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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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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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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想当兵

谨以此文献给八一建军节……

---李海松

“我参加解放军

穿上绿军装

我走进红色学校

扛起革命枪

鲜红领章两边挂

五星帽徽闪金光

伟大领袖毛主席

前进路上指方向

忠于人民忠于党

保卫祖国站好岗

……

红心向着毛主席

革命重担挑肩上

红色江山我保卫

世界风云胸中装

忠于人民忠于党

牢牢握紧手中枪”……

这首韵律高亢,充满激情,昂扬向上的歌曲《扛起革命枪》,诞生于火红火红的70年代,尽管那时我才十几岁,但每每通过挂在家里墙上的纸片儿“舌簧喇叭”,听起这首饱含真情实感的歌曲时,让我从小就对军营有了向往和憧憬,立下了“长大了,我要去当兵”的“雄心壮志”……

那些年,“高考”暂停了,实行推荐“工农兵上大学”,但是对于俺们山里的青年来说,“上大学”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指标少,轮不到不说,如果没有特殊的关系,是推荐不到俺们农民子弟的,即便有,也是凤毛麟角。

遥远的故乡,偏僻的山村,人们过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对于年轻人来说,哪有出路呀……

可山里的青年,不甘寂寞,他们要走出去,要跳出农门,要看“外面精彩的世界”,那时,没有“农民工进城”之说,如果一个不安分的村里青年想走出大山,“闯关东”什么的,没有公社、村里的介绍信,坐不了火车不说,还得按“盲流”给遣送回村,到村里遭到“革命大批判”,于是这个青年的“前途”就完蛋了,戴个“盲流”帽子,家人在村里抬都不起头来,自己连媳妇都说不上!

而山村青年要当上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最好的出路,当上兵,那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时,一个普通的山里青年想要去当兵,必须做有革命理想,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的“崇高青年”,经过目测,身体初捡,复检,政审等多道关口之后,才能走进军营,那些受“命运之神青睐”山村青年一旦当上兵,一下子就实现了“命运的蜕变”,好像立马就高人一等,入伍之前,穿上那套“草绿色军装”,尽管还没有“鲜红领章两边挂”“五星帽徽闪金光”呢,但是他在村里嫣然成了“革命英雄”,成了人人尊崇的“人物”,整个家庭家都“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我家里孩子多,尤其男孩子更多,用村里老人的话说:他家“干干愣愣”七个大小子,吃饭都是事儿,将来怎么说媳妇?怎么住房子?的确,家里那么多孩子(十一个),怎么办呢?

父母也天天为我们的生活而发愁,他们起早贪黑爬半夜不停的劳做,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儿,可生活依然紧紧巴巴,吃上顿没下顿,时常揭不开锅,但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几个哥哥到十七八岁的时候,老爹说,你们就去当兵吧,谁检查上谁去,一听说当兵,几个哥哥都趋之若鹜……

三哥对当兵的渴望是最强烈,他长着一副“英俊”的模样,大眼睛,长挂脸,1。8米的身高,村里老少爷们儿都说他天生就是当兵的“一块好料”,初中毕业后,就回到村里当了“回乡知识青年”,他最高的理想就是走进军营,成为一名威武的解放军战士。那年初冬,招兵开始了,一个“军官”模样的解放军叔叔来到我们村,在公社武装部长和村民兵连长的陪同下,把我们村的适龄青年召集到村部,精心准备的三哥排在十几个青年当中,大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一下子被那个“军官”看中了,他问了问三哥的基本情况,又考了考几个小知识,三哥都是对答如流,临走时,对三哥说,你体检要合格了,就到我们部队,你很有前途……

三哥像喝了蜂蜜那样甜蜜、兴奋无比,似乎已经走进了部队,垮进了军营,村里人也都说,这孩子要到部队前途无量……

接着,就开始走程序,目测__合格,初检__合格,复检……还是合格。眼看就要成功了,突然在政审前,公社武装部接到一封匿名信,说我爹辱骂过村干部,在生产队干活不听话,不服从生产队长安排……云云,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让三哥的军营梦破碎了……

七尺高的大男儿哭得死去活来,邻居家的“臭头”哥取代了三哥要去当兵,臭头哥穿上军装那天,专门到我家显巴显巴,他刚从前门进屋,三哥就哭着从后门跑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为啥这样不公平?自己的命运为何这样遭?……

他一直跑到村子后面的“羊鼻岭”上,看着悬崖峭壁岭下波涛汹涌的青龙河,想纵身一跳,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时老爹追上了他,一下子抱住正要跳山涧的三哥,左右开弓,连续打了几个大嘴巴,边打边说: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不当兵你就去死吗?不当兵你就不活吗?老爹紧紧搂住三哥,父子俩抱在一起,在空旷的羊鼻岭上,哭得“山摇地动”……

后来,三哥知道那封匿名信就是臭头哥写的,他那年也体检了,也想去当兵,可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三哥,但体检合格了,于是就写了那封匿名信……

当兵没戏了,老爹就带着三哥拜师学了木匠,三年后,臭头复原回家了,又做了“庄稼人”,此时三哥已经出徒,成了远近闻名的“少壮木匠”,那时就挣很多钱……

没有当成兵,成了三哥一生的遗憾,他如今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经常说,如果那年我要去当兵,说不定我都成将军啦,然后摇摇头,遗憾之情溢于言表,当兵梦伴随他一生……

三哥的儿子长大后,本来是要参加高考上大学的,三哥告诉他儿子,你要去当兵,考军校,当军官,带兵打仗,保卫祖国。儿子在三哥的鼓励下,顺利走进军营,这或许算圆了三哥的当兵梦?

转眼,四哥,五哥也到了当兵的年龄,他们也怀揣着当兵的梦想,四哥体检时,“血压高,当兵没成……五哥体检时,“牙齿不齐”,也不合格……

老爹一气之下说,你们三个就与当兵无缘,干脆都学木匠吧,俗话说:袖里藏金,不如手艺在身!你们都去当木匠,咱们家几年就发达起来,于是,三哥带四哥,四哥带五哥,他们靠着一凿一斧,一锛一锯,走出一片新天地,成为响当当的“建筑工程师”,至今他们活跃在建筑领域,干得风生水起,都进入高收入的群体……

本人乃老六,我有幸赶上了美好的时代,我从小就是听着那首《扛起革命抢》的歌曲长大的,当兵情结非常浓烈,高二那年,背着家里,在学校偷偷报名想去参军,可一体检,高度近视……与“长大了,我也去当兵”的崇高理想失之交臂……

如今,已经奔五了,但走到街上看到步伐整齐的军人队伍,在电视上看到威武的军人,向往、憧憬之情仍油然而生!

我一直问自己:假如那年我也去当兵,会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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