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把这个事写下来,但一直不敢提笔,因为我写的是新时期领导干部的楷模——孔繁森。写下来,或许有人不相信。甭管了,我写,我在,我有理由,就觉得有责任把这段故事告诉给人们。我只是从一个普通在场人的身份,原始呈现当年孔繁森没有想到,我们也没有想到的相互之间的偶然。而这个偶然的背后,是革命的承继,是优秀的传承。
那时我在部队,是一名战士,在新疆塔城地区托里县服役。对,就是后来人们所知道的孔繁森带队到新疆塔城考察时,不幸遇车祸的地方。我要讲的,就是他遇车祸之后的事。
他遇车祸的地方就在我们部队营房旁边那条公路上。那条公路我们经常去,太熟悉不过了。有时是去清扫积雪,有时是去打扫卫生,有时是维修路基。因为那是经过我们部队驻地的公路,也是从奎屯经托里到塔城的唯一条柏油公路,一条非常重要的战略通道,我们有义务和责任让第二故乡的公路变得通畅、美丽、牢固。在公路边上有一个饭店,叫“路得利”,是内地一家人来开的。在部队营房外的青年农场,还有一家饭店,是一个姓蒋的渠县人开的,两家饭店相距不到一里路,生意都特别好。我们偶尔也光顾这两家饭店,打下牙祭。而要去这两家饭店,那条公路是必经之路。
然而,孔繁森就在我们这条最熟悉的公路上出事了,我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受伤者是谁,只晓得受伤者是地方的同志。
那天跟往常一样,我们训练结束后在营房休息,但不平常的是突然连队通知,迅速集合到团部,好像是献血的事。战友们二话不说,纷纷报名参加。我也报名了,因血型不符,所以没有献血成。献血的战友回来后,我问,去给谁献血了。他们说,为地方的同志,听说是从西藏到塔城来考察工作的,就是今天在“路得利”饭店那条公路上出车祸那个,在托里县医院献的。献了血的战友,部队给每人发了奶粉,补充营养。
之后的一个周末,我和几个战友正在球场上打篮球,团部政治处通讯员拿着相机和一张报纸急匆匆找我,叫我和几个献过血的战友穿好衣服,整理好军容,摊开他给的一张《解放军报》学习。我一看,是学习一名地方干部的模范事迹。我问这个干部是谁。他说,就是之前我们去给献血的遇车祸那个地方领导。“啊!他牺牲呢?”我用了一个军人惯用的一个词——牺牲。后来的公开报道说,孔繁森因“车祸殉职”,才知他是西藏阿里地委书记。我们认真学那篇报道,完全沉浸在他的事迹中,全然不知什么时候通讯员就拍照了。过了几天,他拿着一张地方报纸,记得好像是《塔城报》,到我们连队找我,说我们学习孔繁森事迹的报道上报了。我接过报纸一看,是一则图片报道。上面配文写道:“图中这几位是塔城军分区所属托里某部战士。去年11月29日孔繁森同志在托里遇难时,他们曾积极地参加了抢救工作,并为同车的受伤者义务献血,现在他们又争相学习孔繁森模范事迹。”上面包括我共有四名战士摊开一张报纸,在认真地学习。我把那张图片报道小心翼翼地剪下,粘贴在我剪贴本上。这个本子是专用的,专门粘贴被采用的我写的稿件。虽然这则图片报道不是我采写的,但里面有我,关键是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所以也剪下来贴上,作为我的写作记忆。
后来,部队上下掀起了学习孔繁森同志事迹的活动。我想当时地方上应该更是开展得热火朝天。那时没有网络,我们接收外界的信息多数靠报纸。平日里,电视我们也不常看,只看下新闻联播。
当全面学习孔繁森同志事迹后,我被感动了。他是一名英雄。在我心中,他完全配上得“牺牲”一词,为了正义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他当过兵,两次进藏,原本是山东聊城的一名领导干部,志愿到西藏工作,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从内地到西藏,他不是像一般人那样去旅游,而是舍小家为大家去工作。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长期生活在自然环境恶劣的雪域高原,意味着照顾不了家人,意味着在中国传统的忠孝文化中,他从容决然地选择了前者。而他的家人在内地,这要有怎样的一种精神境界啊!这完全是置个人于身外、置党和国家的事业于内心的英雄人物。他是焦裕禄式的好干部。他完全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他纯粹得为了藏族同胞的幸福,去奔走祖国的边疆。
当时从报纸上得知他有一个女儿在西南政法学院(现在叫西南政法大学)读书,我和几位战友还商议,准备筹钱供她上完大学,也算是为英雄的孔繁森做点什么。可后来没有付诸行动,原因是找不到方式方法,只是私下的讨论,没有胆量跟部队干部说这事。
孔繁森牺牲时,刚好50岁。这是个家庭上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这是个组织上正得力正风华正茂的年龄。然而,他走了,留下了一身的感动,留下了一个我们学习的楷模。
202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