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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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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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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端午



文/风舞秋梦

                  


         “琼玉随风飘落去,翠珠点点硕果来”。这便是农历五月特有的景象。 半青半红的小苹果挂在枝头陪着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早熟的杏儿也泛着红光挑逗着馋嘴的娃娃们眨巴着大眼睛咽着口水。阳光下竞相绽放的洋芋花洁白无瑕,像极了展翅欲飞的白蝴蝶。我最开心的便是跟随着母亲去麦田里。快及腰的麦子争先恐后地抽穗,一阵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音,绿油油的麦田宛如碧波在荡漾。母亲在麦田里弯着腰拔出一棵棵的燕麦和杂草,裹在母亲头上的红纱巾像一朵红牡丹煞是好看。我便提着小篮子握着小铁铲在田埂边在小河沟里给全家里人希望的那头小白猪铲猪草,它过年不仅可以给我们解馋还能供我们姐弟几个上学。当货郎担的拨浪鼓响起时,白生生的猪毛还能换来几尺扎羊角辫的红头绳,还能给母亲换来针头线脑。   

          这个季节眼巴巴盼望的便是端午节,也叫端阳节。老人们都说穷端阳,富十五(八月十五)。因为五月份基本上是青黄不接,旧白面所剩不多,新麦子还在地里拔节,香喷喷的猪肉更是望尘莫及。到了我记事的年龄,端阳也不像老人们说的那么贫穷了。我小时候的端午节不兴包粽子,也没见过赛龙舟,但节日的氛围比现在更为浓烈。临近五月份,邻家的奶奶及大妈大婶们便来找母亲,母亲心灵手巧,针线活样样精通,她们围坐在老榆树下一起摆弄开针线笸箩,摊开五颜六色的绸缎,捋顺一根根彩色丝线,碾碎香料,粗糙的手指间握着小小的绣花针开始缝制形色各异的荷包,她们拉着家常讨论着针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撒在母亲的手上,那一枚套在母亲中指上的顶针闪着金灿灿的光芒。端午节的当天小孩子们的胸前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荷包,记忆中小弟的肩头上总是抗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大老虎勇猛又可爱。而我的胸前总会盛开一朵粉色的莲和两只飞舞的蝶,散发出阵阵的香味。母亲说 佩戴荷包有避邪驱瘟之意,小小的荷包里装满了母亲的祈愿。五色丝线是端午节必不可少的装扮,将五色丝线缠绕在一起我们叫锁儿线。端午节的清晨,大人起床后第一件大事便是在孩子们手腕、脚腕、脖子上系上索儿线,系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据说可以避开蛇蝎类毒虫的伤害。这索儿线,要一直戴到农历六月初六才能剪下来丢在河里,让它带着这一年里所有的疾病和灾难,漂得远远的。 

         端午节的前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在屋檐,门头上插上柳枝和家奈也是用来驱瘟避邪。家里堂屋的正中央摆放两个形状比较好看的玻璃花瓶,注入泉水,插上从院中折来的芍药,红牡丹,荷包花,顿时,牡丹姹紫嫣红、荷包花摇摇欲坠,把糊着报纸的屋子衬托得绚丽多彩。当然沙枣花是端午节最美的花,黄灿灿的沙枣花一簇簇一串串秀丽温婉,一股清香袭来,忍不住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上几口香气。快到节日前几天,母亲就开始做甜醅,在热炕上经过三四天时间的自然发酵,解开盖子的一瞬间浓浓的酒香味顿时扑鼻,尝一口满嘴生津,倍觉神清气爽,这酒香醇厚的味道至今在唇齿边回荡。端阳节的凉粉自然必不可少,软软的筋筋的凉粉在母亲的手掌中轻轻一切后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盘中,母亲手擀的长面也已出锅,摊开在大案板上冒着热气,一盘凉粉再来一盘凉面拌上自家院里的嫩闪闪的韭菜、蒜苗、菠菜、油泼一小碗红艳艳的辣子面,再揪几颗鲜嫩的小香菜拌上一盘水灵灵的红樱萝卜,那酸爽的味道一想起来就流口水,我们姐弟几个你争我抢,顷刻间片甲不留。韭菜鸡蛋盒子也是端午节必不可少的美食,厨房里烟火缭绕,我们姐弟几个咽着口水争先恐后地烧火,随着入锅的韭菜盒子发出滋滋的声音顿时香味扑鼻,刚出锅的韭菜盒子还滴着清油就塞进了我们的口中被烫的龇牙咧嘴。当然端午节蒸的馍馍也是比较独特,我记得妈妈把卷了香豆和红花的发面团捏成三角形,再用梳子压上一排齿印,出锅后便在每个馍馍的顶端都点上红点让人眼前一亮食欲大增,现在想来其用意也是求个一年的顺心顺意吧。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在麦场上玩耍的小孩也被各家的家长喊回了家,院子里低着头觅食的老母鸡大公鸡回到了鸡窝,门口窝着的小黄狗也打着盹儿。夜幕降临,沸腾了一天的村庄漆黑宁静。炕桌上的那一盏煤油灯散着温暖的光晕,爸爸很悠闲地呡着小酒,时不时地拨弄着煤油灯结的灯花,大弟正趴在炕桌上翻着那本从堂哥手里抢来的小人书《鸡毛信》。母亲斜靠在炕墙穿针引线聚精会神地纳鞋底,细细的麻绳穿过鞋底发出呲呲的声音,母亲将鬓角的一绺黑头发很随意地别在耳后显得格外美丽温柔。扎着羊角辫穿着花布衫的我认认真真地在帮着妈妈捋码粘鞋底的白铺衬。小弟嘻嘻哈哈骑在花被子上翻跟头,卷起一阵阵风扑灭了摇曳的煤油灯,母亲便操起手里的鞋底打在小弟光溜溜的屁股上,只听着啪啪两声,倒是引来了弟弟几声脆甜调皮的笑声。

          此时弯弯的月牙也笑着落在树梢上,一阵清风吹来,院子里的树叶儿花朵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兴奋了一天的弟弟们都进入了甜甜的梦乡,“睡吧丫头”母亲揉着微红的眼睛铺好了被褥。“嗯”。我枕着母亲绵软的胳膊竟然毫无睡意,听着母亲轻柔的呼噜声,望着木格子纸窗户外的白月光,眨巴眨巴着眼睛遐想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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