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叫“胖大姐”的肥老鼠在城里实在呆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到乡下来生存。
它出生在一个新建的住宅楼的垃圾箱旁,随着它长大成鼠自食其力,楼上楼下的住户都陆续入住。于是,楼上扔下的垃圾是它的美味佳肴,垃圾箱里就成了它的安乐窝。这单元住的都是一些官员,不是局长就是乡镇长,要么是书记主任。时间一长,它认识了这些干部和他们的家属子女们,他们平时的生活真好,经常有人开着小车送东西,尤其是逢年过节,来串门送礼的更是排着队一般,所以,他们接受的那些吃的喝的冰箱里放不下了,就送亲戚就送朋友,送不出去了就烂掉,于是,就不得不扔了。这些天的垃圾道“哐哐”的往下掉东西,有时是整碗的香肉,有时是成条的大鱼,只是放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儿,有了点儿馊的味道。因这些官员生的娇嫩,生怕得病影响升官发财,这就便宜了它们这些鼠们。原来这个单元只住着“胖大姐”,由于食物丰盛吃不了,它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长嘴扎进土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招呼鼠哥鼠妹们来此地分享。天长日久,它就由一个瘦阿妹变成了胖大姐。
可是,好景不长。这里先后开展了大规模的爱国卫生月和创建卫生城活动,使老鼠们东蹿西跑,惶惶不可终日。两次活动均以灭鼠除四害为主,城区街道办事处动员各居委会,在老鼠能钻的管眼都安上了铁丝网,因此 ,鼠族们失去了顺着楼顶流水的管道到楼顶戏耍的通道。在老鼠可能出没的地方投放了鼠药,让它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出入,心惊胆颤地生存着。这倒还好些,尤其是为了楼道卫生,居委会让电焊工把各楼层的垃圾道焊死封了垃圾口,在楼旁摆上较大的垃圾桶,加上了桶盖儿,使鼠儿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条件,没吃的了,没了住的地方。于是,只好从城市转移到农村去。
在一个饥肠辘辘的夜晚,“胖大姐”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到处找鼠爸爸鼠妈妈和鼠哥哥鼠妹妹们,没有找到,就只身逃出城市,走在通向农村的漫漫长路上。当它走到城西的一片开阔地时,被一物拌倒,借着微弱的星光一看,原来是一截甘薯头。已经饿昏了头的“胖大姐”,立刻打起精神,顾不了甘薯的好坏,便狼吞虎咽地把它吃掉。暂时歇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又上路了。“不挨饿不知道食物的宝贵”,经过饥饿考验的“胖大姐”,这才懂得了粮食对于生命的重要性,它想起了鼠爸爸鼠妈妈,想起了鼠哥鼠妹们,不知它们生活得怎么样?为了今后的生存,它边走边寻找食物,偶尔在花生地里遇到一粒花生,就跟宝贝似的含在嘴里,碰上一颗黄豆也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走着走着,“胖大姐”发现前面出现老鼠的气味。鼠类们对鼠的气味非常敏感,离很远就能嗅到。日夜奔波,使它格外的思念同类们,尤其是在这独行的长征路上,它更希望有一个旅伴,以度过这样寂寞的旅行。于是,它来到同类的跟前,看到原来是奄奄一息的帅哥,它同情地将路遇的帅哥摇醒,问:“你怎么啦?闹病了还是咋的?”
帅哥睁开眼睛,见到一位鼠妹妹站在面前,便像见到救星一样,流下了兴奋的泪水。它既是回答又在乞求道:“我,我从城里到农村去逃命,饿昏在路上了,你,你能救救我么?”
“胖大姐”听了它的话,知道是与自己一样患难与共的鼠哥哥,便毫不犹豫地将储藏的花生和黄豆送给了它:“哥哥你放心,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让我们共度难关吧。”
“谢谢你。你今后管我叫‘大力’好了,我的力气大,有用得着我的时候,请不要客气。”
“胖大姐”为遇到这么一位异性的“大力”哥哥而高兴,又经过两天一夜的奔波,相依为命的俩鼠在一个细雨菲菲的傍晚,来到了一个叫“梁家店”的村子,它们就住进了村头一家的柴棚里。
这里住着一户并不富裕的人家,房主前年出车祸死了,房主的妻子和一个20多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女儿去年大学毕业,因不包分配,又无人无靠山的找不着工作,别人劝母亲给乡村领导送送礼,给孩子找个事儿干,可是,丈夫车祸不仅没拿到赔偿,连孩子上大学和盖房拉的饥荒还没还清,哪还有闲钱送礼?女儿也哭哭啼啼地跟母亲说:“人家村长的儿子跟我是同班同学,到县政府上班快一年了,我的学习成绩比他好,却找不到工作。哪怕苦点儿累点儿都中,只要有事儿干,只要能挣钱就中,我要还我上大学拉的饥荒,我要养活你呀!”
母亲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咱不能跟村长相比,人家有钱,又认识县官儿,唉!”少顷,母亲像下了决心似的,“等我求求村长,让他想想法儿找个事儿干,在他家的饭店也中。”村长家的饭店在村口,很火。
“胖大姐”与“大力”很同情母女俩的遭遇,但是,又爱莫能助。“胖大姐”跟它商量:“咱们结婚吧,就在乡下扎下去了。”
“大力”说:“结啥婚,咱们不是住在一起了吗?”
“那不行,你得光明正大地明媒正娶,不能跟人类似的非法同居,动不动的一对男女就到旅馆的客房去开房,有钱的还养情妇、包二奶,那成何体统!”
俩鼠请来附近的老鼠们,有主婚有证婚,还有伴娘,让俩小老鼠用小棍儿抬进“洞房。可是,就在“胖大姐”跟“大力”入洞房的这天夜里,主人家的母亲遭到了村长的欺辱。母亲找到村长说了女儿的事儿,村长说:“好说,今晚我到你家告诉你结果。”母亲像盼到了希望,等着村长的到来,可她等来的却是交换条件,村长问:“丫头呢?”
“去她姨家帮忙种地去了。”
“你丈夫没了,也不想男人?”村长淫邪地对她说,“正好,孩子不在家,我俩快活快活。”说罢,就去搂她。她挣扎着:“你,你怎么能......”
“你又不是大闺女,还装啥正经?”说罢,就关了电灯。
“胖大姐”和“大力”就听到从屋里传来“叽哩咕噜”踢打声和“你这畜牲,就会欺负我们寡妇,呜呜——”的叫骂音,后来,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后来,灯亮了,就看到村长一边抽着裤子一边从屋里乐呵呵地遛达出来,边走边哼着小曲,屋里留下寡妇的抽泣声。“胖大姐”就和“大力”说:“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官儿都一样,不仅不为百姓办事儿,而且还净欺负这些弱者,真实‘天下乌鸦一般黑’呀,啥时候,咱们应该狠狠收拾收拾他。”
“大力”说:“这家也够可怜的,咱们应该帮帮她们。”
“是啊,可我们该怎么帮她们呢?”“胖大姐”像是问“大力”,又像是自言自语。
“咱们不但不能吃她家的东西,而且从别人家给她运过来。”
快言快语的“胖大姐”还没等“大力”说完,就抢着说:“对,咱们从村长家给她家拉东西,既惩罚了村长,又算是帮助了咱们的房东,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知村长住在哪?”它们又为村长的住址想开了办法。
又一个晚上,房东的女儿不在家,村长趁黑摸进了寡妇家,被鼠两口看在眼里。“胖大姐”对“大力”说:“盯着他,看他住在哪里。”“大力”就跟着村长进了房东的屋里。房东正在屋里打扫卫生,没有察觉到村长。村长就从她的身后拦腰抱住了她,边揉着她的某个部位边笑嘻嘻地说:“想死我了,来,让我们抓机会弄......”
房东被村长的到来吓了一跳,又见对自己非礼,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说过就一回么,你怎么又要来?”但又碍于求他办事,便软了下来,说道,“丫头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只要你对我好,你的孩子还不就是我的孩子?”
“你到底让她干啥去?”
“让她到我的饭店去干怎样?有吃有喝又有钱花,有好几个人找我,我都没答应他们。”村长说着,就又要对房东动手动脚。
“大力”见到这里气坏了,它想,这算什么党的干部,连只老鼠都不如,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能耐,我要教训教训你。正想着呢,就如下山的猛虎般向村长冲去,叼住他的脚脖筋,用长长的锋利牙齿狠狠地咬下去。村长疼得“啊——”的叫唤起来,就抡起脚想把老鼠甩掉,可是,“大力”咬住仇人村长不放松,直到他一蹦一蹦地找到墙角的镐把儿,它才不得已松了口躲了起来。
村长气急败坏想去追“大力”,但由于脚跟儿疼得厉害,只好蹲下身子脱了鞋子,“哎呀、哎呀”地叫唤着察看伤情,只见鲜血顺着他的脚脖子往下流着,滴在了脚下的水泥地上。“大力”坏了村长的好事,房东却很感谢老鼠救了驾。
“该死的耗子,我非打死你们 !”村长一拐一拐地骂骂咧咧地走出了房东的大门。“大力”就与“胖大姐”一前一后若即若离地相跟着村长出了房东家。村长先到村卫生所上了药,他又对卫生员说:“还是给我打一针吧,要不得了鼠疫,可就麻烦了。”于是又打了一针。村长回到家,就抱过他家的大花猫,咬牙切齿地说:“大花猫啊大花猫,我一定把你养胖养大,去吃掉那些该死的耗子,为我报仇。”
“大力”与“胖大姐” 跟着村长来到一处高门楼前,见村长拐了进去,就知道这是村长家。 嘿!真气派,里边还是高高的大瓦房呢。当俩鼠听到村长对大花猫说的一番话,更加重了对他的仇恨。你自作自受还怪我们无情?哼!就你那大花猫,养得又胖又懒,连路都不愿意走,别说抓我们了。别以为你有大花猫了不起,现在的老鼠是越来越少,都是让人们灭‘四害’灭的,说不定有朝一日,为保护生态平衡,我们也成为受保护的动物呢。
村长“哼哼叽叽”地躺下睡觉了。“大力”就与“胖大姐”商量报复村长的对策:咱们跟着他走这么远的路太累了,先吃点儿东西。“胖大姐”在门外站岗,“大力”就钻进屋子的厨房里,先是站在油坛的沿儿上,将尾巴伸进油里,再将尾巴放到嘴里喝起花生油来,然后,又吃了厨房里的食物;“大力”又将 “胖大姐”换回来,俩鼠享受了一顿美餐。
吃饱喝足后,它们稍微歇了一会儿,就开始为房东运鸡蛋,因为“胖大姐”看到村长家的厨房后边有一盆鸡蛋,不知是别人送的还是买的,就对“大力”说:“别的物件不好运,咱们给房东弄鸡蛋吧,正好给她补补身体。”俩鼠一拍即合,“胖大姐”就抱着一个鸡蛋,就地一滚躺在地上,“大力”就咬着“胖大姐”的尾巴,朝着房东家拖去,好在村长家的屋门没门槛,它们就钻出门缝,又顺着大门的水沟眼儿,一路畅通无阻地将鸡蛋送给了房东。“大力”不愧为大力士,来往二十多趟竟坚持了下来,近一个晚上的工夫,俩鼠硬是将村长家的一盆鸡蛋,搬运到了房东家,创造了鼠类史上的一个奇迹。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妻子做饭准备炒鸡蛋的时候,发现一盆鸡蛋全不见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急忙招呼还在睡梦中的丈夫:“快起来,闹鬼了!昨晚还是满满的一盆鸡蛋,怎么睡了一觉就没了呢,真是,这鸡蛋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村长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说道:“嚷什么,你不会找找看,看没让耗子拉走了哇。”俩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鸡蛋的下落。村长就想开了,昨晚我叫耗子咬了,今天一早,我家的这么多的鸡蛋又没了,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我没做啥好事儿?于是,他就想起与寡妇的事儿,就觉得害怕起来......消息传到寡妇那里,她就想,这多出来的鸡蛋,肯定是村长家丢的那些。哼,管它呢,不要白不要,谁叫他尽占我的便宜呢。这也是老天有眼,村长遭了报应。
“胖大姐”和“大力”齐心协力、昼伏夜出,每晚都要到村长家或是他的饭店“行动”。当俩鼠看到房东的女儿已经到饭店当了服务员,就更坚定了它们报复村长的信心,闹的村长和他的妻子都患了失眠症。屋外一有动静便醒了过来,这一醒就三四个小时睡不好觉了。一有鼠动,村长就叫上大花猫,大花猫出去后,“胖大姐”和“大力”并不害怕,因为有夫妻俩团结合作胆壮,再就是大花猫笨得很,走不了几步就懒得动了。村长见大花猫不起作用,就骂道:“没良心的东西,我天天把你喂饱,你却不给我干事儿,算是白养了你。”于是,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把大花猫赶出了家门。看到大花猫被赶走,躲在黑影里的“胖大姐”和“大力”乐得几乎蹦了起来,因为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实施它们的行动计划了。就这样,“胖大姐”和“大力”胆子越来越大,经常跑到村长两口子的被窝里,咬坏他们的某个部位,村长的妻子惊吓得患了精神分裂症,一家子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胖大姐”从城里到农村的一个多月后,在房东的柴棚里,顺利地生下了六只小鼠,“大力”也很高兴,因为它当爸爸了。在“胖大姐”的月子里,“大力”精心照料妻子的生活,它不忘“胖大姐”的救命之恩;“胖大姐”感激丈夫的悉心照顾,俩鼠真是相濡以沫、敬如嘉宾。它们的共同愿望就是:让鼠儿们快快长大,跟它们一样做一只善良的鼠辈,去铲除世间的不平,让大家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