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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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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步河沟

一直想写这条河,现在终于写了。

——题记

 

家乡以前有很多小河、堰塘,有些有名,有些无名,其中的摆步河沟,就是一条有名的小河。之所以它名字里带“沟”字,大抵因为它分上中下游,有两个堤坝,狭长,有落差,好似一条天然的很长的壕沟,常年流水不断。可惜现在这条河已经干了,被杂草覆盖,被泥沙填埋,看不见水浪,听不到鱼声。着实让人心疼,曾经作为家乡那个小镇居民生活用水的河,已经不在了。当然还有一些无名的堰塘完全消失,连基本的模样也找不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前那些有名或无名的小河、堰塘浇灌着农田,滋养着沿岸的人们,在河堰洗衣,在河堰洗菜,在河堰嬉戏,喝着河堰水,吃着河堰鱼,无不欢快,无不热闹。

自从离开家乡参军入伍后,大约有二十几年没看到摆步河沟了,还是去年一次走亲戚家的机会,我才再次看到这条河。可她已经老了,已经干了,没有水浪,没有鱼声。记忆中,那条河是多么的欢快,多么的灵性。

以前大姨娘家就住那河里头边,我小时候,常去她家玩。一则大姨家有几个年龄不相上下的老姨兄,与他们能玩在一起;二则她家生活在河边,有鱼有虾有螺丝吃。遇到夏季涨水时,鱼翻过堤坝,落入下河滩,附近的村民要捡回很多被摔伤摔死的鱼。所以,摆步河沟附近的村民吃点鱼是家常便饭。除了涨水捡鱼外,更可喜的是,每到打鱼季节,村上请来打鱼人,打出的鱼,家家户户都分上些,那个时候我住在外婆家,大姨娘要给外婆家送来些,我也没有少吃鱼。那鱼很香,肉有咬劲,全是自然生长,没有任何一点的人为因素让鱼速成。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我非常羡慕生活在河边的人家,因为他们能吃上鱼,那是非常富有的。

我在镇上读中学那会,常去摆步河沟。沿着河边走,享受鱼翻出水面那一瞬间的兴奋,倾听鱼打浪的声音,细看风吹拂河水泛起的波光粼粼。夏天也常去河里游泳,那水很清澈,能看清下面的水草,微微晃动,有时会有小鱼儿来扎汗毛,痒痒的,很是舒服。

后来摆步河沟作为镇上生活用水后,就不准下河游泳了,只准垂钓,并有人看管。随着城镇化进程,镇上居住人口越来越多,这条小河已不能满足需求。镇上想办法,就从几十公里外的茅坪山上,引来了一股水。茅坪山海拔高于镇,所以这股水无论怎么样千辛万苦、爬坡上坎,也会轻而易举流到镇上。这股山泉水,水清质优。水源是一条小溪,常年潺潺流水,从不干涸,生活在铜锣山脉中,被绿树植被包裹,没有任何污染,直接可饮用。山上打柴的人渴了用手捧上就喝,清凉、爽口、解渴,没有任何异味。直到现在,镇上依然饮用这股山泉水。

而那条曾经作为饮用水源的摆步河沟,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枯了。或许它生活的地方,决定了它的命运。它的上游居住了很多村民,随着场镇建设的扩大,这些村民也开始成为镇上的居民。生活用过水的,没有好的排水管道和污水处理系统,就统统流入了这条小河。加上常年累月,雨水冲刷泥沙,流入河里,越积越厚。失去功能的小河,没有人去管理,也自然被抛弃。如今,这条小河俨然一个淤泥滩,杂草丛生,人在上面走,就不会掉进去。

看到那条小河,我常常感叹:真可惜了,多么好的一条小河。它的干枯,它的消失就像楼兰古城一样载入了历史的长河。似乎它让我的童年变得更加浪漫有回味,而我并不想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看见它陪我一起成长,一起去浪迹天涯,一起慢慢变老。我还没变老,可它早于我。一条没有生命的小河怎么会比一个有生命的事物还先老呢?我不知道。

大姨爹在我当兵那几年就去世了。如今大姨娘八十多年岁,很早就从河里头搬到河外头,住进马路边儿子家,安享晚年。她再也看不到河流,更看不到河里的鱼游,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经过门前的人流。

摆步河沟,曾经像摆渡人一样,摆渡过许多像我一样的少年,度过火热的酷暑和青春,换得心里清凉,走出了小镇。曾经不知多少次把我从河东摆到河西,摆着摆着,我就长大了;摆着摆着,就摆进了我心里,摆进了我童年,成为不老的传说。

202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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