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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利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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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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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登楼四百层

去年开年不久,我书店门面的“房东”——社区居委会的干部们跟我打招呼说,她们应上级的要求将在一楼设立社区服务大厅,除将我店右边隔壁的两个门面拆墙合并(腾空间)外,还要将我书店右墙往左挪移一米五左右。

这一变故使我颇有些犯愁——且不说我书店的面积将要缩小三分之一,单是到拆墙移壁时我这一屋的书和书架往何处去就是一大难题了。

不过,这一计划并没马上开始实行,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也不见动静。

四月十六号这天下午,居委会副主任阮惠忽然来店对我说翌日就要动工移墙了,意思是要我在明天拆墙的泥工到来之前把屋退出来。

天!这可真是时候!早不动工晚不动工,偏偏在我爱人到广州女儿那里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时动工!

阮惠走后,我在心里谋划开了:

这些书往哪里搬呢?这附近没有哪个熟人家有空屋能放得下我这么多书。那么,只有搬回我自己的家里,等门面改好后再搬下来了。

可是,这么一大屋子书,我一个人如何在一夜之间搬回我家所在的五楼呢?

于是我开始测算搬书计划的可行性。

首先,我得计算出要得多少趟才能搬完这一屋子的书。

光是摆满书架的书,一共就有十二个架,加上书架顶上放的书和店中三层书台上放的书,折合起来大约有——六架。每个书架是六格,如果将每一格书打成两捆的话,一书架的书捆十二捆,十架书就是一百二十捆,十八架书呢?就是两百一十六捆。假设我一次提两捆上楼的话,那就是说要跑一百零八趟。

现在再来算时间:五层半楼(由于后面楼梯间的地面比前面门面地基低半层,故我们这栋楼房的楼梯比别的楼房的楼梯多半层),平常,从这边一楼的书店到位于另一单元的我家大约三分钟一个来回,搬书必然走得慢些,打五分钟。那么一个小时可搬书十二次,少说些,十次吧。那么,一百零八趟费时就是十一个小时左右了。当然,这书先得打捆,而捆完这些书大约要得两小时左右,照此算来,光“理论上”的时间得十三个小时左右。至于在“实践上”能不能办到,就看我的毅力、耐力和体力了。

不是常有人挑战极限吗?这回我也试试看?

事不宜迟,从现在就开始!

其时,已是下午四点左右,到翌日早晨八点还有接近十六个小时的时间差,从“数学上”计算时间是有一定的余地的,就看我在“物理上”的“做功”如何了。

我先暂时关了一下书店的门,到黄州中学附近的日用杂商店花了几元钱买回包装带,然后开始捆书。

没想到这水货包装带特不经用,还没捆到三分之一就用完了。考虑到再要买包装带就太不划算,而且捆起来特费时费力,于是到七一新村舒婆婆家借了一条扁担,打算在已捆好的书提完后,再用塑料桶装书往楼上挑。

由于天黑前不时有点把生意要做,直到傍晚七点,我才正式开始搬书(搬上楼的书放在小厅里,在搬第一趟书上楼时,我将放于小厅里的大餐桌和木椅移到大厅里。这其间,我只抽空搬了十几趟书上去,我的作文弟子李东超和他的爸爸及他的同学在七点左右亦一共帮我搬了八九趟上去,他们想继续帮我搬,可我一是怕累着他们,二是实在想借此“难得”的机会“挑战极限”。于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由于平均每格书捆成两捆,每捆书大约在十五斤左右,一次手提这三十斤左右的两捆书上楼,虽然不太吃力,但却也不是轻松的活儿。再说,三趟五趟不太吃力,那么十三趟十五趟呢?就有些吃力了。而到了二十三趟二十五趟,就几乎受不了啦——不说手提几十斤的书上楼,就是空人上下十几二十几趟,也够呛的!可既然是“志在挑战极限”,就得坚持下去了。

提着提着,我考虑到用扁担挑这成捆的书,应该比手提要省力些,于是提前起用扁担。用扁担挑书上楼虽没有手提方便,但相对而言要轻松些。

大约到晚上九点半左右,打捆的书已搬完,于是开始用塑料桶装书挑了。正好,下了晚自习的东超来帮忙,我于是教他把没捆完的书从书架上拿下来放到此时已退开的书台上,然后我好往桶里装(用塑料桶装的书比先前用包装带捆的书略多,每担重量在四十五斤至五十斤左右)。而且我暂时不用搬一趟开关一次门了,他在我挑书上楼时边看书边帮我招店看门,这样一来为我节省了一定的时间和气力。

诚然,人毕竟不是机器,在连续不断地劳作或运动时,必有疲乏的时候。在我每挑七八趟书上楼后觉得不胜其累时,就在大厅里的连帮椅上休息一会儿,或吃一个在最先一次休息时趁空煮的鸡蛋——幸亏家里有五个鸡蛋,每吃下一个鸡蛋并与此同时喝半碗开水后,体力就得到了一些补充。

凌晨两点多钟,我让跟我帮了几个小时忙的东超回家休息,我一个人继续“挑战极限”。

此时的我,肩挑痛了,脚走酸了,腰累胀了。还有,瞌睡也来了。但,我得强打精神坚持下去。

在我刚开始搬书时,房产江师傅看见我一个人用两只手往楼上提书,问我要得几天搬完,我说:“今天晚上我就要搬上去。”他笑了,那意思是,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我特想创造一个在通常情况下不可能的奇迹。

凌晨五点左右,我终于将最后两桶书挑到了楼上。

此时的我的负累程度,不是“筋疲力竭”四字所能形容得了的——因体力彻底透支,已接近虚脱状况。

但事情并非到此为止。我还得将十二个书架放平码放到左墙边(以便泥工来拆右边墙壁),我还得将用金属条组装的三层书台上的三合板拆下来然后将书台竖起来与书架一起放到左墙边,我还得将可不搬上楼的一些物品(包括烟柜、饮料箱、啤酒箱等等)码放在书架旁边盖严压好以免拆墙时的灰尘覆盖了,砖块砸坏了。

当我做这些清场事宜时,听到门外响起了环卫工人的扫帚扫街声……

当我极度疲惫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回到楼上家里时,已经天亮了。

洗完澡就寝时,时针指向五点四十。

那晚搬书到天明,我创造了对于一般人来说不可思议、难以想像的劳动记录——在十余个小时内上楼八十余趟,将重达将近两吨的书刊从五十米外的书店搬回五楼半的家,相当于攀登四百四十层的摩天大楼,按每层二十级台阶计算,就是(在一半的行程里)负重数十斤在一夜之间沿八千八百级台阶往返一个来回了。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劳作,可以说即令对于一个身强力壮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一种“极限运动”。

 那晚搬书到天明,一夜登楼四百层。作为年近五旬的我,能成功挑战极限,创造如此奇迹,无疑已成我引以为傲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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