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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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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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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

六月六

儿时,割麦时候,我们村有个习俗—烙麦蝉,时间,六月六,普遍的用新麦面,若新麦面还没下来,就用其他面替代,旧麦面是很难有的,一年连不上一年,哪有烙麦蝉的盈余。

照例是先一天发好面,那时没有碱面,用草木灰发面。想着不舒服,那是后来的觉悟,慨叹,那时的生活真清苦,连碱面都没有;当时感觉不到,因为卫生纸都没有,妇女坐月子是坐在灰堆上的,干燥,吸湿性好,少细菌,有利于妇女健康,所以,在我心里草木灰很神奇,用它发面烙成的麦蝉,一定好吃,一定不饿,事实也是如此,馋欲驱使下的肚腹,恨不得马上就吃上麦蝉。哪能那么容易,父亲教训说:麦子遍山黄,还要从磨眼里下来哩!我不敢说什么,只等着我娘烙麦蝉。

我的娘烙麦蝉很有仪式感,很在心的,推磨时,先绝下头面另装个袋子,认为烙麦蝉是很慎重的事,来不得半点马虎。这里不得不啰嗦几句,我小时候,水磨很少,钢磨没有,多数用的是磨子,就是石匠师傅,拣选出石料,凿成两扇圆形磨子,再用铁锤和铁錾凿出花纹,上下两扇的花纹要相反,否则,磨不出面来,记得我们庄上没有制造石磨的师傅,那是精细活,只记得有个修复花纹的师傅,辈分挺高,他是我们一庄人的师傅,一旦谁家的磨子老了,不能推了,就请他打磨,他们那些老人,在我眼里简直就是神仙,什么都会,再加上有些人,拿腔邹文的,我很敬畏,远远的看着,不敢走近,他们的本事藏在哪儿?

我们村有很多磨子和舂窝,一旦有机会推磨,我是必不可少的,我娘绝对不会落下我的,一定会让我享受好,要知道,推一升麦子,没有两三个小时是推不下的,一扇石头磨子,娘离开我,一个人是推不动的,到推完的时候,浑身酸痛,几乎没有力气,当后来看到用驴推磨的画面,我偷偷的怨恨父母,真把我当驴使唤,一点也不惜疼。面推完回来,我基本就闲了,但因为我家孩子少,我就是父母使唤最多的人,不敢在庄里玩的时间太长,否则就要挨骂和挨揍。

面推好了,也发好了,我烧火,老娘烙,好像是先把面擀圆,用切刀切成四块,一块一个麦蝉,一片面烙四个麦蝉,切好后,再制造出麦蝉的样子,放在锅里烙,没有清油的润色,少了养分的俊气,但麦香足够让人回味无穷的了。

父亲是当队长的,但我从不敢夸自己家的饭食,因为我看见有的人家的饭比我们家好看,吃起来香,吃上还不饿,我只能在家里吃,吃完之后出去吹牛,有的伙伴偷偷笑我,自信他们的生活比我家好,我的眼睛的余光感到后,心里很不自在,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六月六烙麦蝉是很惬意的事,但听麦蝉叫也是很惬意的,我发现,在六月六前后,南方人的麦蝉会飞到我们村上,声音很响,只有几只,可已经够我们聆听赏玩,它们在很高的树上,能看到抓不到,那是可望不可及的精灵,后来揣摩了柳永的寒蝉凄切之句,和其他资料之后,才知道,蝉可以在低处鸣叫,也会死的。不由同情蝉的生命太短,生命易逝!

愿天下所有的生命都能活得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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