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遇上闰四月,端午节来得有点晚,但是端午节的标志性食物——粽子早已在街头巷尾露面了。
上周末,我在超市逛了逛,进门就看到一个摊位堆得像小山一样,排满了形色各异的粽子,应有尽有。三角形的,四角形的,外地的,本地的,豆沙粽,红枣粽,鲜肉蛋黄粽,腊肉粽……我禁不住诱惑,买了一些回家,给全家人尝尝鲜。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几元一个到十几元一个的,我总是吃不出小时候母亲包的那种白米粽的味道来。
我从小就喜欢吃糯米类的食物,端午节包粽子、吃粽子更是我儿时最快乐的记忆。粽子,现在已不是什么稀奇的食品了,一年四季都可以在超市买到。回到三十几年前却非常难得,那时粮食还有点紧张,我家里责任田面积少,糯米稻产量又不高,父亲很不情愿占用土地来种植“杂粮”。还是母亲总惦记着端午节要包粽子,劝说父亲每年在土质稀薄的闲田里种下一块糯米稻。
每年端午节,母亲都坚持包粽子,据说她小时候在娘家就学会了这一门手艺。作为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她不知道包粽子是为了纪念谁,端午节有着怎样特殊的涵义,她只知道遵循先辈们留下来的这一习俗和满足儿女们的口福罢了。
端午节前夕,母亲总要去后山打来大片的鲜绿箬竹叶,洗净晾干。把存了好久的几斤糯米拿出来,用水浸泡一天一夜,直至发白变软。因为家里困难,也没有准备其它的馅料。母亲先把箬竹叶卷成一个圆锥形,满满地填上糯米,填到快要溢出来的样子,便用大拇指按压,最后把卷起来的那一面对折过来,用红色的棉线呈十字形地捆包起来,一个个有形有色的粽子就在母亲的巧手下诞生了。我看的同时也喜欢掺和,以为包粽子很简单,却总是包不好,往往把糯米洒得满地都是。
粽子包好了,煮粽子也要注意火候。母亲把包好的粽子放入柴火灶的铁锅里,加水八分满,盖好木锅盖,煮上1个小时左右,顿时满屋子飘散着浓郁的粽香来,使人无法抵挡食欲的诱惑。母亲把冒着热气的粽子盛在盆里,用冷水浸泡几分钟,然后拿出一些放在盘子里,全家人围着桌子大快朵颐起来。取一个粽子,解开束紧的红丝绳,脱去已经发黄的外衣,那芳香四溢、洁白鲜嫩的粽子如刚出浴的美人一般,让人垂涎三尺。“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古人描述的一点也不错。光吃白米粽有点腻人,再蘸一点白糖或者黄豆粉,嘴里粘粘的,心里甜甜的,那种感觉真好!童年的时光似乎总是那样无忧无虑,节日里有家人和美食的陪伴,团团圆圆,倍感快乐。
现在我和很多人一样,进了城总觉得忙,总嫌麻烦,懒得去动手包粽子,实在想吃了就去超市买些现成的棕子来解解馋。各种馅料的,各式花样的,真空包装,礼品盒包装,很多用人造纸代替了粽叶,价格却比普通的白米粽翻了几番,像这些辗转南北、冰冻多日、徒有其表的粽子还能散发出清香,吃得出地道的粽子味吗?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拨通了远在老家的母亲的电话:“妈,今年端午节包不包粽子?”母亲说:“你们几姊妹离家以后,家里一下子冷清多啦,我们两个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包不了几个粽子……”
听到这里,我百感交集,脑海中顿现昔日一大家子人围坐桌前贪吃粽子的温馨场面。我立马告诉母亲,我今年将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去过端午,和你一起学包粽子。母亲听了满心欢喜,连连答应要去多准备一些材料。
一颗小小的白米粽,没有添加任何馅料,却容纳了母亲浓浓的爱意。其实,粽子无论大小豪奢,都蕴含了我们对传统节日的美好寄托,承载着千万个家庭代代相传的融洽与温馨。