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仅以此文献给我敬爱的外婆

外婆还是没有挺过这个冬天，虽然她熬过90个。

外婆的一生可用一个“苦”字来概括。但她始终面带笑容，连她走的那一天也是这样。没有牵挂，没有疾病，没有痛苦，算是无疾而终。只是走之前，流了几天鼻血，医生开的药怎么止都止不住。还是老婆一同事说的一偏方，用珍珠粉才止不住了。也许就是流了几天的鼻血，让她的心力不足，气血消退。

听母亲说，外婆是外公续的二房，外公的大房生下三个孩子后因病而去，只存活了一个，就是我现在的大姨，是外婆一手养大的。外婆未出嫁时家里很穷，一个黄花闺女就嫁给了我外公。外公年轻时很能干，做面条生意，还开了一个小作坊，在解放前家里置办了几十亩田地，还雇了人耕种，算是佃农。所以外婆嫁给外公，算是找到一户好人家。可外公脾气不好，外婆年轻时没有少挨骂甚至挨打。这些外婆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对，都没怨言，没有计较。

我是9个月大就送到外婆家去的，直到读小学才回家。那时外婆家里人多，有人照顾小孩。记忆中，我是在外婆的怀胞里长大的，跟外婆一起睡觉，跟外婆一起外出，外婆走到哪里就把我带到哪里。

外婆脾气好，从不惹事，从不发脾气。但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时，她会用农村特有的语言雄辩地还击，我记得一般人都骂不过她。村上只要听到我外婆的骂声，别人都会说对方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无赖。因为乡里几十地里的人都知道外婆待人诚恳，为人忠厚，从不惹事生非。

外婆就这样平静地生活，看着村里的人来来去去。比她年轻的人甚至晚辈都走在了她的前面。走过90个冬天的人，在她们村，她开了先河。她走了以后，村上的人都说，多好一个老太婆啊，现在的人过得浮燥，可能她们村这个年纪就没有来者了。

上初中时，我又住进外婆家。因为外婆家在镇上边，离学校很近。中午放学回家，饭总是热的，尽管没有现代的微波炉，但外婆用她祖传的智慧总会想办法把饭温热。她用一个大土碗把饭菜装好，然后又用一个稍小的土碗盖好，放在灶里用热灰围上，这样饭菜就不会冷。外婆说这是她母亲教给她的。像这样吃午饭我整整吃了三年初中。记得每次放午学回外婆家，我就伸手到灶里小心翼翼去端饭。

放学回来找不到她，我只要一喊“外婆”，她的声音准能从不远的坡上传到我耳朵里，外婆通常都在那块我熟悉的地里劳作。外婆说她不会离我很远，一叫她就能听到。外婆总是这样细心地守护着我成长。

外婆如今离我而去，我叫她的声音她再也听不见了，外婆也不能从那块地里传来我熟悉的答音，尽管她躺的那块地离家不远。

2018/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