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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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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回锅肉

提起吃肉,再怎么做,于我来说,都莫过于母亲的回锅肉了。母亲炒的回锅肉,可说是色香味俱全,既好看又好吃,令人回味无穷。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我,对于吃肉的心情,与过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母亲炒的回锅肉,那更是一绝,不说是飘香十里,至少全塆上下都能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常常令人直咽口水,即便吃不上,也能解解馋。

那个年代街上卖肉,只把大骨头剔出,单买一个价,排骨连肉一起卖,不分开,肉比排骨珍贵,价钱要高些,尤其是肥肉。所以屠夫是不会把排骨剔开,都会连骨带肉一起按肉价卖。

母亲炒回锅肉,用料简单,但程序很讲究。

主角就是一块保肋肉,对,就是猪身上这种肉,有肥有瘦的,还带上肋巴条(也就是排骨)。配角就是红色的胡萝卜、干咸菜、蒜苗、生姜,当然少不了豆瓣酱和盐这类调料。先下水把肉、胡萝卜分开煮熟,捞起沥干,分别切片。煮好的肉,要把瘦肉从肥肉上割开,把瘦肉切条;剔下排骨上的肉,随意切断。而胡萝卜要斜着切,母亲说这样切好看。而母亲用的菜刀,绝对锋利。每次切菜前,她都要把刀放在石缸沿磨擦一下,几声“嗤嗤”声响后,刀就露出了锋芒,即使是卷口的也不例外。这样一刀下去,切出的食材,不拖泥带水,不卷边又平顺。而没把肉剔干净的排骨会被我和弟妹啃得津津有味、干干净净,只剩下纯骨头,就让阿黄(那时我家喂养一条护家狗)打打牙祭,一点也不浪费。

在母亲的这些材料中,除了肉和盐巴需购买外,其余都自产。出自她和父亲勤劳的双手,纯天然,纯绿色,没用化肥和农药。那时即便是自家饲养的出栏肥猪都舍不得杀来吃,要卖了换成钱,做学费和贴补家用。

料备齐后,见证和谐的时刻就是下锅爆炒了。

通常是父亲用火钳夹着干柴往灶膛里不停地喂,把火烧得旺旺的。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然而每当母亲炒回锅肉时,父亲烧的火也发出“哄哄”的欢笑,好似不把要肉的味道烧炒出来誓不罢休,真是火逢喜事也要笑啊!母亲在灶台边,边炒边指挥父亲烧火。炒回锅肉,火候很重要,什么时候要大火,什么时候该中火、小火,母亲拿捏得有分寸,随时向父亲下达命令,该大则大,该小则小。这配合,简直也是一绝。母亲先把肥肉下冷锅开始慢慢翻炒,随着锅温的升高,把肉炒得噼哩叭啦响,跟跳舞似的在锅里不时上下弹跳,直至炒得卷成一个窝状,随后倒入瘦肉和剔骨肉。加适量自制豆瓣酱和姜丁,炒出酱红色,再加入备好的干咸菜炒出香味,尔后加入胡萝卜,最后加入蒜苗,适当撒点盐,起锅。红色、绿色、肉色、褐色,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回锅肉就成了。而用的锅,是一口大铁锅。做饭、炒菜、煮猪食都用它。

只要有这一道菜,食欲倍增,饭都要多吃一碗。因为除了口感外,更有父母通力合作其乐融融的人间烟火味。

那时候通常能吃上回锅肉,是遇喜事才有的,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家里来客人,二是大人过生日,三是过年。除此之外,对于回锅肉,我只能是想想它的味道,吞咽下口水,唤醒一下味蕾,留在记忆里。

在川东,小时候我们小孩最爱唱一首童谣:“红萝卜,泯泯甜,看到看到要过年,过年又好耍,用红萝卜来炒嘎嘎(嘎嘎,指肉,川东方言)。”而这里说的红萝卜,指红色的胡萝卜;炒嘎嘎,就是炒回锅肉。这是那个年代小孩渴望吃肉的真实写照。

这道菜,本是寻常百姓的一道家常菜。然而在那个缺吃少穿、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吃上它,却是不寻常。而今是今非昔比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川东各个农家,都有吃不完的肉,随时都可以吃上。然而要想品尝特色川菜,一道回锅肉必不可少。

父亲去世后,母亲就随我一起住进了城里。每每想起儿时在乡下的田野、溪水、林间玩得满头大汗时,回家吃上母亲炒的回锅肉,就刺激我的条件反射,直咽口水;就勾起了我的乡念,梦回萦绕。父亲烧火,母亲炒菜,那一幅情景好似并没有走远,只要闭眼沉思,就在眼前。

随着时光的流逝,虽然如今餐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然而母亲的回锅肉仍是我的最爱。我的厨艺大多得益于小时候目睹母亲的操作,口传亲授。我炒的回锅肉,老婆说可以开馆子了。然而我总觉得跟母亲的回锅肉相比,似乎缺少了那么一道味。

20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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