从《爱过》感受了许多“惊涛骇浪”。

柯警官结婚生女，日子该是非常安好，事实却不是。做警察难顾家，还得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这就让柯剑的妻子夏云很难适从，一次次的误解，矛盾无法化解，最终造成婚姻的破裂。柯剑情绪低落期间，因为缘分上的际遇，爱上同样是从失败婚姻里挣扎出来的晓茵，两个人性格、志趣相投，很快坠入爱河。但柯剑的前妻却一而再而三地从中作梗，弄得生活一地鸡毛。

柯剑是既是性情中人，又不乏理性，按说该“花好月圆”的。但生活的多元性使然，世间并不简单地按道理行事，几个人都反复遭受情感煎熬。好事多磨，磨后不一定都是好事，晓茵意外病故，又一个女人贾梅走入柯剑的生活，因其气质、容貌跟晓茵有诸多相像之处，柯剑再一次坠入爱河，这期间夏云依然是百般作梗，柯剑态度坚决，只想和贾梅好好过日子，为有效阻挡夏云的纠缠，两个人迅速办理结婚登记，眼看生活总算驶入“绣花潭”，一件刑事案件把贾梅的堕落推出水面，柯剑痛苦万分，果断和其结束婚姻关系。夏云终于等来机遇，好似顺理成章地复婚了，各人自我检讨，从此好好生活，照顾渐渐长大的孩子。但性格上的原因，两个人到底还是火山爆发……

工作上，柯剑始终兢兢业业，钻研业务，在平凡的岗位上取得不错的成绩，但也一次次地遭受误解、非难，常常弄得里外不是人。

做人真难，不是一时的难，是一辈子的难。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是自己，周围是众生，对这个人尽情，无意间就伤了那个人的脑筋，脚踏泥泞地，头戴风雨天。人却不能选择止步，不能选择退场，得好好走，意气风发地走，一路过去，脚印里滴落着汗和血。

柯剑是这样一个人，做一个平凡的人，能做到这个样子，非常不错。从“人学”上看，柯剑这个人物有典型价值和意义。凭这，这篇小说就成功了。

除了柯剑，还有其师兄严波，这是小说塑造得比较成功的另一个警察。从人品、智慧、敬业上看，两个人是非常相似的，但小说还是比较成功地塑造出其个性特征，比起来，严波更能忍辱负重，生活、工作上都非常老练，感情经历也很单纯，但他的命运却非常坎坷，妻子生病需要照顾，他却要投身于繁重的工作中无法抽身，妻子去世，他家里的成员却增加了，他把工作中接触到的无家可归的少年接到家中当儿女养。他每天都过得艰难，每天都过得充实有意义，这样一个好人却因病英年早逝，眼看他这一路的戏要“断桥”，柯剑毅然接过师兄的担子，这个担子一是工作上的大队长职务，再是照顾师兄家人和几个流浪少年。

晓茵，像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从暗淡中走出，来个华丽亮相，好似有万千气象，却不幸罹患肺癌，只留下无限遗憾让柯剑和她的亲人感受哀痛和思念。

夏云，是一个“戏份”很多的配角，小说并没有简单地以她的“不正”、“不善”、“不讲理”来反衬柯剑的正面形象。她有很多的难。嫁给一个警察，看起来光鲜，付出却比常人更多。男人不及时归家，还一次次和风姿绰约的女人有“暧昧”举动，许多原本正常的社交，再其看来都是无法忍受的。最终她的精神走人崩溃的境地，刚烈、自尊的她毅然结束了婚姻。婚姻没有了，女儿是两个人的，无法改变。生活有许多难，衣食住行，情感寄托，是一个母亲无法全部提供给女儿的，因为对女儿的爱护，夏云非常反对柯剑和别的女人来往，这就一次次爆发出看似无法理喻的疯狂。终归，夏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一次次想和柯剑重修旧好，做出许多努力，眼看修成正果，到底还是因为性格上的差异，“覆水难收”，两个人无法好好相处。

从夏云的角度看，她勤奋努力，相夫教子，作风正派，眼里容不得沙子，也能自律、悔错，算是不错的女人，也还是生活的多元性、复杂性使她过得步履维艰，甚至成为俗世人眼里的“恶妇”、“妒妇”、“蠢妇”形象。

还有贾梅、丽丽、柯剑爹娘、兰婶……都是不错的人，都想好好过日子，都过得艰难。难也要好好过，产生希望的过程、克服困难的过程，就是生活的精彩。

从“人”的角度看，《爱过》是好的作品。

再说文。

全文出现很多人，警察、老板、公司职员、农民、小偷、毒贩、三陪女、流浪者……各人的戏份不同，但都有典型意义，没有程式化地刻画一个人，各人都有非常清晰的、个性十足的画像。作品没有简单地把世人简单地归结为“好人”和“坏人”，每个人都有其闪光处，每个人都有“不足”，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是有根源的，这样的人文是符合社会现实的，《爱过》的文法是有文学价值的。

语言平淡无奇，却没有成为小说的缺点，正是其没有任何雕饰的语言，使作品的真实性得到增加，让人读来轻松、自然。作品的语言是严谨的，通篇读来，未有文法、文字上的失误，这在当今的文学作品，是非常难得的。作品中柯剑几次用诗歌来表达柯剑的情感，也都自然、灵动，朴素、隽永，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有些语言看似简单无奇，实则灿烂如珠。就说《后记》，写到最后，冒出一句“你若喜欢，就是晴天。”读者登时春风拂面。

长篇小说的架构有些像巨幅中国画的布局，有笔划大小、干湿浓淡、燥润关系、大小穿插诸方面的讲究，把握起来非常不易。《爱过》凡五十一章，从第一章开篇柯剑迈着沉重的步伐办案归家到最后严波离世，夏云的“丰硕”公司献爱心，形形色色、大事小情、铺陈渲染、场景转换都非常自然和谐。

一部小说，有好的人文，对读者来说，当然就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