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

每隔一小段时间，我都会去爷爷家，陪一陪爷爷。

小时候我们和爷爷是住在一起的，我还依稀记得，三四岁大时，我被爷爷放在90年代自行车前的车篮里，带到了爷爷承包的山上。那时正值春天，满山的桃花，我又矮小，站在树下，抬头看去时，闯入眼眶的，是一片片的粉红的花瓣与它背后映着的蓝蓝的天。

后来那山给别人承包了，爷爷老了，打理不动了，但爷爷对种树又是割舍不得，在自家的院子又种了桃树。桃树苗刚刚种下去时还细细小小的，却长得比我快多了，没两年就比我高了。这桃树年年都开花，开的盛，却不妖艳；开的繁，却不杂乱。粉红的花瓣，在春风中飘落时，仿佛有烟气氤氲。花开满枝时，这树给我们所有人期待，却又年年只开花，不结果。

伴随着桃树的成长，我也在成长。为学习而努力，为了遥远又在逼近的高考准备。

再后来，我们搬走了，爷爷一人留在旧房子里，和那院子，和那桃树。

我每次我看望爷爷时，一定会去的，便是那种了桃树的院子，院子不大，但充斥着自然的气息。院子里还有一株栀子花树，它每年都会将浓厚的香味送进家里，送给邻居，送给离开了的我。

那株桃树最终还是被砍掉了，因为它被虫蛀，又不结桃，爷爷最终将它放弃。它被砍掉时，我也快有它高了，那时的时间变得紧迫，家族里的人都关注着我的高考，而高考越来越近，我在爷爷那逗留的时间开始变短。但它被砍掉时，我竟没有心痛，只是有一丝淡淡的不舍，一点悲伤。我与它走上了不同的路，曾和我一同成长的它，最终与我分离。

后来爷爷又种下了杏树。和那桃树一样，杏树从小小的一株，开始迅猛地生长。农历六月六日，是家族晒谱的日子，这一年我高考结束，正在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最终没有辜负一大家子的期待。那时的杏树，也比我高了，枝繁叶茂。我没见过它开花，也许是没赶上时间；也没见过它结果，也许还有些日子要等。我不知道它是否会和桃树一样，开花而不结果；我也不知道它是否会被虫蛀，最终被舍弃。

我的人生还有路要走，我曾和那桃树杏树一样，向上生长，而我们的结局或许也是一样，腐朽，凋零。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我将要去往的路上，仍旧像一株新生的苗儿，生长。

19.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