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秋天,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住在潘家沟村村东的冯玉兰感到小腹隐隐作痛,根据怀孕时间她预测自己要生了,忙把丈夫潘冒财叫到跟前说:“你快去乡卫生院找张医生,都说她的技术高,咱们叫她来给我接生。”那时候,生孩子接生已经不用村里的接生婆了,乡卫生院新来了一位女医生,远近的产妇都找她去接生。
潘冒财把四岁的来弟送到父母住的东院,叫父亲看着,把母亲叫过来陪媳妇,自己骑上自行车去了卫生院。
这个要生的是潘冒财和冯玉芝的第二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丫头叫来弟,今年四周了。第二个孩子怀孕前,潘冒财淘换到了不少生男孩的偏方,什么物理的化学的都用上了,就连夫妻生活的体位都有个说道。潘冒财家已是三代单传,他是个非常孝顺的青年,在他出生后满月的时候,父亲从县城给他买来一把银质长命锁。长命锁小巧玲珑,闪烁着银白的光芒,上面刻写着“一生平安”四个字,一条银链儿穿过长命锁上的锁眼儿,戴在了小冒财的脖子上,希望他一生健康平安,继续延续潘家的香火。为啥父亲给他取 “冒财” 这个名字呢。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家里希望他长大后不仅要吃饱肚子,还要发家致富,成为出类拔萃的人物。潘冒财不负家庭期望,高中毕业后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是,在村里也算是个秀才。生产队老会计病逝后,他接替那人当了会计。后来,生产队解体后,他在村里当上了民兵连长。
潘冒财把张医生找来时,妻子的痛苦呻吟声一阵高过一阵。张医生说:“产妇宫口已开两指,马上就要生了。”
张医生让冒财妈掀开炕席,找来甘草铺在炕上,做好生产准备工作。母亲跟冒财说:“屋里有我呢,你去堂屋去烧开水。”
出了自己居住的屋子,潘冒财到院子抱来柴禾,刷了锅,往锅里舀了清水,然后盖上锅盖,找出火柴,蹲在地上把灶膛里的柴禾点燃。望着熊熊的火焰舔舐着锅底,潘冒财的心里很不平静。那时计划生育抓得紧,实行的是“一孩化”政策,由于他家是三代单传,按照当时的政策可以生育第二胎,已经办理了“生育指标”,要不这二胎也不允许生育的。这胎如果是男孩,那是遂心如意,可要是女孩可就麻烦了。当时没有检验性别的仪器,怀孕时不知是男是女。该咋么办?他是大队干部,大伙都看着他呢。
“哇——”婴儿堕地的哭声响起来。按照吩咐,潘冒财舀热水到盆里,送到屋子。张医生剪脐带、擦婴儿身,不一会儿,妈妈就给孩子穿上了提前准备的婴儿衣服。
张医生说:“恭喜你媳妇生了个大胖闺女,母女平安。”
“平安就好,你辛苦了!”潘冒财心里五味杂陈,他默默地走出屋来。
送走张医生,潘冒财把妈妈叫到外面,跟妈妈商量道:“妈,咋办?又是个丫头,我看送人吧,明年咱们再生。”
“你跟你媳妇商量商量,由着你们俩,我看你媳妇未必同意。”
“你别管,我去说通她。”
潘冒财立即来到屋里:“玉兰,你看又是个丫头,咱们还得生小子啊!咱想办法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人,必须生小子,到咱们老的时候好给咱们送终啊。”
听说把孩子送人,玉兰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月子里不能哭,会得病的。”潘冒财的娘急忙过来劝说儿媳道。
潘冒财在家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听见媳妇哭,就对媳妇说,“不送人,再生就要挨罚,还要扒房子;不送人,我这大队干部就当不成了。就这么定了,明天起早,我就把孩子送出去,对外就说孩子生下来没活,给埋上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潘冒财就早早起床,找个小纸箱,在里面垫上棉花,找出笔在纸上写上了孩子的乳名“招弟”和生辰八字,把正在酣睡的招弟用小棉被裹好放进纸箱里,又从柜底找出多年前自己佩戴的长命银锁连同纸条放在被子里,抛下啼哭的妻子玉兰,闯进曙色中。
潘冒财骑着自行车30多里来到青龙河大桥上,把纸箱卸下来,放到桥头,然后远远地躲进旁边的树窠里,观察大桥上的动静。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听到纸箱里孩子的哭声,然后下车,看看远近无人,便把纸箱搬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孩子被人取走了,潘冒财心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2、
不知是 “来弟、招弟”的名字感动了送子观音,还是该潘冒财命不绝后,一年以后,潘冒财和冯玉兰又生个孩子,是个男孩,这回天遂人愿,他终于有儿子了。
孩子十天,潘冒财高兴得就像当了皇上一样,尽管当时并不富裕,但是他仍然像娶媳妇一样大宴宾客,不仅邀请了远近的亲戚朋友,而且全村老少都来吃席喝酒。他当着全村人的面高兴地说:“老天有眼,我潘冒财终于有了儿子,有了接续香火的下一代,孩子来得巧,来的好,来的金贵,我就给孩子取名‘大金’,潘大金,让他往后考大学,当大官,发大财,将来光宗耀祖。今天乡亲们来捧场,是看得起我,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潘大金的到来给全家带来了欢笑,也仿佛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一直被失去女儿而整天泡在泪水里的冯玉兰,也渐渐由潘大金的到来而淡忘下去。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
转眼已经过了20个春秋,世事发生了重大变化。被娇生惯养的潘大金勉强考个大学专科,毕业后没找到个正式工作,在村里东混西混,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啥事都干,他还依仗父亲是村干部有恃无恐。潘冒财在官场上磨炼了手段,锤炼了本领,上下交了很多朋友,再者由于他家在村里是大家族,人多势众,民主选举村主任时,他又凭借着民兵连长的优势,通过跑关系拉选票,最当选为村主任。当时国家 正在实施“开发铁矿,有水快流”的政策,而潘家沟的铁矿蕴藏丰富且品位高,于是,潘冒财第一个开了铁矿,名义上让毕业后没工作的儿子潘大金主持铁矿运营,实际上全是他本人上下运作。当时铁精粉价格高形势好,几年下来,潘冒财赚了个盆满钵满,在村里实现了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冒财”愿望。他先是扒掉了原来低矮的水泥瓦房子,在原地基上盖起了两层楼房,成了村里“鹤立鸡群”的暴发户,然后是购置了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小车独来独往,像火一样在村里燃烧起来。儿子潘大金没事可做,学会了开车,成为潘冒财的专职司机。那时,在全乡也找不到有司机的村主任,潘冒财却第一个实现了,因而在当地声名远扬,他也成了村里的“土皇帝”。
俗话说“树大招风”。 潘冒财发财了,在村里是条件好的人家,女儿来弟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又是“细柳杨腰”的美人坯子,虽然没有上大学,但是也上到了高中,嫁给了县城附近一家卖肉的个体户儿子。
女儿出嫁了,冯玉兰感到孤独冷清,她不禁想起了被送走的二女儿“招弟”:孩子,你现在哪里?生活得怎么样?妈妈好想你啊,也不知你到了哪里,咋样才能找到你?走在路上,冯玉兰时常嘴里念叨着“招弟”的名字,村里人都说她是想女儿跟疯了一样。
潘大金像是“高干”家中的纨绔子弟,整天打扮得油光水滑,开着轿车东奔西跑,自然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于是,就有人前来提亲,期望着亲戚嫁给潘大金这个土财主儿子,自己也沾个光。但是,潘大金心高气傲,一般的女孩他一概看不上,扬言要找个城里人做老婆。
潘冒财的小学同学陆伟在服装厂上班,这天他给冒财打电话:“老同学啊,我想给侄儿介绍个对象。这个女孩是我们厂的一位退休的工友马喜旺的女儿,她大学毕业,自己开了个服装店。孩子又懂事,长得又漂亮,保管侄儿喜欢。”
“好啊,你老同学介绍的肯定错不了,你看啥时候有空相看相看?”
“只是女方比我侄儿大一岁。”
“没关系,‘女大一,抱金鸡’吗?”
“我后天休班,后天怎么样?你跟侄儿和嫂子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我能当她们娘俩的家,就后天。中午我安排在‘金日酒店’,成与不成咱们跟老马认识认识。”
“那让你破费了。”
“臭小子,跟我客气啥!别忘了,把你媳妇也叫来啊!”
这天,潘冒财让儿子开车拉着自己和妻子,不到10点半就来到了金日酒店,他先订了一个较大的雅间,然后开始点菜,按照计划今天到场的最多八位,于是按照荤素搭配的原则就点了十二个菜。潘冒财给同学打电话,说自己到了饭店,让儿子去接他们。11点半左右,潘大金就把陆伟和马喜旺两家接了过来。
待落座后,陆伟向潘冒财一家介绍道:“这是我的工友马喜旺大哥,这是马嫂子。”然后指着女孩说,“这就是我给你们介绍的马红莲。”冯玉兰看着马红莲,俩人好像很有缘分似的坐到了一起。
陆伟继续介绍道:“这是潘主任,这是潘嫂子,那个是我侄子潘大金。”稍停顿一下,陆伟说,“婚姻啊得讲究个缘分,我看你们两家挺门当户对的,今天认识一下,感谢潘哥安排中午的酒席,成与不成我们以后都是好哥们,看看孩子们的意思了。”两个孩子微笑着不语。潘大金看着马红莲长相秀气大方,又在城里开商店,感觉很满意;马红莲看着潘大金一表人才,也是心生欢喜。
潘冒财看看时间,便让服务员上菜。潘冒财、陆伟和马喜旺三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由于屋里温度较高,人们便纷纷脱掉外套。当马红莲脱掉外套,露出脖子上的长命锁时,潘冒财和冯玉兰大吃一惊!
3、
潘冒财看到马红莲戴着的长命锁,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长命锁。20多年前,把招弟送人的那天黎明,他把银锁放在了孩子的小被子里。这锁太像自己的那把银锁了。银锁戴在自己身十几年,直到上中学他才收起来,压在柜底,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难道这孩子就是自己送走的招弟吗?
冯玉兰也看到了长命锁。她是后来才听潘冒财说起长命锁的去向的,那是生了大金以后,她在柜里找东西,不见了银锁的踪影,才问起了潘冒财。
“我是怕你伤心才没告诉你。把招弟送人那天,我把银锁和孩子的生辰八字都裹在了被子里,是为了将来给孩子一个念想,他看到银锁就会想起咱们。”潘冒财还说,“其实,孩子我没送人,而是放在了青龙河桥边,我亲眼看见有人把孩子抱走了,才放心地回家了,我瞒着你,就是怕你太难过。”
今天,难道这孩子就是我20多年未见的招弟吗?冯玉兰眼睛直勾勾看着长命锁,日思夜想的女儿就在眼前,她的眼睛立刻溢满了泪水,爱抚地摸着挨着她坐的马红莲佩戴着的银锁。见到潘大金母亲看着自己戴着的银锁,马红莲说:“阿姨,这是我爸给我买的长命锁,他希望我健康平安、长命百岁呢。”
“来,潘大哥,咱俩敬马哥一杯。”
“好好。”潘冒财被陆伟的声音拉到现实,三人干了一杯酒。潘冒财问马喜旺,“老哥,孩子今年多大,啥时候生日?”
“红莲22岁,属狗的,八月初五生日。”
听到马喜旺的回答,潘冒财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对潘大金也是对屋里所有的人说:“你们俩的婚事成不了了!”
“为什么?!”除了冯玉兰,人们都不得其解,连潘大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呜——!”冯玉兰抱着孩子,泣不成声,“孩子,我可找到你了,你让我好想啊!”
空气似乎凝固了。马喜旺夫妇想,咋会这么巧,给孩子介绍对象竟然遇到了孩子的亲生父母,如果孩子认了亲生父母,她会不会跟我们分心,我们不是白养她一场吗?马红莲见到这场景感到奇怪,婚事怎么就不能成了?见阿姨看着银锁发呆,后来又哭又是叫孩子的,难道他们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小的时候,跟她同学们打架,同学就骂她是野孩子,是爸爸在路上捡来的。她哭着问妈妈几次,妈妈才告诉了她真相。养父母把自己养大吃了很多苦,为了她省吃俭用,供她上大学,才有了今天的成绩,这是需要感恩的父母。后来,他又听说,生父母为了要男孩才把她遗弃的,真是恨死他们了。后来,慢慢地她的仇恨就减轻了点儿,原谅了他们一些。但是,她的心里仍然有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着她。今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养父母,他们把我养大,我要给他们送终,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一些;陆伟和潘大金真的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这婚事怎么就成不了?!
“大金,这是你的二姐啊!”潘冒财慢慢道来,“有了来弟后,本想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子,没想到,还是个丫头。为了生个儿子,我就把孩子放在了桥上……”
听到这里,马喜旺明白了:“哎呀,大兄弟,这孩子是你放的呀?!”他讲起了那天的事情,“那天,我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走到青龙河桥头,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顺着声音看到一个纸箱子,才知道声音是从纸箱里发出来的。因为着急上班,本来没想停下来,就继续往前走,可是,孩子的哭声在我耳朵了越来越大,声音嘶哑,而且路上没有行人,我想,如果不抱走孩子,孩子就可能活不了。于是,我就下车返回去,把孩子用自行车带回了家。虽然那天我没上成班,被扣了工资,但是,我救了一条命,值得啊!”
马喜旺的妻子接着说:“孩子抱到家里,我立刻买了奶粉,用杯子里的奶瓶给孩子喂上。可能是孩子太饿了,一口气吃了大半瓶。看着孩子那么可爱,我就把她养了起来。我们结婚5年没生育,这孩子就是老天给我们送来的礼物啊。没想到,养了这孩子的第7个年头,我竟意外地怀孕了,第二年生个儿子。”
陆伟也为一家人的团聚而高兴,兴奋地说道:“今天真是个喜庆的日子,来,为了两家人的团聚,我们一起干一杯。”放下酒杯,他又说,“以后你们两家要常来常往,虽然今天是相亲没有达到目的,但是,找到了亲人,潘大哥认识了马哥,就当多一家亲戚吧。”
潘冒财带着歉意对马红莲说:“来弟,不,我还是叫你红莲吧,把你送出去也是迫不得已,是我们太自私,真是对不起你,希望你原谅爸妈。”他转身对马喜旺夫妇说,“孩子到了你们家比在我们家强啊,没让孩子受苦,感谢你们对孩子的恩情,你们的善心得到了好报。我现在真的忒后悔呀……”
冯玉兰开口心地看着马红莲说:“来弟啊,这么多年我天天都在想你啊,也天天打听你的下落,有时候在梦里遇到你。老天啊,今天让我们相见,我真是太高兴了。”最后,她恳求道,“孩子,跟我回家吧?”
马红莲冷冰冰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你们把我扔出来,我是不会回去的。我爸爸妈妈养我长大,我一定养他们到老,给它们送终。”
马喜旺截住了女儿的话头说:“红莲啊,你不要再怪罪你的父母了,当时就是这么一个大环境,因为一孩政策,有不少家庭将孩子送给亲戚朋友抚养,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或者多生一两个吗,虽然这是老传统老观念,你们年轻人应该破除,但是当时在农村有个男孩就是一个好劳动力,才能成为家庭的顶梁柱,才不会被别人欺负,你要理解你父母,凡事都要往前看。以后国家如果放开了生育政策,就不会有这种现象了。”
红莲的养母也说:“别记恨你爸妈他们,他们也不容易啊。现在我们有了你弟弟,也不孤单,希望你跟他们往近里走,多来往,我们都是好亲戚啊。”
马红莲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啊。想到这里,脸上便阴转晴,温和地微笑着给潘冒财的杯子倒满白酒,又拿起饮料给冯玉兰倒上,说:“妈,爸,对不起,孩子不懂事,别生我的气。来,为我找到家,敬你们一杯。”她又对潘大金道,“来,弟弟,你也来。”一家人干罢,大家都笑了起来,屋子里暖融融地充满了温馨和谐的气氛。
潘大金给马红莲的杯子里倒上饮料,高兴地举起杯:“二姐,我敬你。你看今天相亲不成却找到了姐姐,我是头次听说我还有个二姐,祝你找个好姐夫吧!”
4、
自从找到招弟后,潘冒财和冯玉兰的心情好极了,每天都是哼着小曲过日子。特别是冯玉兰20多年的心结打开了,20多年的抑郁消散了,她多年积攒的病症也逐渐好起来,整天都是笑呵呵的。
马红莲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对象,他是红莲高中时的同学李凯歌,也是做生意的。定亲后,男友凯歌将自己的商铺兑了出去,把资金投到红莲的服装店,又把红莲的服装店出兑了出去,在县城地理位置优越的地方租下了两层的门市,办起了一家中型“红莲服装超市”,由于商品新潮时尚、质量过硬,诚信经营,又注重企业文化的宣传,很快在当地打开市场,成为消费者的品牌店,生意红红火火。
百花盛开的春天,马红莲在县城最好的兴盛大酒店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商界的同行来了,双方的亲朋来了,马红莲的生身父母来了。婚礼仪式上,主持人把马喜旺夫妇和亲家一起请到主席台上,这时候,马喜旺接过话筒,邀请台下的潘冒财夫妇上台跟他们坐到一起。潘冒财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是主角,我们就不用上台了。”
“那怎么行?我们都是红莲的娘家人。”马喜旺硬是把潘冒财他们请了上去。
潘冒财眼含着热泪,激动地说:“今天我来参加女儿的婚礼,我很高兴!看到他们手挽着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我太激动了。在这里,我要感谢马老兄和马嫂,是你们把他养大成人,你们辛苦了,好人一生平安!”
马喜旺说:“十月怀胎,一世恩情,马红莲,不,潘招弟是潘家送给我们一生中最好的礼物,她尊老爱幼,积极上进,知书达理,温柔善良,让我们一起共同祝福红莲和凯歌两位新人白头到老,一生幸福!”
与此同时,潘大金认识了桃花寨的姚丽娜,俩人结为伉俪。一年后,姚丽娜为潘冒财家生了个大孙子。按照潘冒财父亲的遗愿,正在不断地延续下来,潘家的香火越烧越旺。孩子生下后,他带着潘大金来到父母的坟前,给他们烧纸,告慰他们:“你们有了重孙子,咱们潘家会越来越兴旺发达的,你们放心吧!”潘冒财高兴自己有了第三代传人,全家人经过反复斟酌,给孩子起名叫“潘浩强”,期望潘家一代比一代强盛。
为了庆贺小浩强的到来,在他一周岁生日这天,潘冒财在乡里最好的饭店准备了三十多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和乡亲们。早已结婚的大女儿来弟在这种场合见到了失散20多年的妹妹招弟,俩人见面又惊又喜,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旁边的冯玉兰高兴得陪着落泪。来弟看到招弟佩戴着的长命锁,羡慕地说:“这个长命锁爸爸就戴着,你又戴了20多年,可是我一回也没带过呀!”
招弟笑着说:“大姐,这还不好说,我给你戴上,让它保佑你后半生。”说着,把胸前的长命锁轻轻地摘下来,认真地戴在了姐姐的脖子上。俩人都笑了,“咯咯”的笑声在大厅回荡,感染着所有的客人。
来弟笑着摘下刚刚戴上去的长命锁,对妹妹说:“谢谢小妹,咱们把这个长命锁给小浩强戴上去吧,让他一代代传下去,保佑他健康成长。这也是我们两个姑姑的共同心愿!”姐俩说着笑着,来到雅间,把这个银锁戴在了侄儿浩强身上,也把美好的祝福传递下去。
当时正值盛夏,客人们纷纷躲到头顶的电扇下面扇风驱暑。宴席开始,潘冒财发表了简短的答谢词:“各位亲朋好友,感谢大家的光临,20多年前生大金的时候,我在家里宴请大家,那时候条件不好,请原谅。可当时唯独缺少一个人,她就是我的二女儿招弟。今天,儿女们都到齐了,又是一个团圆的日子,请大家放开点,吃好喝好,一醉方休!”
宴席开始,潘冒财领着家人挨桌向贺喜的客人敬酒。敬了一圈酒下来,潘冒财喝得差不多了。但是。由于高兴,他是来者不拒。屋里屋外敬酒声、猜拳声一片嘈杂。
刚会走路的小浩强从雅间踉踉跄跄地跑出来,后边跟着姚丽娜,生怕他摔了。潘冒财看到孙子,兴奋的放下酒杯,起身把豪强抱起来,向大家炫耀:“看看,我的大孙子,来,孙子,给大家打个招呼。”孙子懂事地向大家伸出舌头,笑着招手。大家有的鼓掌,有的欢呼,一片喜庆的气氛。
潘冒财被这骄傲的氛围推动着,他涨红着脸,两手掐着孙子的腋窝胳膊,把他举起来,举过头顶,人们更是一片欢呼。在欢呼热闹声中,潘冒财向前走着,把孙子再次举过头顶。不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潘冒财走路不稳,在他把孙子举起时,孙子的头碰到了正在飞快转动的电风扇叶片上,把孩子的头打了窟窿,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溅到闪亮的长命锁上。
事情发生在一霎那,在孩子的惨叫声中,大家一片惊呼!
潘冒财这时也猛醒过来,他把孩子放下,一边给孩子擦血,一边让人打电话叫救护车,饭店里乱作一团。
救护车来了,载着奄奄一息的小浩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