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鸡的命运

我家楼顶饲养了三只鸡，是三只下蛋的母鸡。看到它们活蹦乱跳，红红的鸡冠，长得很健壮，就知道能下蛋。可这个春天一过，这三只鸡将走向何处，它们的命运如何，很大程度上就掌握在剩下那点粮食身上，还有老婆。

这三只鸡以前在农村生活，进城来差不多快一年了。它们是非常幸运的，到现在依然活着，同它们一起进城的另外二十几只鸡和两只鸭就没那么幸运了。

终于赶上二胎放开的政策，人过中年才带了老二。为了带老二，父母早在乡下备好了产妇需要的农产品，就是养鸡养鸭，共养了三十几只，老二出生后，就送进城来，一时吃不完，就放在楼顶暂时喂养。老婆说吃鸡都吃腻了，而且吃了还是奶水少，后来改吃膠糟鸡蛋汤和鱼汤，解决了奶水少的问题。这三只鸡就这样给留了下来。

它们在农村时，自由自在，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吃饱了粮食就到野外，满坡跑，用瓜子扒泥土，捉虫子吃，开开口胃。饿了就回家，总会有一盆父母早已备好的玉米或谷子在等着它们。天黑了自动回屋。当然，鸡也回报主人，每天不是这只鸡就是那只鸡下蛋，总要拣十几个蛋。那些蛋，卖了一些，父母换些钱，更多的是他们进城时带给我和兄弟两家吃了。这些鸡进城后就没像农村那么好，不自由，没土扒，没虫子吃，没草吃。活动的范围只有一百来平米，也飞不出去，被一层防屋漏的雨篷遮盖住，能跳的高度就女儿墙那么高，雨篷就直接挨在墙上，不敢加任何一个高度的钢管，因为城建有规定。

当然相比别家在城里的鸡，我家的鸡活动空间是相当大了，要不是我居住顶楼，它们就会关进笼子。

鸡进城后，也给我家带来麻烦，那就是老鼠，鸡把老鼠也招来了。这个生灵不知有多大本领，是我之前想不到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还是防不胜防，偶尔会窜进屋。母亲说，老鼠精得很，哪里有粮食就往哪里钻，上天入地。用了粘鼠板，还见点效果。老婆最害怕老鼠，我也讨厌那个东西。

一天，邻居家老头问老婆，楼上还养起鸡的呀。老婆说还有三只，快了，粮食吃完，就没鸡了。听老婆说，邻居他家也进老鼠了。那老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猫，在天敌面前，这段时间清静了些，可能是老鼠偷偷溜了。

每天早上，母亲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楼顶喂鸡，把剩饭剩菜给鸡吃，还要撒些粮食。然后捡回头一天下的蛋，有时是两个，有时是三个。每天两三个鸡蛋刚好够老婆吃，她还在哺乳期，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家就没买过鸡蛋。

母亲听说粮食吃完后就没鸡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说每天下两三个蛋，也不用买，况且是粮食鸡蛋，与超市的不一样，蛋黄就要黄些，有营养，粮食也不是买的。老婆听后也有点心动。但考虑到招来老鼠，现在影响到邻居，我还是略同意老婆的想法。

母亲每天与这三只鸡打交道，我和老婆很少上楼顶。这三只鸡是父亲在世时他们在乡下饲养的，父亲生前就舍不得吃鸡吃蛋。我理解母亲的心情，一则时间长了母亲与它们有感情，一则大概是母亲见到这三只鸡，更多的是想起了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母亲有些不舍。

喂鸡的粮食是父亲在世时他们在乡下种的，母亲进城后，现在老家的田地荒芜，自然也就不像以前从乡下送来源源不断的鸡蛋，也自然没有更多的粮食供给鸡吃了。

休假在家，我分担了母亲到楼顶喂鸡的活。看着鸡吃食的欢，好美的鸡冠左摆右晃，听着鸡下完蛋咯打咯打的叫声，捡着鸡窝里暖乎乎的蛋，拿着手上沉甸甸那种收获的感觉，我的心情就同母亲一样，有些舍不得这三只鸡了。

我想让这三只鸡就这样下蛋，直到下不动为止，当然这个想法还没告诉给老婆。如果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意见，这三只鸡的命运或许就不仅是这个春天。

2019.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