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不经意间,从油田技校毕业已过二十七年。当过电工、搞过房改、从事过办公室工作。期间,也曾负责过基层单位团青工作和生产部门工作。岁月沉沉浮浮,工作调调换换,而手中的笔未曾停下。而这笔,有时就像一把刻刀,在额上雕刻出清晰可辨的岁月痕迹。
真的,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扳过时间的手腕。中年的自己越来越感觉到,对不平凡的期许和对平凡的默许,在自己身上开始和平共处。年轻时泛滥的野心,正在被岁月的刀片修剪成条理分明的审慎。
日复一日,我们都已忘记,曾经不背房贷、车贷的岁月,一度青涩无匹的校园时光,还有更大的愿景和期许。不仅是成名,不惟是富庶,或许还想过探求世上未知的奥秘。彼时我们不哀叹现实,也不兜售梦想。我们不会把同学聚会假设为无休止的自夸与互捧,也不会用鲜衣怒马或潦草随意来定义赢家和失败者。
用北岛《波兰来客》里的话说:“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于茫茫尘寰之间彳亍,时光流淌,只有如烟的往事,在梦境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绎过往。往事被岁月剪碎,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昨天。我们只能在生命的某个角落,念起那些逝去的光阴。
昔日的风光,已被岁月的风尘消融,只是为了一段无法割舍的心香,孤寂的身影,揣着一些银两。偶尔,璀璨着曾经的过往。
我喜欢听Beyond的音乐,他们对人生的感悟现在还不过时。在那首很多70后挚爱的《光辉岁月》老歌里,歌词一遍遍唱道,“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疲倦的双眼带著期望,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
我渴望端给自己一幕鲜活、热烈的烟火人生。在接近光速的飞行器上,一天相当于地球上的一年,当你一百天回到地球,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一百年的孤独。但是,这样的旅行只能抵达未来,如何能回到过去呢?
每到周末,很多时候,自己总被倦怠“包围”,懒得去逛街,懒得去写作,也懒得去看看春天的风景。时间显得是那样的狭长,被挤掉的、落下的时间仿佛全部聚集在了这里,眼巴巴地等着我一一触摸。即使躺在沙发里蜷缩着,身体里还是打了洞一样,许多东西慢慢地漏了下去。
倦怠是惰性带来的,原以为城里的日子能治好这种倦怠,可是到了城里才知道,城里也有城里的倦怠。日子仿佛是一堆发霉的珠子,倦怠把那些珠子串成一个圆圈,自己无论捏到哪颗珠子也找不到头。
我在为前途而彷徨,担心自己困在一个平凡之地度过一个平凡人生,我害怕会像身边那些成年人那样,渐渐散失腼腆,学会扑克牌和麻将,为了几百块钱或几包年货而争吵,在别人替你安排好的航道里随波逐流。
我的这种生活状态,正在渐渐蚕食自己的生活习惯。过程是潜移默化的,每一嘴下得都很轻,几乎没有感觉。直到有一天我翻出在油田技校的毕业照,看到那意气风发的自己,才猛然发觉自己的那件城市生活外套,已经被岁月蛀出了虫眼。
是不是,很多时候,我们走在自己的路上,眼里却都是别人路上的风景,满怀羡慕乃至嫉妒。直至有一天,一位后来者怀抱五彩鲜花,经过你身旁,你惊讶的问道,美丽的花儿从何而来?他答道,在你的身后,随处都是。你才明白,这些年,自己只顾着观望另一条路的一草一石,却忽略了自己路上的满地鲜花。
由此我又开始醒悟:我们对自己的生命不自知,才会要各种各样的物质装点自己,好像有了这些物质标签,我们才有了生命。
人到中年,人生的前半段已完全展开,人生的后半段却还隐在雾中,可以有无数个理由原谅自己的前半生,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放纵自己的后半生。做一个生命的守望者,守望着内心深刻的痛苦,守望着碰触到生命底色的信念和创造,守望着让自己时时可以抵达的心灵故乡。就像梵高,在喧嚣的世界真情地活著,这让无数后人可望而难及。而写作,就是更深刻的自我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