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前夕,弟弟给远在广州的哥哥潘大金打电话:“哥呀,爹说你两年没回家了,他病了,好想念你,今年国庆节你回家一趟吧?”
潘大金拿着手机的手哆嗦了一下,嗫嚅着说:“我,安排一下,我尽量吧......”关了手机,潘大金在街上慢慢地溜达着,他何曾不想回家,他是有家不能回呀!因为他上了诚信黑名单,飞机票、高铁票都不能买,租车回家又太远。
在街上溜达够了,他就回到自己的家。大学毕业后,潘大金就从贵州老家来广东闯荡,凭着他对诗歌的热爱和自己的聪明,在广州诗歌界结交了一些朋友,与朋友办起了《晨光》诗刊、为作者联系书号出书。有位诗歌爱好者出于对他的信任,给他发来了诗集电子版想出版自己的诗歌专辑,他以申请书号和出书为名,先后让那人转来10万元,申请书号没成,自己把那钱挪用了。怎么办?自己没钱还,他们是网上交易,用的又是木偶的名字,没给别人留下申告的把柄,于是,就将那人给拉黑了。他也曾害怕过,如果自己的行为是诈骗的话,那得进看守所,说不定得呆上几年。他查了一下有关法律条款,上面说,诈骗叁万元就够判刑了。他又想,广州这么大,谁找得着我?万一他发现了,或是找到了我,我就说书号迟迟批不下来,等以后我发迹了,再把这个窟窿堵上。潘大金提心吊胆地捱着日子,生怕找上门来,或者那人报警以后,警察来找他。
那些日子,潘大金与那位诗歌爱好者虽然没了微信的联系,但是,那人一直在邮箱里跟他追要出书款,他就一直在拖,今天说书号马上就下来了,明天说朋友正在帮着催,一直拖了一年,那人失去了信心,要去起诉他,他就把邮箱设置了“拒收邮件”,自此以后,事情过了很久,潘大金却是相安无事。这件事给了他启发,这钱来得快,有惊无险。目前,想出书想发表作品或者想加入各级作协的人很多,应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在朋友的推荐下,潘大金到《广大文学》杂志社去打工做诗歌编辑。在杂志社的邮箱里,他意外发现一位作者向他咨询加入省作协的事宜,于是,他就跟这位作者说:“我有许多杂志社的朋友,你要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推荐发表作品。”潘大金根据以往经验,他用了“丘星源”的假名与作者加了微信。这位作者出于对杂志社的信任,便让潘大金帮着安排发表作品,以期达到加入作协的要求。两个月的时间,这位作者整理了20多篇作品,潘大金也答应通过朋友发到20多个杂志社,并根据他的要求先后转去了3万多元的“劳务费”。其实,潘大金并没有推荐,而是用这个钱给自己出了一本诗集。作者意识到受骗就去追讨,他就以“再等等”、“正在隔离,等隔离出去后再说”“回家给老人办丧事,守孝一百天后再说”来搪塞。一年后,没见潘大金给发表作品,作者与当地警方和法院联系,举报潘大金让他上了“诚信黑名单”。回想这些年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觉得对不起这两位无辜的作者,他把别人对自己的信任当成自己敛钱的工具,愧对自己的良心。但是,小日子还得过。
到了自己的住处,潘大金不觉得淌下泪来:假日回不去,真是对不起老爹。潘大金兄弟两个,他是老大,母亲在他7岁就病逝了,是父亲一手把他们哥俩拉扯大的,特别还省吃俭用供自己上了大学,多少年风风雨雨,老父亲不易啊!这时候,弟弟又打来电话,告诉他,父亲快不行了,期待着见他一面。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在向他招手,怎么办?他急得在地上团团转。
第二天,一夜没睡好的潘大金决定回家,向朋友借车也要回家,再难也要见父亲最后一面。经过日夜奔波,潘大金终于望到了家乡的蓝天。可是,在即将到家的时候,由于疲劳驾驶,潘大金将车撞到了收费站的水泥墩上,造成车辆报废、左腿骨折。
从医院回到家里,看见父亲的住室人走屋空,只有挂在墙上的父亲瞅着他,想起父亲的恩情,潘大金不禁放声大哭:“爹,我来晚了,我对不起你啊。”他拄着拐杖来到野外,看到父亲的新坟,便疾步向前,扔掉拐杖,长跪不起,边哭边沉痛地说:“爹,你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愿你老在地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