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雪

冬天里的雪

李国新

江汉平原的腊月里，大寒那天，荆州夜晚下了一场雪，不大，但是第一场雪，是一直期待却姗姗来迟的雪。

一直盼望着下雪，老是下不下来，上上周气温达到17度，中午的太阳，感觉好像是到了春天。但早晚温差大，稍不注意，容易感冒。

江汉平原的冬腊月，时冷时热的，人真是不好招呼。

我喜欢冬天，是因为冬天有雪，雪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晶莹透剔。我想，冬天不下雪，就不叫冬天，就没有冬天的味道。冬天不结冰，就没有冬天的雅致。

今年冬天的头场雪，下的不大，早上推窗远眺，城市的楼顶檐瓦，盖了稀疏的薄层，应该是半夜悄然而至的。地上不见雪的踪迹，应该是气温高即刻融化。

小镇上的女儿，打来电话：爸爸，下大雪了，我们这里好厚好厚啊！

想起厚雪，我就想起小时候了，那应该是几十年前，或者是半个世纪了，我感觉那时天气格外的冷，下的雪格外的大，道路上，小河里，结出来的冰格外的厚。特别是屋檐下的冰凌有两尺多长。

我上小学时，和同学们都是走在面如镜子的小河上，一点也不畏惧掉下去。那道路上堆有一尺多高的雪，人在上面走着，深一脚，浅一脚，浑身上下还流汗，唯有手，唯有脸，还有耳朵，红通通的，脑袋上冒着热气。

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真的是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真金白银子来装饰而成的。远处一望无垠的雪景，白晃晃的，亮晶晶的，耀着眼光。下雪时的景致，先是雪籽飞溅，接着雪片不大，也不太密，再就是雪花飞扬，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后来是鹅毛绒似的雪朵，铺天盖地似的卷着，把世间万物包裹得严严实实，像盖了一床巨大的羽绒棉被，人踩上去，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但不到半个月以上，这雪被子是很难消失殆尽。

农村的猎人，在这个时候，就带着猎狗，在银装素裹的田野上，捉兔子，逮野猪，它们经不过长时间的下雪，出来觅食，一出来抓个正着，而且在雪地里奔跑慢，磕磕碰碰。

小时候的雪，总是那么长，断断续续个把月，碰上倒春寒，年后的春天也要下雪。只要是下雪了，孩子们欢天喜地，跑到外面堆雪人，打雪仗，摘冰凌吃。

大人们则是在家里烤火，多是之前挖的树蔸根、木材、棉梗、稻草，满屋里烟雾缭绕，但温暖如春。一烤火就是一天，洗了的衣服可以在旁边烤干。还有中晚餐，在火坑上支个锅架，炖排骨、腊肉、白菜，吃几大碗饭。孩子们把红薯、腊糍粑、腊鱼块在火上烤着吃，满屋飘香。

我总是怀念小时候的雪，下的时间长，白茫茫的，把大地、把沟壑，把房屋，把万物，把整个世界，装扮成犹如一个童话般的冰雪王国。

我总是怀念小时候的雪，那么纯洁无暇，一家老小，团聚在一起，虽然没有电视、手机、微信、互联网，也没有房贷、车贷、升学等等的压力，只有烤火，聊家常话，烧烤，但其乐融融的。

我总是怀念小时候的雪，雪后必是晴天，阳光明媚，屋上的雪从檐下慢慢融化流淌，滴滴答答，日夜不停的。老人们端坐在门前晒太阳，孩子们垒雪球，远处雪景被阳光的光茫普照，金碧辉煌。田野大地上的雪，在金色的阳光下慢慢消融，留下一坨坨轮廓。

我喜欢冬天里的雪，不喜欢冬天里的风，风像尖刀子刮在脸上生疼，也不喜欢冬天里的雨，淋在身上、脸上，透心地凉，而冬天里的雪，花朵似的，落在身上脸上，抚摸着。

我喜欢冬天里的雪，见到雪花了，年也越来越近了。而腊月的雪，腊味十足。雪把严寒的天气打扮得漂亮，冬天的雪花飘了，落地润物，春天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我喜欢冬天里的雪，更是因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唐朝边塞诗人岑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诗句，岑参的故居是我们岑河镇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了，那是一片多么美妙的神奇景观。

瑞雪兆丰年。总之，冬天里的雪，是对大地最好的馈赠，为来年的庄稼疏松土壤、防止病虫害夯实了基础。

冬天里的雪，纯净，把大地洗涤干净，过滤干净，进行升华，变得纯洁而又美好。也把我们的心染得透亮，对未来充满美好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